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甚歡卻談何容易

  門外闖進來的兩個人是風鈴和蘇C，她們兩個人忙著抖落身上的積雪。

  這時大家才看到地庫玻璃門外的院落已經被積雪覆蓋了。大夥都忙著說話了，恍然間已經已經是聖誕節的凌晨，夜空中飄著鵝毛大雪。

  大樹站起來問：「聖誕夜啊，你們怎麼回來了？」

  風鈴：「我把蘇C從太古城撿回來的。鄒老師，還有房給蘇C嗎？」

  鄒靜搖搖頭說：「我們沒有房了！你們怎麼不早說呢！」

  蘇C抱歉地說：「哎呀，真的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我同事家斷電了，她去她自己的朋友家了，我就沒地方去了，正不知道怎麼辦呢，正好碰上風鈴跟人吃完飯，就跟她回來了。」

  鄒靜：「那怎麼辦？」

  風鈴：「要不，跟我擠琴房吧？」

  蘇C剛要點頭。

  鄒靜站起來說：「這樣吧。溫妮跟我睡，你先在溫妮房裡暫住一下。」

  溫妮一聽就是一愣，又看到蘇C驚喜的樣子，馬上又不說話了，轉臉看著小強，小強也不知道怎麼反應。 一秒記住ｈｔｔｐ://ｍ.bqge.org

  鄒靜追著說：「暫居是暫居，但是房錢還是收的。」

  蘇C連忙回答：「那是當然，那是當然！哎呀，鄒老師可真是虧您的幫忙了，前邊替我作證脫罪，現在還收留我，真是不知道怎麼感謝您才是了。」

  眾人聽到，紛紛讚歎鄒老師菩薩心腸。大樹連忙起身請她們入座，長條桌旁還有兩個空位，同時請葉航，邊寧去廚房溫酒熱菜，一桌人在這落雪的聖誕夜又開始第二輪熱烈暢談。

  老張說道：「我的故事差不多了吧？這個夏天歡迎各位到我的農場來採購時令蔬菜和花種，價錢好說，價錢好說。」

  眾人熱情地回應著。

  大樹問了一句：「請問張先生，您的農場也是沒有市場管網的支持嗎？」

  老張回答：「呵呵，還是跟老董的度假屋一樣，市政只是提供了電力，煤氣和水全是自帶的地下資源。」

  風鈴環顧左右好奇地問：「我感覺我們錯過了什麼？」

  大樹笑著說：「是的，你們倆來晚了一點，我們每個人都在講自己的故事，不過接下來還有幾位要講，你們也可以分享一下自己在海外的經歷。是中國人都要聚一聚，抱團取暖也好，相互勉勵也行，都很不容易。」

  蘇C感慨地說：「是的，是的，真的很不容易。我自己就是很了不起的故事了。」

  住客們一聽都議論著是否請她來講講。有的說『美女故事多』，有的說『聖誕夜流落在外太不像話』，有的說『天下的男人哪有不憐香惜玉的，怎麼偏偏由女人照顧女人？』

  蘇C和風鈴已經坐下，風鈴吃著老火湯，嘻嘻笑著說：「蘇C原本是航空公司的空中乘務員，業餘兼職房地產經紀和補習社的老闆，為了掙錢簡直就是拚命了。」

  「哈哈，咱們在座的各位誰不是這樣？為了生存嘛！」

  「博士開貨車，教授開農場。」

  「工程師做教車教練。」

  「哈哈，還有空姐做補習。」

  蘇C喝了一口酒說：「不瞞各位，大家都是故國老鄉，我走到今天算是個失敗者。做空姐時，我是做一休一，有時還做一休二，所以我有很多空餘時間的。幾個空乘同事做起房地產經紀，我也跟著考了一個資格證出來。可是這是個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行當，十個看房客有一個能出錢成交就不錯了，其他的那九個人你要花去很多時間成本和招待成本，這行絕對不是掙快錢的地方。後來我看鄒老師做補習業務很厲害，就有樣學樣也做了高校補習，沒想到這行真是暴利，各種支付方式，金額大小不一，重要的是需求旺盛。我也是沒注意，初入行就利令智昏，碰了別人不敢碰的地方，幫人代寫代考，結果事敗，被起訴。幸好有鄒老師不計前嫌，幫我出證是無心之失，校方撤訴，但是法院需要走程序，查封我的房子的禁令還沒撤銷，我只能流落朋友和同事家的客廳。由於惹上官司，航空公司暫停了我的職務。你們看，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在我居無定所，無計彷徨的時候，還是鄒老師收留了我！」

  蘇C說完轉頭向鄒靜致意，表示感謝，眾人則一起鼓起掌來，熱烈地把掌聲送給了鄒靜，鄒靜不好意思地下了頭。

  溫妮本來還想抗拒把房間讓給她，聽到這一席話，揚頭說：「蘇C姐姐，我把房間讓給你。」

  眾人又開始議論起來。

  「蘇小姐，你也不必要這樣自責。咱們在海外求生的每個人身上都背負著各種十字架，各種人情世故。你還年輕吃一塹長一智，從此以後就不能再浮躁了，什麼是快錢？什麼是慢錢？」

  「說的極是，只是我等老傢伙們算是參透了辛苦，現下的年輕人心眼可比咱們那時多多了。」

  「經此一個教訓，年輕人還要耐得住平穩才好」

  宋教練夫人大聲說：「其實，做哪一行都不容易。我們家老宋去世后，我就用我以前學的一些中醫知識當起中醫了，可是在海外干中醫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她這一說立刻引起老張邊上的胖胖的中年女人的共鳴，她附和說：「是的啊，雖然我們當年沒有蘇小姐多樣的知識結構，我也歷盡所能，用過去的中醫底子討生活。確實不容易，關鍵的關鍵還是不被承認。我就納悶了，你說你們西醫搞的什麼CT，核磁共振什麼的，怎麼就照不出咱中醫診出的上火，內濕什麼的，他們洋人太笨了。」

  她這言論一下子引起炸鍋了，眾人再次議論紛紛，各種意見都有。

  溫妮站起來反駁道：「當然了，西醫講究的是分子層面上的治病或者致病的機理，對應的就是藥物的研發和使用。中醫講的是身體里的春夏秋冬。。。。。」

  溫妮的話還沒說完，鄒靜在一旁一把拉她坐下，訓斥道：「小孩子，你懂什麼？我每天給你煲的養生湯都是藥材湯，所以你從來不生病不感冒。」

  「就是啊，中醫的經脈疏導西醫怎麼能比？」

  「沒錯的，你看濕疹皮膚病這些，西醫就知道抹激素，我們中醫熬幾副湯藥就好。」

  「洋人哪裡懂得養生調理這些。」

  「你們看那些洋人都是死胖子。」

  「他們吃的都是生的，還喝涼水。」

  溫妮坐在那裡氣哼哼的，剛要再次站起來反駁，小強抓起她，拉起她就跑開了。

  他們跑到樓上聖誕樹下，對她說：「誰都知道你要去大學要學生命科學當醫生，沒必要在這裡跟你媽較勁了，你看你媽多好，以德報怨，心地善良。」

  溫妮搖搖頭：「哼！她什麼便宜都要自己占的，還逼人家到處寫欠條，放心吧！」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