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孤獨旅人
“好。”崔斯特點點頭道，“我答應你。”
話說的簡單，崔斯特的心裏卻是難以言說的滋味，定睛去看薇恩，她還是那樣漂亮，靈動的五官，利落的馬尾，禦姐氣質的黑框眼鏡，還有眼角邊上那點小小的淚痣，原來他對薇恩的麵容已經這樣熟悉了。
隻是卻又什麽都回不去了。
“你也不要站在這裏發呆了。”薇恩道，“我已經沒話說了，你還是快走吧。”
她說出這樣的話，根本就是在趕崔斯特出門，而崔斯特自然也覺得出，他什麽也沒有說，也不好意思說，隻是點了點頭。
崔斯特本身就沒有什麽東西的，倒是和薇恩住在一起之後添置了幾件日用品，不過薇恩似乎沒有讓他收拾拿走的意思，對於崔斯特而言，此時此刻跟薇恩同處一室，又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一種折磨，因此，他隻是會到房間把必要的東西收拾了一下，穿起外套，跟薇恩道了個別便離開了薇恩的家。
離開薇恩家的庭院時，正好是中午，溫暖的陽光普照大地，就像昨天郊遊時一樣，崔斯特在薇恩家的庭院外麵站著，瞧著那座小樓，一時之間，心裏一陣恍惚。
早上的時候他們兩個還是手挽著手回到這個地方，轉眼之間他已經被掃地出門，彼時他和薇恩還如膠似漆的時候，每每走出這裏他還會有點悵惘，想著是否還有機會離開這個地方，是否還有可能再見樂芙蘭一麵，而現在，薇恩是真的放他走了。
為什麽他的心裏又沒有什麽解脫的感覺呢？
崔斯特閉起了眼睛，就發現他的腦海中還是薇恩的臉，她溫柔凝睇的模樣，她含羞莞爾的神情，還有她臉上晶瑩的淚珠。
除了這些影像，便是兩人三個月相處以來的片段，祭月神廟外的驚鴻一瞥，艾卡西亞風沙中的默默陪伴，流落荒野時發自肺腑的真情擁吻，自然還有回到德瑪西亞後，平常日子裏，她的溫婉體貼，楚楚動人。
所有這些，都讓崔斯特感到心中一陣陣的疼，痛覺仿佛潮水，說不上多麽強烈，卻綿綿不息，大約也就在這個時候，崔斯特才明白，自己對薇恩，終歸還是有真情的，隻是那點真情，相比他的虧欠與欺騙，實在稱得上是微不足道。
正想著，崔斯特忽然感覺到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他睜開眼來，卻發現是伊澤瑞爾站在他的麵前，探險家的臉上還有一道抓痕，也不知道是被野貓撓的還是怎麽樣。
“你來跟我告別嗎？”崔斯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不不不。”伊澤瑞爾道，“我是來跟你一起走的。”
“什麽？”崔斯特又愣住了，“你跟我……一起走？”
“對啊。”伊澤瑞爾還是陽光燦爛的笑著，“你被趕跑了，我要是還安安分分的留在這裏，以後見麵該有多麽尷尬啊。”
“可是……拉克絲不是你的女友嗎？你就這樣走了？”崔斯特依然難以置信。
“喏，這不是結束了嗎？”伊澤瑞爾指了指自己臉上的抓痕，“還給了我一個紀念品呢。”
崔斯特徹底愣住了，伊澤瑞爾的突然出現比薇恩向他提出分手更讓他吃驚，一時之間，他簡直不知道該怎樣去回答，倒是伊澤瑞爾先拽了拽他的胳膊道：“咱們先走吧，現在咱倆應該在整個德瑪西亞皇室的黑名單上，在這裏呆久了可是要挨揍的。”
“好。”崔斯特魂不守舍的點了點頭，任由伊澤瑞爾把他拽出了城去，然後兩個人找了個小酒館坐下，伊澤瑞爾招手跟侍者要了兩份套餐，還有一瓶烈酒。
“我記得上次咱們兩個在德瑪西亞，也出現過這樣的片段。”伊澤瑞爾笑笑道，“隻不過那個時候，是你為了安慰我受欺騙的幼小心靈。”
“是啊。”崔斯特點了點頭，給伊澤瑞爾和自己倒上酒，“明明就是三個多月之前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好像已經過了很久很久。”
伊澤瑞爾沒有說話，而是跟崔斯特碰了下杯，等他喝幹了自己杯中的酒以後才道：“你看起來比我想象的呆滯很多啊，不會是傷心過度了吧？我覺得以你跟薇恩之間的情分，雖然分手了是讓人挺傷心的，但是也不至於傷心到失魂落魄啊。”
“我是挺難過的，不過我現在更關心的是你。”崔斯特道，“我還是不敢相信，你就這麽跟拉克絲分手了？”
“不然呢？”伊澤瑞爾苦笑了一下，“我明白了，你不光自己傷心，還要帶著我一起傷心。”
“你嚴肅點。”崔斯特道，“伊澤，我還記得你對拉克絲是怎樣的感情，為什麽就這樣輕易放棄了，為了我麽？我……雖然在德瑪西亞肯定是不受歡迎的人，但是拉克絲也未必會因為這件事情就對你怎樣，你不如還是回去吧，不要像我一樣留下遺憾，最後做下錯事來。”
“謔，我以為我為你做出這麽大犧牲你會很感動，你倒好，在這裏勸我說我做錯了。”伊澤瑞爾半真半假的玩笑了一句，然後他又喝了一杯酒，道，“說實話，你，固然是我和拉克絲分手的原因，但就算沒有你們兩個這件事，我們恐怕也早晚會分手的，我隻是借你的事情，給自己下定決心而已。”
“為什麽？”崔斯特愣了一下。
“她的身份和薇恩終歸還是不一樣。”伊澤瑞爾淡淡笑了笑，“薇恩是一個很純粹的戰士，拉克絲卻很大程度上被牽扯在德瑪西亞的政治裏，她比薇恩身不由己的多。蓋倫對我們的事情非常不讚同，他總覺得我這樣一個人並不可靠，既不能給拉克絲幸福，又不能為德瑪西亞帶來什麽。你也知道，長兄如父，拉克絲對蓋倫，像哥哥那麽親密，卻又有些敬畏，其實沒準她也對蓋倫有點傾慕，我不好說，但是她很聽蓋倫的話。有蓋倫在，我和拉克絲就很難在一起的。”
“就像你之前在艾卡西亞說的那樣，她還是不可能放下德瑪西亞的嗎？”崔斯特道。
“是，或許我在她心中沒有那麽重的分量，也或許沒什麽能比得過她的德瑪西亞吧。”伊澤瑞爾笑了笑，“而且……本來我對於蓋倫把卡特琳娜留在德瑪西亞這件事情就很看不慣了，以前還可以靠著天天和你說說笑笑的來無視掉這件事情，你要是走了，我就要天天跟著拉克絲去見他們兩個，我真怕我什麽時候會發作出來。”
“對了，卡特，她怎麽樣了？”崔斯特問道。
“有拉克絲照顧著，倒也還好。”伊澤瑞爾道，“而且蓋倫雖然留卡特的時候手段下三濫了一點，對卡特倒還是挺尊重的，卡特呆在這裏，肯定不會太高興，但是蓋倫也應該不會做出什麽傷害她的事情。”
“那就好了。”崔斯特笑了笑。
伊澤瑞爾本就不是酒量很好的人，幾杯酒下肚他已經有些醉眼朦朧，崔斯特結了賬把他拖到旅店去，伊澤瑞爾倒在床上就睡了過去。
而崔斯特下樓去找旅店的前台要了一份瓦羅蘭地圖，在上麵勾畫起來，他知道，時隔三個多月，他又要回到比爾吉沃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