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三章】嗜血的氣息
收下卡西奧佩婭的吊墜，跟卡特和泰隆又聊了會天，這時候已經接近黃昏了，想到明天將要出發，崔斯特才拉著伊澤瑞爾離開了卡特的住處。
臨行之前照例要吃頓好的，兩人摸到了諾克薩斯比較有名的餐廳，令崔斯特驚訝的是，這家之前天天爆滿的餐館，此時居然門可羅雀。
難道是餐廳的品質下降了？抱著這樣的想法崔斯特坐下來點了習慣的口味，可是吃起來還是一樣的，但客人的數目確實是變少了很多，現在甚至連半個餐廳都坐不滿。
這樣的問題當然是不能問餐館裏的服務生了，問出來好像在砸人家招牌似的，但是崔斯特又確實好奇，偏巧在這個時候服務生先走了上來，說出的卻是崔斯特從沒想過的話。
“兩位，麻煩您吃快一點，差不多就趕緊走吧。”服務生這樣說著，臉上也滿是焦慮。
崔斯特一頭問號，還從沒見過拿逐客令招待客人的服務生，不過，這家店的水準崔斯特很熟悉，他也立刻就意識到，不管是突然變少的客人還是著急驅趕客人的服務生，都意味著店裏有異變發生。
“為什麽這麽著急趕我們走？”崔斯特問道，“現在也不是很晚啊。”
“太陽下山就晚了。”服務生道，“客人是外鄉人吧？”
“沒錯。”崔斯特皺起了眉，“最近有什麽情況嗎？”
“太陽下山以後，城裏會有‘血魔’。”服務生壓低了聲音，“就是……那位大人臥病以來，每天太陽下山後，就會有血魔來到大街上。”
崔斯特猛然想起那時卡特說的，樂芙蘭的病在諾克薩斯城邦造成了恐慌，因為現在大街上經常會出現被吸幹血的屍體，不過這件事當時也隻是聽了一耳朵，後麵也沒有再聽到類似的消息，也就被崔斯特無意間忽略了。
沒想到，這所謂的“血魔”竟然已經如此嚴重了嗎？
這時，伊澤瑞爾使了個眼色，崔斯特明白他已經被勾起了好奇心，實際上，自己也想看看樂芙蘭招引來的這所謂“血魔”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兩人利落的吃完飯，服務生也很感謝他們的體貼，客氣的把他們送出門，還格外叮囑他們要小心。
“客人，千萬不要往東邊走。”服務生再三道，“那邊是最危險的地方，現在已經沒什麽人去了。”
樂芙蘭以前的宅邸確實是在東邊，可是現在她已經不在那兒了， “血魔”卻依然在東邊出現，這就有點不合邏輯了。
“咱們往哪兒走？”伊澤瑞爾明知故問。
“當然是東邊。”崔斯特配合的回答道。
現在的天黑的早，這個時候已經太陽半沉，越往東，果然街上的人越少，一派蕭瑟氣息。
顯而易見，“血魔”的出現給諾克薩斯的市民造成了不小的影響，東城的街上所見的市民，無論從衣著還是神態都看得出屬於諾克薩斯的貧民，看來隨著血魔的出現，地價暴跌，窮人家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搬到東城來居住。
太陽剛剛落山，街上已經一個人影都沒了，隻剩下一片葉子落在大街上，接著一陣風又將它卷走。
“我們找個地方藏起來。”崔斯特道。
畢竟冒險精神是一回事，作死又是另一回事。
兩人很快找到了一處廢宅，順著宅子外麵的管道爬到屋簷下的雨漏，那樣的空隙勉勉強強可以藏人，他們先後爬進去，屏住呼吸，觀察著外麵的街道。
雖然自己的任務其實隻是去恕瑞瑪，血魔什麽的根本不是需要關心的問題，但遇到這種事情如果不湊下熱鬧的話，也就不是崔斯特和伊澤瑞爾了。
大概等了二十多分鍾，還是不見人影，縮在這樣狹小的空隙裏也已經腰酸背痛，崔斯特打了個手勢，示意要不然就這麽算了。
伊澤瑞爾點了點頭，崔斯特開始往後退，然而剛一動彈，忽然感到窗外刮過一陣陰風。
那絕對不是普通的風，他的汗毛一瞬間全都立了起來，伊澤瑞爾已經掐了他一把。
“我知道。”崔斯特壓低了聲音，“小心。”
暮靄四合，天地無光，這陣風吹過後，這條街仿佛已經與世隔絕，成為了一片死地。
就在這時，街的盡頭出現了一個黑影。
那大概是一個人影，但是被濃重的黑霧籠罩著，讓崔斯特看不清他的形狀，黑影像是在滑行著，很快就到了崔斯特他們藏身的宅子附近。
黑影從他們的視線正下方劃過的時候，崔斯特才發現包繞在他身邊的不是所謂的黑霧，而是血霧，暗紅色太過於濃重，以至於看起來好像黑色，但近了甚至可以嗅到那刺鼻的血腥味。
血霧之中的人依舊是看不清楚，但崔斯特已經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戰栗。鮮血往往會引起人最原始的恐懼，無論多麽強大的個體都無法規避。
那團血霧又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停在了一個民宅前。
不知何時，崔斯特已經握緊了拳，指尖深深的陷進肉裏。
民宅的房門緊鎖，想來居民也知道“血魔”的恐怖，試圖用鎖緊屋門來阻擋血魔的侵襲。
然而，血魔在房門口駐足了短暫的一瞬後，崔斯特看到了他此生都難以忘懷的景象。
血魔的身形迅速變矮，很快他好似融化在地上，成為了一片黑影，或者說一片血池。
這樣一片東西，沒有高度，沒有實體，輕而易舉就可以鑽進門縫。
崔斯特眼睜睜的看著血池沿著地麵的縫隙滲入房門，接著，他聽到門內傳來一聲轟響。
難以形容那種響聲，像是什麽野獸在咆哮，但那聲音並不大，卻仿佛可以穿透人的耳膜，甚至刺穿人的心靈。
非要說的話，就像是地獄中的厲鬼在咆哮。
崔斯特控製不住的開始顫抖，此時，屋子裏已經傳來了絕望的慘叫聲。
一旁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崔斯特轉過頭，隻見伊澤瑞爾緊咬著牙，想要從縫隙之中抽身出去，他立刻明白了伊澤瑞爾的想法，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伊澤瑞爾憤怒的轉頭看向他，雙眼通紅，崔斯特明白他的痛苦和不忍，可是隻能強忍這種情緒，搖了搖頭。
伊澤瑞爾想要甩開崔斯特的手，崔斯特無奈，隻得比口型道：來不及了。
伊澤瑞爾渾身一震，接著便癱軟下來，崔斯特趴在那裏，也覺得四肢無力，這並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沮喪和痛苦。他們所能做的，隻有死死盯著那座房屋，盯住血魔的動向。
很快，房門打開，籠罩在血霧中的血魔再次出現，這一次他飛快的遠去了，差不多在他的身形消失在群山之間時，街道上的恐怖感也終於消散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