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妮講媽媽的故事

  屋區街道上聖誕節的氣氛越來越濃，家家戶戶的門前車道都停滿了。每家每戶的大門以及門前的大樹上掛滿了彩燈和裝飾品，聖誕歡歌遠近飄蕩著。

  紅楓民宿前，一輛一輛的車子陸續駛來，有的人停車下車，有的人是人下車，車子開走。他們都是來住宿的客人，其中大半是人過中年的飽經滄桑者，有男，有女。大多都是單身而來。

  樓裡面大樹和葉航在忙碌著安排各位住客，鄒靜和卞寧在廚房裡烤火雞和煲湯。

  小強和溫妮正樓上樓下跑著在聖誕樹下堆放禮物，禮物盒子有大有小，全部都是用包裝紙包裹好的，幾乎每個盒子上都有與盒子大小相稱的蝴蝶結。一看就是溫妮小女生的作品。小強手裡拿著一張表格，對照著在給每個盒子貼號碼。

  在聖誕樹下一個小音箱在播放著聖誕頌歌，氣氛溫馨而親切。溫妮操作著禮物盒，隨著音樂哼唱著，顯得心情很愉快。

  小強試圖哼唱，但他跟不上英文歌詞。只好跟溫妮搭話：「號碼貼完了，然後呢？」

  溫妮遞給他一隻空的玻璃碗，說：「把這對應的這些號碼寫到小紙片上，然後團成小紙團，放到這個碗里。」

  小強：「然後讓每個人抓鬮嗎？」

  溫妮：「不是說好了嗎，是的。咱倆在蘇C那裡打工掙的錢買的這些不超過十元的禮物，送給剛來的住客，添一些聖誕氣氛。你不會捨不得吧？」

  小強：「怎麼可能捨不得，背回來都是不容易的，那天晚上你那麼費勁地提著。」

  溫妮：「那麼好了，你就別抱怨了。」 首發域名ｍ.bqge。org

  小強：「我也沒抱怨啊。只是不了解你們過聖誕節的規矩。這種抓鬮抓到的禮物並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的吧，會不會讓人失望？」

  溫妮放下活計耐心解釋：「怎麼會失望？只有驚喜，但是要跟別人比較禮物那就可能有遺憾。比如說，我想要一支口紅卻被你抓去了，遺憾是有，但可以交換了，可能我抓的是一桶薯片，那正是你需要的。」

  小強笑笑說：「呵呵，我不用跟你交換，我直接給你了，薯片我們兩個人吃。」

  溫妮哈哈大笑起來。

  大門再次響起又有客人前來投宿，大樹和葉航歡迎他們，幫他們拿行李安排房間。鄒靜時不時從廚房裡跑出來看看。

  溫妮和小強大家都在忙碌的情形，小強感慨：「想不到你出的促銷主意真的很管用，來的人很多，都客滿了。」

  溫妮說：「這些來的客人還不知道咱們倆小屁孩給他們準備了禮物呢！喂，你別指望他們也會帶禮物給我們的哦！他們給我們的禮物就是講故事。」

  小強回答：「他們肯定想不到啊，房東的女兒還有禮物給他們，肯定驚喜了。對了，你老媽會準備嗎？」

  溫妮：「她？才不會呢！給他們煲湯和烤火雞還打算跟他們收費呢！要是知道咱們倆用打工的錢送別人禮物會生氣的。」

  小強問：「你明知道她會生氣你竟然也做，你真行。你要是讓房客講故事，怎麼講？那你不如先講講你和你老媽的故事，為啥你總是嗆白你媽媽，有時候你真的很不禮貌的。」

  溫妮停下手，坐在地上，看著聖誕樹上的彩燈說：「對啊，這個聖誕節的節目都是我策劃的，我應該有一個開始。說說我媽嗎？也好！就跟你說，跟別人講，我媽媽會阻止我的。好吧，就跟你說。」

  小強也搓完紙團，把他們全部放進玻璃碗里，坐在樹下，溫妮的對面，端著胳膊，看著她。

  溫妮開口道：「我媽媽是個好人，如果她不是好人，她也不會對蘇C阿姨網開一面，幫她澄清這次補習的問題。」

  小強補充道：「是了，要是鄒阿姨不幫她，她可真麻煩了，有被起訴的可能吧。」

  溫妮：「是啊。聽說學術造假可能會被判刑的。我媽媽心地很善良，她的問題就是太過自私，做事總是偷偷摸摸的。」

  小強笑了，問：「偷偷摸摸？」

  溫妮：「是啊，比如我們全家在一起的時候，她就要偷偷摸摸地看我爸爸的手機，我爸爸看見她就裝作擦手機。有時她還到我爸爸跟別人的對話中，特別是女的，她還偷偷替我爸爸說上幾句。」

  小強哈哈大笑起來，問：「你好像沒看過我的手機哦！」

  溫妮白了他一眼：「你當我是你什麼人啊？不過我的教育跟我媽不一樣，我們要做的是如何利他，而不是如何利我。這可能就是我媽媽的局限性了，所以我們常常衝突，她和我爸爸也是常常因為這個吵架。但是她愛我，也愛我爸爸，我知道。比如說大冬天的我洗澡出來，她會用吹風筒給我吹腳，我卻沒給她吹過。」

  卞寧走出廚房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她又回去廚房把鄒靜拉了過來，悄悄來到附近聽他們二人聊天。溫妮和小強並沒有注意到他們。

  溫妮繼續說：「我媽媽當初嫁我爸也是因為利益，她跟我說是看中了我爸的掙錢的能力，要說他們有多少感情就很難說了，她甚至也常常教我找男朋友，找老公要看價值。當然了我不會聽的。」她頓了頓又繼續講到：「他們結婚後就一起移民到加拿大來了，按照我媽的說法是這裡的教育和醫療都不花錢，而且移民門檻很低。他們來了生下了我，但是這裡的生活並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人口少，工作機會少，做生意更難。掙的錢一半要交稅，所以才有我們的免費教育和免費醫療，其實這是交的稅帶來的報償，不應該是福利對嗎？」

  小強認真地聽著，附近的卞寧和鄒靜聽著。

  溫妮：「後來我爸回國了，他覺得中國的發展更好。留下我和我媽，她陪我讀書，雖然我爸都寄錢給我們，但我媽閑不住，到處打零工，去銀行站過櫃檯，去健身俱樂部當工作人員，賣過保險，她實際上也挺不容易的。」

  鄒靜在附近的牆邊聽著。

  溫妮：「她忙的時候有時連我都不顧不上了。我記得有一次大雪天，雪大得把車都埋了，路上到處都是連環相撞的車子，非常危險，我要她等雪停了再來接我，她不幹，怕我餓著，冒著風雪來接我，結果車陷在雪中，她就自己一個人鏟雪，那可是零下30多度的天氣，要是車熄火了就完了。幸虧有路過的人幫忙，把她的車拽了出來，多危險你說。媽是個南方人，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雪，來到加拿大過起北方人的生活，她的適應能力真的很強，比我厲害多了。」

  小強忍不住嗆了她一下：「那你還那麼氣她？」

  溫妮：「我哪裡氣她了，不能因為她辛苦就什麼都對吧？我也要矯正她的有些觀念，什麼事不能處處想著怎麼對自己有利，對嗎？」

  鄒靜躲在傍邊聽著，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