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爹地快追
一股濃烈刺鼻的福爾馬林味道隱隱約約的遍布在醫院走廊內,和空氣分子參雜在一起,這種感覺讓人窒息。
安夏北兩手緊緊的抱住雙肩,渾身可能是因為冷或者是驚恐而不住的在顫抖,臉頰蒼白的有些駭人。
裴黎昕趕到時,秋允昊正依靠著牆壁站著,兩人對視一眼,誰也沒說什麽。
“夏北,到底是怎麽回事?多多怎麽了?”裴黎昕走上前詢問。
錢串領著三個弟弟,在看見安夏北的那一刻,四個孩子突然就紅了眼圈,眼淚像泉眼樣迸濺而出,沒有休止。
“媽咪……”
安夏北聽到兒子的呼喊聲,猛地抬起頭,四個孩子已經跑到她身邊,“媽咪,我好想你……”
“夏北,你好壞,我都想死你了,你想我麽?”錢袋抱著安夏北的大腿,揮抹著小眼淚。
她蹲下身子,仔仔細細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時驚慌的不知該說什麽,但淚水卻掩飾不住表情,奔流而出。
“錢串,錢袋,錢包,錢罐,我的兒子……”安夏北激動不已,展開雙臂,緊緊的抱住四個兒子,生怕他們再丟了,力氣有點大。
幾個孩子在她懷裏一個勁的飆淚,哽咽的不行,弄的一旁的人看著也有些心酸。
就在這時,搶救室的門忽然打開了,一位一聲從裏麵走了出來。
眾人立馬圍上前去,安夏北心裏亂的不行,緊張的雙唇發白,她輕聲詢問,“醫生,多多到底得的什麽病?怎麽會突然說心口疼,喘不上氣呢?”
醫生摘下口罩,慢慢的吐口氣,說:“這個孩子患有先天性的心髒疾病,她的心房及心室間隔缺損,動脈導管未閉,導致心肺功能障礙,現在快兩周歲了吧,能拖到這個時候發病,已經算是好的了,孩子的這種疾病,多半來自於遺傳因素,千百個裏能有這麽一兩個吧!現在去交下住院費和手術費,馬上對孩子進行手術搶救。”
“什麽?”裴黎昕一愣,雙瞳瞪大,脫口而出道:“裴家沒有這種遺傳疾病啊。”
“是我家有。”安夏北低頭落寞的一聲,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裴黎昕感覺自己好像說錯了話,忙伸手去抱她,卻被安夏北一把推開,“夏西就是因為這病死的,但夏西是在七歲發病的啊,她的病好像沒有多多嚴重,那……”
醫生忙打斷了安夏北的顧慮,解釋道:“遺傳性疾病不代表父輩或者母輩的病情輕微而孩子就也一定會輕微,這個孩子還這麽小,一定是在懷孕的過程中受過什麽影響,所以才會這樣的,好了,家屬先去交錢,馬上為孩子準備手術。”
聽著醫生說的話,安夏北頓時愣住了,兩手無力的垂下。
“天呀,怎麽會這樣?多多還那麽小啊,醫生這病有沒有治愈的可能性?”銀花追著醫生問。
醫生轉過身,慢條斯理的回答,道:“在國外還是有治愈的例子出現,但國內的醫療有限,我們今天的手術隻能保證患者占時不發病,但不確保以後。”
“帶我孫女去國外看病!”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
眾人抬頭瞧看,裴如遠聲如洪鍾,和白如意兩人走了過來。
“夏北,你也別傷心,隻要是能治,我們裴家就絕對不會放棄!”裴如遠走到安夏北身邊,安慰著說。
安夏北歎口氣,眼淚嘩啦啦的從眼眶中掉落,忽然劇烈地搖搖頭,瘋子似得跑下樓。
“爹地,快去追啊!”錢串拽了拽裴黎昕的衣襟說。
“嗯,快去追媽咪,爹地,我看好你呦!”錢袋也說。
裴黎昕點了點頭,正要追過去時,猛地反映過來,腳步怔住了。
“兒子,你們剛才管我叫什麽?”裴黎昕彎下腰,驚恐的瞪大了雙眸。
錢串吧唧兩下小嘴,瞄了弟弟幾眼,視線落在秋允昊身上,大聲道:“後爸,我好想你呦。”
裴黎昕愕然,黑線滑落滿頭。
“喂,爹地,你還不去追媽咪?小心媽咪再飛咯!”錢包突然拍了他肩頭一下,臉上的笑容詭異。
錢罐推了推裴黎昕的身子,又說:“快點去啊,這裏就交給我們,我們會照顧好妹妹滴。”
裴黎昕舒了下心,直起身子,朝安夏北跑走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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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一樓。
安夏北去交錢,醫生將大致的數額預算了下,說:“小姐,您好,手術分兩次進行,每次的費是五十萬,加上押金總共是兩百萬。”
“嗯,好。”安夏北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從皮夾裏拿出張卡,遞給醫生,“刷卡吧!這個卡裏有一千萬,足夠了。”
“好的,小姐,請稍等。”醫生接過卡說。
裴黎昕從過後追過來,聽到了她和醫生的對話,愣愣的看著安夏北,霸道的一把拽過她的胳膊,道:“安夏北,你哪兒來的這麽多的錢?我給你的支票,你一分都沒動,這些錢你是從哪弄來的?”
安夏北抽出自己的手臂,冷冷的白瞪一眼裴黎昕,“管你什麽事情?裴先生,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你不要妨礙我。”
這時,醫生將卡換個安夏北,而裴黎昕卻搶她一步,搶過了卡。
醫生有些驚恐,“這……”
“沒事,她是我老婆。”裴黎昕平淡的解釋一句,隨後轉身拖著安夏北就走。
“你放開我,裴黎昕,你要幹嘛?”安夏北掙紮了半天,才從他大手裏拽住自己的胳膊,手臂上留有他大力所造成的淤青。
安夏北揉揉胳膊,氣的咬牙切齒,“狗屎,裴黎昕,你神經病啊!把卡還我。”
裴黎昕將卡舉過頭頂,滿臉的冷尼,邪魅的薄唇挑起一笑,道:“你要是不和我說清楚,這個卡,你一輩子也別想得到。”
“你……”安夏北急的隻跺腳,滿臉憋通紅,她鼓鼓腮幫,“好,你不給我拉到!我還有個卡,裏麵還是一千萬,我照樣能給多多看病去!”
說完,安夏北轉身就要走。
裴黎昕突然一把拽住她,“夏北,不要生我的氣了,現在多多的病要緊,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好嗎?”
也許是多多此時的病情緊急,安夏北也顧不了許多,放下了那種高傲的姿態,歎息著和裴黎昕坐在醫院門口的花壇上。
安夏北目光慘淡淡,神態很落寞,消沉到不行,木訥的坐下,她無神的眸子盯著裴黎昕,眼神空洞的如同木偶。
裴黎昕看著她此時的模樣,很心疼,卻又不知該怎麽表達,最後猶豫了許久,才說:“夏北,對不起,如果當時我不離開你,你就不會吃那麽多的苦,這樣多多也不會……”
“不要說了,不關你的事!”安夏北兩手捂住耳朵,不住的搖頭。
他抱住她,輕輕的放下她的手臂,附在她耳邊,“是我的錯,讓我來彌補你好不好?和你分開這一年多的時間,我真的是有原因的,相信我。”
安夏北眨眨眼睛,長歎後說:“黎昕,我現在不想聽你的解釋,我隻想多多……其實我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麽一天,所以從錢串和錢袋出生之後,我就開始拚命的攢錢,我實在害怕,怕有一天那個孩子會突然得了跟夏西一樣的病,因為沒錢,妹妹已經離開了我,我不能再因為沒錢而讓我的孩子也離開我……”
聽著安夏北說這些,裴黎昕身體一陣陣顫抖,頭腦眩暈,曾經誤解她拜金,以為她愛錢不要命,為了偷竊鑽石可以不顧兩個兒子的死活,那麽多的誤解,原來都是……都是一場錯誤……兩千萬,一個柔弱而沒有學曆的女人,要用多少努力才能換取兩千萬?
裴黎昕抱著安夏北那輕的可以和很輕很輕的身體,心裏百感交集,臉上的表情超出了喜怒哀樂中的任何一種,冷峻的臉上,有淚光劃過。
突然……
裴黎昕猛地站起身,他顧不上醫院門口進進出出的許多人,直接‘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安夏北惶恐一驚,馬上起身來攙扶他,“啊?裴……黎昕,你這是幹什麽?”
“夏北,我對不起你,你聽我解釋。”
他推開她的手,固執的表情讓人不敢靠近,安夏北拗不過他,隻得點了點頭。
“其實五年前,你和夏西偷走了鑽石之後,我就已經掉出了你的身世,但當時因為裴家和Rom集團一直以來都勢不兩立,所以我就計劃著利用你的身份和鑽石,刺激安振業和白冉,可我怎麽也沒想到,五年之後,你竟然帶回來了我的兩個兒子,也就是從那一時刻起,我對你的感覺……”
“夠了,裴黎昕,不要在說了,你再說下去,我就感覺自己像個傻子,被你玩轉在鼓掌之間,還白癡的為i生孩子!”安夏北怒氣忿忿,卻也可愛的撅起了小嘴,伸手拉他起來。
裴黎昕握住她的手,緊了又緊,說:“夏北,可是我還一直誤解你,認為你是個愛錢的女人,一次次的傷害你,甚至還……還打過你……”
一說到這裏,安夏北的頭腦中,驀然閃過很多曾經的畫麵,一段一段,都像是播放電影似得,在眼前閃過。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懇求你的原諒,但我希望你能給我機會,讓我對你和孩子好,讓我給你和孩子們一個完整的家……好嗎?”裴黎昕卑微的低聲下氣道。
安夏北冷顏,兩腮上的肌肉好像是僵住了,半晌都沒有反映。
許久,安夏北看到附近看人鬧的人越來越多,心裏有幾分猶豫,臉頰一紅,忽然說:“裴黎昕,如果你能治好錢多,那麽我……我就原諒你,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可如果……”
不等她再說下去,裴黎昕已經站起身,封住了她的嘴巴。
人群中霹靂啪嚓的掌聲,絡繹不絕的響起,滿是路人的祝福聲。
“放心,不管怎樣,就算是把整個世界的醫生翻出來,我也把我女兒的病治好的!”裴黎昕附在她耳邊,輕聲呢喃。
就在這時,醫院內的所有保安全體出動,將門口閑雜的人員全部驅趕走,整個附近的路段,都有交警把手,車輛全部繞行。
一時間,安夏北錯愕的看著裴黎昕,唇角帶出一絲的不屑,“你至於這樣嗎?興師動眾的。”
“冤枉啊,老婆,這可不是我讓的。”裴黎昕兩手舉國頭頂,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
兩人談話時,一輛加長版的勞斯萊斯緩緩駛來,停在了安夏北的身邊,車後跟著兩輛蘭博基尼,和四五輛名跑車,場麵隆重,聲勢浩大的組成車隊。
司機從上走下,恭敬的打開勞斯萊斯的車門,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安夏北的麵前,白冉微微一笑,頷首施禮。
隨後,白冉轉身去攙扶裏麵的男人,半晌,男人才拄著拐杖從車內走下,男人戴著金絲眼鏡,眼神極為智睿,溝壑的臉上寫滿了滄桑,第一眼看見安夏北,神情明顯錯愕了許多,但卻沒表現過多的情感。
“夏北,他就是Rom集團的董事長安振業,也是你的親生父親。”白冉介紹的說。
安夏北瞄了男人一眼,眉梢抽動,“安,安董事長您好。”
安振業的眸中有一閃而逝的痛苦之色,他斂了下呼吸,靠近她一步,握住安夏北的手,“女兒,爸爸來晚了,這些年讓你吃了不少的苦,是爸爸的錯,其實我沒臉見你,但……我也真的想你啊!”
光是這幾句話,加上血濃於水的那種感情,安夏北的眉眼中和安振業有著出奇的相似,父女的關係,任誰都看的明白。
“夏北,這麽多年,如果不是Rom集團一直受到黑幫的威脅,我們早就去找你和夏西了,這些年,我們也實在沒有辦法啊,請你原諒我們,好不好?”白冉說著話,眼淚橫掃麵頰。
“我知道的,電視上播出的新聞,關於國際黑幫組織被銷毀的消息,我看到了,隻是……我最後問你一句,安夫人,你是不是我親媽?”安夏北強忍著淚水,哽咽的詢問。
“我……我是,隻是我擔心你不認我,所以……”白冉再也控製不住,向前邁動一步,緊抱住女兒,放肆的大哭。
安夏北抽啼,兩手抱住白冉,母女痛哭。
“喂,夏北,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一個稚嫩的小聲音傳來,安夏北低頭,就看到錢袋正仰脖看著自己,之後他又說:“媽咪,小妹妹好漂亮啊,像個玩具娃娃呢,隻是她為什麽不說話?也不睜眼睛?我們好想和她說話啊……”
“什麽?”
眾人大驚,瘋狂的朝醫院裏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