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心如刀割
夏侯璟的到來讓李貴人喜不自勝,拖著病體也要起身。
他連忙阻止:“母親不必動,好好躺著將養身體便是!”
夏侯璟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一番,見她臉色慘白,身體瘦的隻剩一把骨頭,整個人虛弱地像是一碰就碎。
他心頭揪成一團,如同刀割,到底不忍相看將頭別過一邊。
“璟兒!”李貴人虛弱地躺回榻上,看著豐神如玉的兒子,臉上帶著欣慰和滿足。
“許久未見,你更好了!”
李貴人已經忘了上次見兒子是什麽時候,總之已經很久很久。
事實也確實如此。
皇後把持後宮,他們母子終年不得團聚,僅僅靠著宮人之間互通消息,才能知道彼茨狀況。
而夏侯璟隻能靠著年節期間皇後忙碌顧不得其他,才能來看上一兩次。
這個時候皇後即便知道也不會大做文章,否則若在平時,還不知道母親又要受怎樣的折磨。
“璟兒不必擔憂,母親過得很好!”李貴人見兒子蹙眉,萬分心疼。
“你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都顧念著我呢,送來的吃的,穿的,用的,你看看都櫻”
“隻要你好好的,母親就高興!”
夏侯璟看著昏暗破敗的屋子和母親瘦削空洞的臉,整顆心都要碎了。
“都是兒子沒用!無法救母親出來!”
“傻孩子!”李貴人欣慰一笑。
“我這輩子就是個老死宮中的命,哪兒還能出得去?更何況皇後娘娘待我有恩,我到底不能忘恩負義!”
夏侯璟心痛地眉頭緊鎖,滿目悲涼。
皇後如此對待母親,她居然還什麽恩重如山,這麽多年了,母親居然還在替皇後話。
李貴人大約看出來兒子在想什麽,便拍了拍兒子的手。
“當年……我為了掩蓋你的到來拚命吃東西,把自己喂得胖了幾十斤,八個月才被人發現!”
“當時皇後娘娘很生氣,卻終究沒要你的性命!”
“其實我是知道她的,若在別人,她必定早就出手了,隻因是我,隻因我跟了她這麽多年所以,所以你得以活命!”
“璟兒,你能活著,母親我受多大的苦都是心甘情願的!”
她身體虛弱,一句話便停一停,不長的一段話她足足了兩刻鍾。
夏侯璟低著頭沉默良久,半晌他才抬起頭,眼神裏帶著克製。
“母親放心,我不恨便是!”
“隻是……兒子始終期待與母親相聚的那一日!”
李貴人十分欣慰,嗬嗬直笑:“你放心,我會等著那一日的到來!”
夏侯璟再次抬頭望著母親蒼白的臉色,心頭莫名的恐慌。
她,真的能等到嗎?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趕緊走吧,盡量別讓人發現!”
夏侯璟長歎一口氣,朝床榻上的母親行了一禮,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從後宮出來,夏侯璟回了自己的住處德安宮。
自那之後,他便又是一副醉心詩畫六藝的模樣,哪怕宮中過年節,他也是一身白衣翩翩,能不出現就不出現,無欲無求的模樣。
不過,他雖然對凡事不聞不問,但欠下的人情禮還是挺上心的。
得知三嫂暗中幫襯母親。
他在送年節禮時專門叫人往朝鸞殿送了幾隻匣子,裏麵都是他根據她的喜好精心挑選的禮。
要為什麽會知道她的喜好?當然都是猜的。
臘月二十九那,唐宛凝就收到了這樣幾隻箱子。
可巧不巧,當時夏侯玨正好閑得無聊,厚著臉皮在朝鸞殿看兵書打發時間。
此番送禮正好給他撞見了正著:“什麽東西,拿來給孤瞧瞧!”
幾個太監自然不敢忤逆,抬著匣子放在了夏侯玨麵前。
唐宛凝也挺好奇的,把手裏的話本子一扔就湊了過來。
“什麽東西,打開看看?”
“你很著急?”夏侯玨瞪了她一眼。
“那當然啊,這還是頭一次有去獨給我送禮,我當然高興了!”她大大方方不拘節。
夏侯玨:“……”
自己沒送過嗎?難道在媳婦兒的眼中,自己不算是個人?心塞……
罷了,瞧她那沒心沒肺的模樣,懶得計較。
夏侯玨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一將三個匣子都挑開。
“哇!”
耳邊突然傳來一道驚呼。
夏侯玨定睛一看,原來匣子裏擺的滿滿的都是各種各樣的兵器。
鑲著藍寶石的藏刀、帶有精致皮套的精鋼匕首、散發著幽藍光芒的短劍、精致的鹿筋短弓……
別唐宛凝,就連自己也不敢一點兒不心動,甚至還有些震驚。
這些東西雖然並非價值連城,但貴在稀有而且極難收集。
六弟送她這個似乎有些……過了吧!
夏侯玨盯著唐宛凝興奮地手舞足蹈的模樣,心裏莫名有些怪怪的。
這種感覺不上來,又極難捕捉,總之……很不爽。
“喂喂喂你看看這個,嘖嘖嘖,這對鴛鴦匕首也太漂亮了吧,瞧瞧這質感,這做工!”
她眼睛又直了:“太好看了!”
夏侯玨不情不願地瞥了一眼,薄唇輕啟:“沒出息,孤給你的好東西還少?也沒見你高興成這樣!”
她甚至還把他辛辛苦苦弄來送她的好東西都分給後院那幫女人,這事兒想想就可氣。
“哎,這怎麽能跟那些吃的比呢!”
“這可是匕首啊,這回我是誰都不會給的,這些全都是我的!”
正所謂好馬配好鞍,她是大將軍之女,自長在軍營,練就一身武藝。
還有誰比她更能配上這些寶貝?哈哈!全都是她的!
夏侯玨:“……”心裏有點兒涼怎麽回事?
可偏偏他還不能什麽。
六弟心性純質,喜好遊曆,待人純善,知恩圖報,他也並非陰謀詭計之人。
這必是他真心實意要投其所好,千方百計尋來的這些。
一邊是純善的六弟,一邊是妻子。
雖然感覺不對,但細細一品又沒什麽不對。
光明正大送禮,堂堂正正收禮,當著他的麵並無任何遮掩,禮物也沒有任何不妥當或者曖昧之處。
怎麽想都挑不出半分毛病。
所以,夏侯玨隻能將心裏某種不爽的情緒壓在心裏。
“殿下,您看這把彎弓怎麽樣,好精致啊!看來回頭我還得繼續練箭法了?”她喃喃自語,心情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