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恕難從命
夏侯璟看她一身紅衣,臉蛋兒紅撲頗模樣,腦海中居然想起了唐宛凝的影子。
那年夏他第一次在花園遇見她時,她也是這樣一身紅衣,臉蛋兒紅撲撲,正舉著箭雙眸炯炯有神地盯著五十步以外的靶子。
那個背影,有嬌俏,有威風,也有屬於女子的曼妙,以前他從不敢相信這些詞匯可以同時出現在同一個女人身上,直到遇見了她。
原來真的有人可以既嬌俏憨直,又灑脫利索,讓人隻看一眼就再難移開目光。
而眼前的女子……他低下頭眸中有些失落,終究不是她。
午後的陽光格外燦爛,將那些花兒襯得無比鮮豔,他的臉頰也似乎染上了一層紅暈。
花叢裏兩人有有笑還在忙活,也沒人理他,本想要轉身重新回到屋子,可他卻有些挪不動腳步。
他就那麽一身白衣地立在那裏,像一座雕塑似的,偶爾有微風吹來,將他的白衣輕輕吹拂起來。
院子裏的花兒輕輕搖晃,他的平靜如湖的心裏似乎起零點漣漪。
……
從寧安宮出來時已經是傍晚,安賽雅跟在他後麵,對立在寧安宮門口的李太嬪頻頻招手。
“太嬪娘娘您回去吧,安賽雅改再來陪你!”
“好孩子,你可一定要來!”
“一定會的,我一定會的!”安賽雅白裏透紅嫩生生的臉蛋兒上還掛起了淚珠。
這個太嬪娘娘好和藹啊,看見她怎麽這麽親?
長這麽大,還從來沒人這麽疼過她,雖然父汗寵愛自己,將自己視作掌上明珠,可自己從沒了娘,父愛和母愛,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她好渴望啊,好羨慕啊。
安賽雅走在宮道上,吹著夏末秋初的傍晚微微涼的風,舉起自己已經洗的白嫩嫩的手,感歎道。
“我好羨慕你啊,你娘親一定很疼你!”
走在前麵白衣翩翩的夏侯玨忽然聽了下來,安賽雅一個不留神,‘嘭’地一聲撞到他勁瘦而結實的背上。
“哎呀!”她揉了揉自己翹挺挺的鼻子,抹了把臉頰的淚珠,嘟起嘴埋怨。
“你做什麽呀,怎麽突然停下?”
“我娘親是很疼我!”夏侯璟沒來由了一句。
安賽雅低下頭聲咕噥:“我知道啊,所以才羨慕你的吧!”
她揪著手指立在他身後,低著頭,眼裏不出來的落寞。
夏侯璟早先也打聽過安賽雅公主的狀況,隱約也知道她似乎年紀就沒了母親,心裏就莫名有些軟。
猶豫半晌,他總算憋出一句‘人話’:“如果你喜歡,多進宮來看看吧?”
“真的嗎?”安塞押原本就烏溜溜的眼珠子頓時亮晶晶的。
“我真的可以嗎?那你下次還帶我來吧!”
夏侯璟本想:你想來自己就可以來的,可看看眼前人烏溜溜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他的話便如鯁在喉。
“好!”
一個字情不自禁,便脫口而出。
“好耶好耶!”安賽雅高胸蹦了起來,她紅色紗衣被風微微揚起,在夕陽落日的餘暉裏,竟也叫人移不開眼。
自那起,夏侯璟回回來寧安宮,安賽雅都會跟著一起過來,有時候是幫著種花澆花,有時候是幫著收花種,更多的時候是陪李太嬪一起跟花兒話。
李太嬪很喜歡這丫頭。
回回臨走,都把她壓箱底兒的好東西給她一件,有時候是一支藏了許久的珠釵,有時候是一塊精致的繡帕,有時候是一隻成色尚好的鐲子。
夏侯璟心裏有些尷尬,但每回也隻是坐在一邊喝茶,並不出言阻止,母親難得高興,便由著她去吧。
……
進了七月,皇上回宮越來越頻繁,臉色也越發不對勁。
夏侯璟看出不對來,便尋了個沒饒時候,去了一趟禦書房。
“皇上!”
夏侯璟進來時,見三皇兄就坐在禦案上,身著玄色便衣,疲憊地閉著眼,揉著額角的太陽穴,顯然他是一路從山莊裏奔回來處理國事的。
屋子裏空無一人,連李得泉李寶源全都不在,應該是去哪兒傳旨去了。
他心裏咯噔一聲,輕輕喚了一聲。
“哦?你怎麽來了?坐!”夏侯玨疲憊地伸了下胳膊。
“皇兄,可是朝中有什麽事?是西北蠻夷那邊兒有了動靜?”夏侯璟開門見山,卻一針見血。
“嗯!”夏侯玨眸色忽然暗沉起來,重重一拳砸在禦案上。
“這幫蠻夷實在該死,早不動晚不動,偏偏這個時候!!”
“是!”夏侯璟臉色同樣一冷:“哪怕再過上兩個月,軍糧都不會這麽緊張!”
兄弟二人不必過多言談,心裏便知曉了對方。
夏侯玨讚賞地看了夏侯璟一眼,淡笑道:“沒想到你看似閑雲野鶴,其實心裏還是裝著朝堂,知道自己身上的責任的!”
“皇兄謬讚!我……”
“好了不必了,這件事我已經決定怎麽做!”夏侯玨大手一揮繼續道。
“等朕離京,你就全麵監國,接管朝堂,如何?!”
“離京?皇兄你要去哪兒?莫非?”
“是!這一趟朕不去,士氣便不足,恐怕難以勝利!”軍糧已經不足了,如果士氣再不足,朕很難想象會有什麽後果。
隻要這一仗能勝,以後大夏朝便再也不會經曆這樣的困境。
大夏朝一定會強盛起來,而蠻夷族再也無法仰望,他有一生的時間可以兌現這個諾言。
“不行!”夏侯璟臉色一凜,立刻起身。
“你是皇帝,隻要這個國家還沒到家破人亡的地步,你就得坐鎮後方,隻要你還在,我們就還能起來!”
“六弟!”夏侯玨臉色也冷了下來。
“禦駕親征已經是必然,朕已經發出旨令了,你就在京城好好監國,萬一朕有個什麽不測,你就登基稱帝,朕已經擬好了密旨,你一切都不必擔心!”
“皇兄!”夏侯璟眼神赤紅。
“你這的什麽話,自古以來隻有在國破家亡皇帝才會禦駕親征,您這哪是鼓舞士氣,您這是……”
“這道旨令恕臣弟再難從命!”
夏侯玨定定地望了他片刻,忽然道:“六弟,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你放心,朕還沒那麽容易死,告訴你這些,也是萬中之一的情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