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如果有來生,她再也不要遇見你
他隻是巴不得她像現在這樣生不如死罷了。
??她對他說,“我想自己回去。”
??走在前麵的他冷笑一聲,就她現在這個樣子,她能自己回去嗎?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他把她重新塞進車裏,她不再說話,鼻腔裏濕熱的感覺讓她不禁伸手去試,果然,出鼻血了。
??她自己一個人坐在後排座找紙巾,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而她的包因為剛才他的惡形還留在辦公室裏。
??沒有紙巾,沒有任何能讓她擦掉鼻血的東西,她不想開口求他幫忙抽張紙巾,無論是賭氣還是倔強,她都不願意再擺脫他任何一件隨手可做的小事,不,應該是任何事。
??她用自己的衣服擦拭源源不斷的鼻血,老天爺是非要將她逼到絕路吧,連流個鼻血都流的這麽多,是閻王爺打算要收她了嗎?
??鼻血不停的流,頭暈的更厲害,情不自禁的,還是想抬眸看看坐在前麵的那個人。
??如果這是最後一秒,她還是希望,她能看到的,隻有他。
??模糊的視線裏,她看不到他的臉,她坐的位置隻能看到他的肩,一如從前般寬廣,她卻不敢輕易的靠著。
??現在的他,渾身都長滿了刺,碰一下,都是針紮一般的刺痛,她疼怕了。
??掐著鼻梁也沒能止住不斷往外流的鮮紅血液,就如同這麽多年來,她對他的愛,根本無法停止。
??任誌遠,如果有來生,她再也不要遇見你,太辛苦,太心痛了。
??“咳咳……”血液回流到口腔,嗆的她不受控製的咳嗽,血,流的更多了。
??他一個抬眸,內置後視鏡裏的她讓他瞬間就踩了急刹。
??“吱……”的一聲後,車子一陣強烈的震感,“砰”後麵的車躲避不及時,追尾了。
??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任誌遠完全不顧,他抽了好多紙巾去幫裴雲舒擦臉上的血,下車想要去後排座幫她止血。
??剛下車就被後麵的車主抓住,“你怎麽開的車?快車道上你急刹……”
??任誌遠從上衣的衣兜裏拿出黑色的錢包,將裏麵所有的現金拿出來給了對方,還給了他的名片。
??他打開後排的車門上車,眉心已皺成深川,一雙深眸裏竟然還有了緊張和惶恐。
??裴雲舒往後躲了一下他的靠近,聲音很低很啞,“我沒事,隻是出鼻血。”
??隻是出鼻血?!衣袖上,臉頰上,嘴裏,都是血。
??“你是啞巴了嗎?後麵沒紙你不會叫我幫你拿嗎?”就知道他對她不會再有溫柔,她都成這個樣子了,他還是這麽凶,這麽大聲的對她怒吼。
??他用了好大的力氣掐著她的鼻梁幫她止血,他一定是恨她的,不然怎麽會用這麽大的力氣掐她。
??實在太疼,她忍著眼眶打轉的淚水,低低的說了句,“疼,你能輕點掐嗎?”
??“活該!”他掐著她鼻梁的力道沒有變小,反而更重了,另一隻手也是沒有停下,一直幫她擦嘴邊的鮮血。
??裴雲舒看著他,他說的真對,她就是活該,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咎由自取。
??不知道是心有不甘,還是死心不改,鬼使神差的,她就想問問他,“如果我死了,你開心嗎?”
??他幫她擦鼻血的手倏然一頓,晃眼間就回複了正常,他嘴角冷漠的往上一勾,“怎麽?想用死來解脫啊?”
??裴雲舒看著他,沒有說話,與其選擇解脫,她竟然沒出息的寧願選擇在他的身邊生不如死。
??她真是還沒活夠啊,就算在他身邊活的生不如死,最後關頭,她還是舍不得死,舍不得丟下他一個人在這冰冷的世界上,她怕他更孤獨,她怕他生氣無助的時候,連她都找不到了。
??凝著盡在咫尺的他,她抬手,大膽的撫摸著他的臉,還是從前那張帥氣迷人的臉,那個時候她喜歡摸他的頭。
??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不敢這麽做了。
??她傻乎乎的對他笑著,還以為他變了之後,俊臉也會是冷的,今天摸到,卻還是溫溫的,暖暖的,有短短的胡渣,還有些紮手,喉嚨間撕裂一般的疼,“我不死,我舍不得你。”
??淚水掉了,一滴一滴如斷線的珍珠滴答在他沾了紅色血液的手背上,他擰眉看著她,好一會兒,他才悲哀的嗤笑一聲,擦拭鼻血的同時也幫她擦掉了臉上的淚水。
??他的聲音很低很沉,如同來自千年的古井,神秘滄桑,“你認錯了,我是任誌遠。”
??任誌遠。
??裴雲舒失聲苦笑,她當然知道他是任誌遠,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縱容可以給她無限傷害的,隻有他任誌遠一人。
??她低眸,鼻血已經止住了,她別開視線悲哀的幹笑,“是啊,看來失血過多導致精神恍惚了,剛才我竟然把你當成誌博哥了。”
??臉上的淚水自己擦幹,鼻血是他剛才幫忙止住的,她也是個醫生,即使不需要他的幫忙,這點兒小事她也是得心應手,隻是在他身邊,她莫名的就會變成一個智障。
??他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並沒有因為她剛才的話而動手掐死她,這讓裴雲舒感到慶幸。
??直到有警察過來,敲了敲車窗,他才回過神去,開門下車。
??警察和剛才那位報警的車主剛要說話,發現車裏都是帶血的紙和臉上還帶著血的裴雲舒。
??任誌遠先開口,“不好意思,我朋友腦震蕩,剛才突然出鼻血,這起事故,我全責。”
??後麵的車主不好說什麽,警察都是敏銳的,彎身低頭去問裴雲舒的情況,“小姐你還好吧?”
??裴雲舒點頭,“嗯,已經沒什麽事了。”
??開著被追尾的車到了她家樓下,寂靜的車廂裏,她本該自覺的下車,隻是今天,她有些有心無力。
??他等到不耐煩的時候,終於煩躁的開口,“到了。”
??她想要睜開沉重的眼皮,卻怎麽都睜不開,清醒的意識讓她回應了一聲,“噢。”
??“下車。”
??她還是同一個音節的回應,“噢。”
??任誌遠緊擰著眉心,“裴雲舒,別挑戰我的耐心。”
??“……噢”她不想啊,可她四肢無力,連眼皮都抬不起來。
??任誌遠耐心全無,一雙深眸含怒的回頭瞪她,“裴……”雲舒。
??帶著怒氣的話已說不下去,眉心的情緒越加的濃重,他今晚從一開始就不該來找她,他是瘋了才任由她這麽折騰。
??下車,開後排座的車門,將她抱了出來,抬腳發泄情緒一般的踹上了車門,抱著她往裏走。
??裴雲舒有氣無力的掙紮,聲音仿如蚊鳴,“放我下去,我自己上樓就可以。”
??他抱著她,冷著這樣冰山俊臉,大步的往前走著,為了不給自己添加多餘的麻煩,他還是送她進家門吧,到時候她是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他抱她上樓,進門,放她在床上,一句話沒說,也沒再對她做其他的事情,甚至都沒幫她蓋蓋被子,脫掉腳上的鞋子。
??即使這樣,躺在床上的裴雲舒,還是傻子一樣的對他能送她到家裏感激不盡的說了句,“謝謝。”
??謝謝你,曾經愛過我的你。
??他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憤然離開,“呯!”的一聲關上了她的房門,之後,她已看不到他,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他如此的嫌棄她,一定是亟不可待的離開了。
??躺在床上的裴雲舒,悲戚戚的淺笑著,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就這樣死了,反正,全身每一寸皮膚,每個器官,就連流動著的血液,都讓她感覺很不舒服,包括呼吸,也是困難的。
??站在臥室門口從出來後就一動未動的任誌遠怔怔的出神,她是傻子嗎,她沒有心嗎?她今天的災難是他一手造成的,她竟然還對他說謝謝。
??悄無聲息的離開她家,終究是沒有狠下心來留她一個人自生自滅,想了很久,深夜裏,他撥通了仲立夏的號碼。
??睡夢中的仲立夏模模糊糊的聽到手機在響,推了推身邊的明澤楷,迷迷糊糊的說,“幫我拿手機。”
??手機在明澤楷那邊的床頭櫃上,被打擾到睡夢的明澤楷眉心緊蹙,這麽晚了,誰打了電話,不知道他剛剛經曆了一場激烈的大戰,現在正睡得舒服啊。
??伸手幫仲立夏拿了手機,遞給身旁的仲立夏,一時間手機屏幕太亮,仲立夏也沒看清來電顯示,便接通了信號。
??“喂,那位?”
??坐在車裏的任誌遠瞄了一眼時間,的確已經很晚了,他沒有做多餘的自我介紹,直接說了自己打這通電話的本意,“可以擺脫你一件事嗎?”
??他的語氣平和,仲立夏一下就聽出是任誌遠的聲音,忽的一下坐了起來,再確定身旁的明澤楷還在的時候,她才舒了口氣,平靜下來,“如果我能做到的話,可以。”
??明澤楷聽得出這談話很沉重,仲立夏忽然坐起來的動作也很不合常理。
??任誌遠直話直說,“海景公寓的五棟二十號,裴雲舒生病了,麻煩你來照顧一下她。”
??這件事情,仲立夏沒有多考慮,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好,可以。”
??“……謝謝。”這個時候能想到的人,隻有仲立夏。
??仲立夏,“不用。”
??拋開很多事情,她媽媽住院的那三年,他幫她的太多太多,他們之間,該說謝謝的人,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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