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條件
「瞎了你的狗眼！走路不長眼的東西！」八尺漢子暴躁如雷，破口大罵。
內心積怨，現在得以發泄。之前就看這小道士極為不順眼，現在又冒失衝撞，驚到懷中美人，而且這小道士有故意調戲之嫌。這下可就有個理由，出手教訓，撒撒氣。
這大漢的呵斥之聲，宛若洪鐘。但張道敬就跟沒聽到似的，朝著頭插牡丹的酒妓，拱手作揖道:「失禮失禮，方才在下無意撞到姐姐，還望姐姐恕罪。」
別人眼裡看不出來，這酒妓豈能不知？方才這小道士冒失撞到自己不假，但趁機還揉捏了幾下自己的屁股，這小壞蛋……
酒妓蒲扇掩笑，嫵媚的說道:「小道士還挺知禮，看你是個俊生，姐姐原諒你了。」
「多謝姐姐！」張道敬滿臉欣喜，與酒妓四目相視。
這番舉動惹得八尺大漢怒髮衝冠，環眼怒睜。這小子不僅無視自己，竟然還敢明目張胆的勾搭？而且這美人兒說甚？竟然當著老子的面兒誇別的男人俊？
醋意和怒意交織，令他的言行舉止越發魯莽。大聲喝道:「老子給你說話呢，你耳聾了！」
終於，張道敬這『聾耳』聽進了這莽夫的聲音。
「哦？你是何人，又有何事？」張道敬滿臉無辜，說道:「在下無意撞了這位姐姐，姐姐也原諒在下，你還想說甚？」
「說你媽了個巴子！」八尺大漢對小道士已經恨得牙根痒痒，看見張道敬這般作態，實在想把他身體手撕兩半兒。 首發域名ｍ.bqge。org
張道敬好像還嫌事兒攤的不夠大，不知方寸的繼續說道:「兄台為何惱怒？在下見兄台肝火甚旺。實不相瞞，在下善醫，可以給兄台寫副藥方。」
這番話逗笑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酒妓，還有那百鬼教道徒，馬維陽。他似乎認識此人，將自己笑聲中的嘲諷之意，體現的淋漓盡致。
八尺大漢感覺自己顏面盡失，推開懷中美人，抓住張道敬的衣領，咬牙切齒，勢欲作打。
與他同行的那個瘦子，終於不再沉默，握住他的手腕，搖了搖頭。
馬維陽也參與其中，譏笑道:「這倒是挺符合你的做事風格，不過嘛，地府的鬼市與客棧都嚴禁私鬥，你就不怕老闆娘殺了你？」
對客棧規矩心生忌憚，八尺大漢還算長點腦子，壓抑心火，讓自己冷靜下來。但他是個睚眥必報的主，既然有人得罪他，斷然不會善罷甘休。
倏然，他注意到張道敬被自己扯開的胸口處，那抹紅光，如呼吸般明滅，心中大喜。
張道敬慌忙扯住自己的衣襟，將那麼紅光遮掩起來，但已經為時已晚。
八尺大漢鬆開張道敬，心中打起算盤，笑道:「這梁子算是結下了，小子，咱們走著瞧。」
……
張道敬回到客房，雙腿盤坐在床邊，陷入沉思之中。
那顆寄生在『屍鬼舍利』之中的羅剎女，出現在眼前。
含情脈脈的看著這個不近人情的小道士，竟發現他有種莫名的吸引力。恰恰就是這種不知所以，才最為吸引，勾人愈發想要了解。
他不近女色，惹得天香國色的羅剎女鬼頗為抱怨。
「你今晚可能會有大麻煩呢，奴家也是女人，第六感挺準的。」
羅剎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單手托腮，誘惑紅唇咬著自己的尾指。
「沒有大麻煩那才是個麻煩。」
張道敬神態鎮定，邪魅一笑。看了眼面前的尤物美人，不為所動那是假的。但一想到張老頭快要被榨乾的模樣，就心生敬畏，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再者說，此乃羅剎女鬼，鬼怪最擅長千面畫皮，說不準這個羅剎餓鬼的本來面目，比變成怨鬼的甄秀兒還要令人噁心。
「那些怨屍隨便找個黑市都可以賣掉，你獨自敢來地府鬼市，小命兒不要了？」
羅剎女鬼說出心中疑惑。
「你難道眼睜睜的看著我死？」
張道敬反問道。
「你死不死的跟奴家有什麼關係？你死了更好，奴家再找其他目標，成為別人的餓鬼，夜夜笙簫。等榨乾那個人的陽氣，我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
羅剎女舔了舔嘴唇，面露貪婪之色。
看著小道士，埋怨道:「不像你，這般冷落奴家，哼。」
張道敬挑起她的下巴，惹得她眼神迷離，輕咬下唇。
「從我出生擁有記憶后，這顆屍鬼舍利已經在我身上。或者說，從我出生起，你就出現在我的身邊。我很好奇，你有什麼目的？」
「奴家也不知道呢，奴家也是有了記憶之後，就寄生在此物之中，奴家也是萬般好奇，」羅剎女鬼回答道。
張道敬繼續問道:「你為何在我遇到張老頭之後才出現？」
羅剎女鬼詭異的笑容在臉上綻開，說道:「奴家也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奉命行事？
張道敬內心掀起狂瀾，脊背發涼，眉頭緊蹙的說道:「奉命？奉誰的命！」
「奉汝之命啊！呵呵呵，」羅剎女鬼珊珊笑道。
張道敬面色微怒，冰冷道:「什麼叫奉我之命？你是在拿老子開玩笑嗎！」
「奴家說的可是千真萬確呢，你愛信不信，」羅剎女鬼說道。
事情越來越匪夷所思矣……
張道敬說道:「你本是餓鬼，無法觸碰到人的肉體。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榨乾張老頭精元的？」
「別忘了，奴家可是羅剎，張老頭與奴家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中了奴家的魅惑意象而已。其實啊，次次都是他自己解決，奴家只是趁機吸收他的陽氣精元，呵呵呵……」
佛教大典的《慧琳意義》卷二十五中記載：「羅剎，此雲惡鬼也。食人血肉，或飛空、或地行，捷疾可畏。」
同書卷七又說：「羅剎娑，梵語也，古雲羅剎，訛也（中略）乃暴惡鬼名也。男即極丑，女即甚姝美，並皆食啖於人。」
「幫我，我讓你做我的本命鬼，」張道敬說道。
羅剎女鬼白了他一眼，輕笑道:「你這是在給奴家談條件嗎？」
「那兩個人定然不會善罷甘休，還有馬維陽，都對這顆屍鬼舍利都心生覬覦。我已陷入危險之中，你豈會眼睜睜的看著我死？」
「你的身體，奴家確實很渴望奪舍。而你，不是也渴望成為餓鬼道士嗎？沒有奴家，你就只是個臭趕屍的道士。」
張道敬眯了眯眼睛，皺眉皺了一下，顯然是對她後半句話，心生怒意。
捏住她的臉，嗅了嗅羅剎女鬼身上特殊的香氣，嘴巴湊到她的耳邊，說道:「你我都需要彼此，事成之後，用我身體作你寄生，我拿你做本命鬼。」
說罷，含住她的耳垂，用牙齒重重咬了一下。
羅剎女鬼十分享受的閉上了眼睛，似乎被他咬疼了，嬌呻了一聲。
「那個馬維陽，真是飼鬼境中期的境界？」張道敬問道。
羅剎女鬼說道:「當然不是，他是飼鬼滿境，差一線突破合鬼境界。」
聞言，張道敬得以釋懷。怪不得，方才與馬維陽談天論地時，他的目光就一直關注著那兩個煉丹道人，這可是本次地府鬼市唯一一夥售賣丹藥的餓鬼道人。
「呵呵呵，給你透露個消息，那倆煉丹的並非餓鬼道人，」羅剎女鬼笑道。
「什麼！不是餓鬼道人？」張道敬難以置信。
「他們倆應該只是幫人代售的，有可能是他們的師父，珍惜自己的性命，不願犯險，」羅剎女鬼說道。
張道敬忽然想起張老頭那本《五金術》里記載過，這樣一種丹藥。說此丹藥需要餓鬼道人或者餓鬼妖獸的精血，煉製而成。凡人服用之後，體內有鬼炁貫通，製造出一種餓鬼道人的假象。
「你幫我辦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