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祠堂有鬼?
這個瘋女人怎麼跟來了?
莫非她是此村之人?
張道敬內心猜疑,除此之外,也沒有理由解釋得通。
那紅衣女人提著貼『囍』的白紙燈籠,裡面的火苗已經熄滅。
從遠處看,她的身影彷彿跳動的紅色火苗,搖曳在世間,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只見她步履蹣跚的走了過來,只剩命魂,已經不認識任何人,只知道往這個村子走。
她瘋瘋癲癲的打量著每一個人,村民看見她除了驚悚之餘,少許帶著惋惜。
瘋女人走到了那四具怨屍身邊,覺得十分親切,竟去撫摸怨屍塗滿黑狗血的臉。
啊!
瘋女人痛的尖叫起來,手指接觸到怨屍的臉,就如同觸碰燒紅的滾燙鐵水,手指的皮肉被腐蝕糜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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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村長怒不可遏,一巴掌甩在瘋女人的臉上。
力道很大,後者倒在地上,嘴角流淌殷紅的血,望著老村長瘋狂大笑。
見到此狀,張道敬眉頭緊蹙,面色沉凝。
血色發黑?
張道敬各種怪事誌異都有所耳聞,由此判斷,這瘋女人不是『落花洞女』,而是怨靈纏身!
「甄虎,把你妹子帶走,省得在這丟人現眼,」老村長對自己二兒子吩咐道。
後者眼神冷淡,沒有半點憐惜之情,抓住妹子的頭髮,將其拖行。
瘋女人還在大笑,直勾勾的看著張道敬,雙手胡亂抓著眼前的空氣,腳上的紅色繡花鞋蹬掉了一隻。
甄村長恢復常態,拱手作揖道:「讓道爺見笑了,這是我小女,名喚秀兒……」
嘆了口氣,老村長欲言又止,笑道:「請道爺家中歇息。」
……
畢竟是一村之主,房屋自然要比尋常村民寬敞精緻。這荒山野嶺,多以黏土砌牆圍住,能用燒磚砌牆的,大概也就村長自家了。
張道敬將怨屍驅使到一個配房之中,並在門口和窗戶貼了『驅獸符』,避免貓狗進入。
此乃趕屍大忌。
貓狗有靈,可看到肉眼凡胎看不見的東西。若是闖入,恐怕會助紂為虐,怨屍將衝破符籙封印,怨氣衝天化作厲鬼。
那個瘋癲的女人被關在她的閨房之中,不知被她兄長用了什麼法子,哭著哭著便沒了動靜。
「村長,可否將令愛之事與貧道透個底,或許還有挽救的法子。」
張道敬喝了口茶水,心懷鬼胎。
聽到還有挽救餘地,作為父親的甄村長,並無任何欣喜之情,嘆息道:
「半個月前,村裡一個老無所依的老漢死了。身為村長,自然是以身作則,花費錢財,動員村民為他出殯將其安葬。我這小女心地善良,披麻戴孝,為他哭喪。」
「哎,只是我這女兒在回來的路上,只是看了眼一個漆黑的山洞,便被山神選中,成了落花洞女。山神的旨意啊,在下不敢褻瀆,這都是天意,都是小女的命。」
張道敬眯了眯眼睛,問道:「此話當真?」
「當真!」
老村長點了點頭,眼神有一瞬的遊離。
張道敬笑道:「原本打算,貧道今晚便啟程繼續趕路。貧道見甄村長是個心善之人,『落花洞女』又是村長令愛,便想做個順水人情,為令愛驅鬼,村長意下如何?」
甄村長聞言,惶恐道:「道爺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但山神可是神靈啊,萬萬不可褻瀆神靈。這都是小女的命,這是天意,天意不可違啊……」
張道敬嗤之以鼻,斥責道:「昏庸無知的老東西!令愛不是落花洞女,而是被怨靈纏身!若是任由其滋生化作厲鬼,連你也得死!」
聞言,甄村長迷茫萬分,之前明明請過道爺說是『落花洞女』,怎麼到這位道爺嘴裡就不一樣了?
「信不信由你,既然如此,今晚貧道便走,反正死的又不是貧道,」張道敬冷笑道。
甄村長看了眼自己的兒子,後者也是后怕不已,自己可就剩這麼一個兒子了……
老村長稍有遲疑,思來想去,隨後便拱手作揖道:「若是能驅逐鬼怪,在下必有厚禮相送。」
「怨靈纏身而已,還有的救,」張道敬說道。
「有勞道爺了,」甄村長大喜。
倏然,心口驟疼不已,彷彿有無數條水蛭在吸食自己胸口的血液。
張道敬強忍疼痛,假借『餓鬼道士』身份,以修鍊為由,並未與甄老頭有太多寒暄。昏昏沉沉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雙腿盤坐於床上,敞開衣袍。
毫無血色的慘白左胸口處,竟長了只類似於眼睛的東西,周圍蔓延著隆起的青筋,彷彿巴掌大小的蜘蛛網。
這就是他師父以魂飛魄散為代價,施下的詛咒。
那隻類似於眼睛的東西,便是詛咒的種子。
待自己及冠之時,詛咒所內含的道術將會蘇醒,攻心致死。
「張老頭,你他媽真惡毒啊!」
張道敬破口大罵。
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若是成為餓鬼道人,能破此咒嗎?」
成為餓鬼道人,必須與『餓鬼』完成契約。修鍊餓鬼之力,便能在中丹田的『炁源』煉化陰氣,凝聚鬼炁。
或許如此,用鬼炁嘗試突破詛咒,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但成為餓鬼道人,可就等同於將性命交給了餓鬼。是殺是刮,自己只能認命,身不由己。
雙目閉合,屏氣凝神,打坐冥想。
張道敬讓身軀休息,陰神出體,遨遊於房間之中。
陰神為靈體,可視實物為無物,除了餓鬼法術和鬼怪,貌似沒有其他東西可以傷害到陰神。
賤民看不見道士出體的陰神,但貓狗這種靈畜可以。
視障礙如無物,穿牆而過。
『張道敬』聽到了那甄家父子的一番竊竊私語。
「爹,這道爺如此年輕,應該還沒到及冠之年吧?你說他會不會……」甄虎猜疑道。
「無知!你懂個屁!」
甄村長厲聲呵斥,顯然對次子的大不敬言語極其憤怒。
隨後說道:「餓鬼道人藉助鬼怪修鍊,豈能用凡胎肉眼看待?我告訴你,這位道爺城府極深,心思沉穩。別看他年紀輕輕,有可能比老夫年紀都大!」
甄虎當場發愣,震驚的吞了吞口水,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餓鬼道人真嚇人,爹,我能修鍊嗎?」
甄老頭白了他一眼,輕蔑道:「就你?連床上功夫都練不好,還想著修鍊餓鬼法術?這麼多年,一點長進沒有,你哪次有老子時間長?」
「您老襠益壯,沒法跟您比。」
「去你娘的……」
父子倆的交談皆被張道敬聽了去,嗤之以鼻。
看來這爺倆沒一個是好東西,還真有『雅興』,雙龍戲珠,也不知是哪家的風塵女子如此下賤低俗。
嗯?
倏然察覺到裡屋有一絲藍色的實體氣息遊動在空中。
張道敬頗為驚愕,這是,靈氣?
沿著藍色靈氣,順藤摸瓜,發現這靈氣的來源藏於一個紫檀的木匣子之中。
張道敬迫不及待的想打開看看,渾然忘記自己是陰神出體。
手指剛觸碰到紫檀木匣的表面,鑽心的刺痛從手指尖傳來,猶如電流席捲全身,渾身酥麻。
陰神無法碰到實物,此物明顯並非凡物,既然能影響到陰神,那說明對於各種鬼怪也能造成傷害。
張道敬眯了眯眼睛,待陰神歸體之後,再做打算。
……
小道士的陰神在這個荒野山村飛行遨遊。
甄家村也就四十來戶人家,窮鄉僻壤之地,只能靠打獵為生。
獵戶幾乎都要養狗,所以張道敬每過一處便讓那家的狗犬吠不已。此時的甄家村真可謂是雞犬不寧,犬吠此起彼伏。
多半家裡的主人見狗子得了失心瘋似的亂嚎亂叫,惹得心煩,拳打腳踢一通之後,只剩下窩成一團的狗子痛苦呻吟。
尋來尋去,倏然,張道敬發現了一處院落,與這多以茅草屋搭建的籬笆小院人家相比,這個地方算得上鶴立雞群。
離得近些,見到此處是一座祠堂。
張道敬眉頭緊蹙,陰神出體之後,可以與貓狗這般感覺得到不尋常的東西。
這座祠堂,黑氣縈繞。越靠近,張道敬的身體就越能清晰的感知到某種東西的存在。
這祠堂,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