第九十八章 行險存信
飛往北京的航班準時起飛，天氣晴好，陽光明媚。
坐在夏成才旁邊的楊丹，時不時把頭伸過來給他翻看手機里的信息。
夏成才與邱老師約好今晚六點的時間，趕在他赴日本交流前見上一面。
創保科技除上市事宜內部出現了分歧之外，其餘方面都在正常運轉當中。程銘按照牛巔的指示，成功從創保科技「跳槽」到愛康保總部上班了。
在新公司里，程銘擔任的職務是分管運營的副總經理，屬於掌管著核心業務數據的高管。在享受著百萬高薪的同時，他還擁有至高無上的職權。
牛巔對於這種安排很滿意，特意申請了微信小號保持著與「特派員」的專屬溝通。按照他們達成的共識，程銘在愛康保要重點搜集核心業務數據及公司非法運營細節，直至有足夠的把握將他們徹底擊垮，最後再吞而並之。
對於這個所謂「天衣無縫」的一號計劃，夏成才內心是持明確反對態度的。在與牛巔正面溝通無果之後，他進行了風險提示，然後只好選擇沉默。
「張蕊，最近在公司的狀態如何？有沒有反常的地方呢？」
「你昨天已經問過了，還是這麼關心她嗎？」
「小丹，不是這樣。我聽一校友朋友說，他在酒吧看到過楊丹多次。」
「那有啥奇怪的呢？反正單身，經常去酒吧，也沒有啥問題吧？」 記住網址ｈｔtｐ://ｍ.bqge。org
「聽說，她每次都換著不同男人一起，喝酒，蹦迪，再被帶走……」
「啊？被帶走幹嘛？她，不是這樣的人吧。這，消息靠譜嗎？」
「我朋友是酒吧旁邊警崗亭值班的警察，看到多次了，應該不會有錯。所以，我擔心她遇到壞人了，最後受傷的還是她。」
楊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難怪你這麼關心。天啦，要是這樣，她不會是碰到什麼困難了吧。這次北京回來后，我去單獨找她聊聊看。」
「好的。有些事情，說不定她會對你講的。」
「嗯。」
飛機突然出現一陣強烈的顛簸，楊丹直接撲到了夏成才的懷裡，窗外出現了一團厚厚的烏雲。
「各位乘客，打擾了，前方進入了強對流冷空氣區域，飛機會出現一段時間的顛簸。請各位旅客保持在座位上不用隨意走動，謝謝您的配合。」
飛機音響里播起了安全提示音，所有人都豎著耳朵聽得一字不落。
「今天，晚上，不睡那政法大學的招待所了吧？」
「跟邱老師吃完飯後，我們去跟單大康他們匯合。」
「啥？你們約好了嗎？」楊丹似乎有一些吃驚，嘴巴張開呈現半圓形。
「對，今天他生日，等我們去後半場小聚，就在政法大學附近。」
「噢，這麼巧，我正好考慮辦完事去見下我妹呢，這瘋丫頭呆在北京這些天，跟我說不想回咯。」
面露一絲淺笑，夏成才沒有直接回答，喝了一口保溫杯里的綠茶后，拾起手裡的《周易》看了起來。
很快，飛機里再次播報馬上就會降落了，他們收起了擋板，緊閉著眼睛，耐心等待起那掠地一擦的動作。
後排的一對國際友人夫妻在不停地交流著，他們說起了中國的變化，也談到了對深圳這座城市的喜歡，還說中華民族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名族。
大概是楊丹完全聽懂了他們的交談，頻頻回頭去抱以友好的微笑，再轉回來時腦袋昂得高高的，似乎再次為自己「中國人」的身份感到特別驕傲。
在夏成才的觀念里，越來越將保險看待成「誠信的服務期待和專業的風險平衡」。正如他曾經發表在保險報上的《保，險者，信也，歸於保》一文中提及，任何的保險產品和服務一定要圍繞真實的風險保障和資源整合之需求去謹慎而誠信地開展。
當在機場的大屏幕上看到了《保險姓保》宣傳片中的自己時，他駐足觀看了十分鐘，放到自己的圖像時他還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一旁的楊丹尖叫著跳了起來，「快看，哇，好帥呀。總裁真棒，你是大明星了！」
身邊路過的人紛紛都好奇地看著夏成才，竟然還有一名小姑娘停下腳步分別打量著「眼門前的真人」和「屏幕里的人物」，最後生出一句「照騙」的感慨。聽得一旁的夏成才哭笑不得，楊丹也跟著捧腹大笑。
創保科技北京辦事處的工作人員早早就到了，他們舉著「夏成才總裁」的牌子在外面等候著。同來接人的其與單位的司機們，似乎十分好奇，不趕時間的兩名大巴車司機還要等待「夏成才總裁」真人現身，一睹風采。
在黑色的PASSAT里，夏成才坐在後排右邊的位置，楊丹坐在他身邊。辦事處的小佘是一名九零后高挑美女，她曲縮在副駕駛位置上，不停地回頭噓寒問暖。司機是小佘叫來的專車師傅，戴著墨鏡別著藍牙耳機，另有領帶修飾，一身行頭酷炫無比。
「小佘，咱們北京辦事處目前團隊共有幾位同事呀？」
「加我一起有八個人，今年計劃擴充到三十人。」小佘往後捋了下頭髮，掏出墨鏡別在了額頭上，「夏總，這應該是第一次看到我吧，之前跟牛總打交道比較多。」
「是的，以後得多交流，經常聽牛董提起你，一人支起了北京團隊。」楊丹也滿懷好意地將頭湊了過來。
「哪有，我得多跟你們學習，丹姐一人身兼數職，樣樣精通，夏總又成了咱們行業的大明星代言人，咱們創保科技前途一片光明呀。」
夏成才被眼前這小佘充滿恭維意味的一番話打動了，時不時點頭稱讚，一會兒又語重心長地總結著「北京團隊的使命和成績」。一旁的楊丹被冷落了大半天。
「待會，咱們去職場看看，我請大家吃飯？」夏成才將頭扭到了楊丹這邊，「小丹，幫忙訂一個地方？」
「不用，地方我早已安排好，待會咱們直接過去吃飯，其與小夥伴除去一人請假的都會過來。丹姐，你看如何？」
「那就聽佘總的安排咯。」楊丹一下子切換成商務幹練風，一本正經地回答著，「辛苦你這邊安排了。」
自從業務規模迅速擴大后，創保科技也大舉在核心一線城市開設辦事處或運營服務團隊。北京辦事處的主要功能是研究政策導向及服務戰略客戶。
吃飯的地方恰好也在政法大學附近，當車子經過校門口那雄偉的石獅時，楊丹用胳膊肘碰了下夏成才，示意他快看。
當他們達到飯店時，其餘同事都到齊了。他們幾人在圍成一團玩著手機遊戲，也有幾名女生在相互推薦著流行款的衣服。當看到佘總領著一男一女進來時，有人突然叫了一聲，「霸道總裁駕到！」其餘人紛紛都回到自己的位子，眼光齊刷刷起盯著眼前的「大佬」們。
氣憤一下子火熱了起來，大家一邊吃著飯一邊輪流自我介紹著。還有人一個勁地詢問楊丹的西服的款式。深圳的這兩位領導一下子成了焦點，年輕的夥伴們像追星一樣地注視著，生怕錯過了任何一次碰杯的機會。哪怕是喝的飲料，大家都豪氣十足，動不動就一飲而盡。
夏成才看著這幫有趣的同事，內心也十分高興，就多講了下自己在北京的趣聞和讀書時的經歷。針對幾位剛加入同事的詢問，他重點介紹了公司的融資情況及上市規劃，將公司的願景和藍圖再一次做了宣講。
現場的氣氛一下子達到了高潮。所有人摩拳擦掌地都表示要大幹一場。小佘作為北京辦事處的負責人，最後也作了表態性發言。她表示有信心將北京團隊發展為公司的第二個業務增長點，為創保科技的快速騰飛守好「政策和資本」關口。
創業這麼多年，夏成才早已掌握了團隊駕馭的方法。尤其是在飯桌上，言談舉止早都拿捏得恰到好處。每一次的團隊激勵過後，所有人的士氣都漲到一個最高的水平。楊丹經常嘖嘖稱讚，自嘆「不會忽悠人做不了老闆。」
跟邱老師在辦公室見上面正好六點，他們沒有一起吃飯，直接聊正題。
夏成才開門見山地說出了困擾自己的問題，邱老師坐在藤椅上耐心地引導著他們講述出細節和證據。當聽到牛巔和擔保集團有可能達成了「交易」內容后，邱老師當場拍案而起。他一口氣列舉了好幾起「創始人與資本方做局上市后瘋狂套現」的案例，提示了可能被強勢資本「注水」和「打壓」的雙重風險。
關於沈昊提到的「赴港上市計劃」，經他提及后，邱老師也做了詳細的利弊分析。邱老師認為在目前這種局勢下，保險科技企業在香港資本市場還屬於稀缺標的，特別是與醫藥相關的保險及服務在香港市場有著很高的需求度。同時，香港的資本市場較為規範和與國際接軌，假若創保科技赴港上市，更有利於公司打開國際視野，引入規範化治理機制，擴大品牌滲透率。對於夏成才及創始團隊而言，赴港上市更有利於保護隱私和資產安全性。
邱老師習慣性只幫做客觀和系統分析，一般不會給出具體的決策意見。所以，從操作層面來看，創保科技是否要選擇赴港上市，以及以怎樣的理由拒絕在深圳上市，這些都是留給夏成才下一步得去面對的難題。
他們趕到單大康預定的「再聚首」KTV已是晚上八點半。剛一推開門，霓虹燈下，楊莎穿著潔白的短裙翩翩起舞，單大康兩手抱著話筒一頓鬼哭狼嚎般的吼叫。
「我靠，咋才來呀？給你們點的飯菜都涼了吧，快坐，喝酒！」
「姐，你們來了，等了很久了，一起來嗨吧。」楊莎誇張地搖著胯，朝她姐扮了一個鬼臉。
夏成才挑了一個最靠近大門的位置坐了下來，楊丹幫忙開了四罐啤酒，隨意抓著堅果盤裡的零食吃著。
「來，乾杯，祝生日快樂。」
「謝謝，成才總裁，也謝謝丹丹美女。」單大康樂呵呵地端起杯子給其餘人碰杯，「今晚，我們就住樓上，不醉不歸，所以不要擔心哈。」
楊丹和楊莎相視無言，倒是夏成才突然站起身來，「我們合唱一首《朋友》吧，來，兄弟。」
話筒提在手裡，另外一隻手夾著啤酒，兩人搖搖晃晃地用力唱了起來。楊丹蹲在前面給他們拍照，楊莎在旁邊搖晃著身子打節拍。
KTV包房裡成了歡樂的海洋，一時間所有的煩惱統統與他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