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2
相親!天知道她確確實實真真切切隻是說說而已,而李沐宇那家夥卻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上了心。也甭管這A市算不算是自個家的地盤,招呼了助理就開始張羅。
年紀太大的不要,太年輕的也不行,張狂了的不可以,太過內斂的不做考慮。氣質不能太差,舉止談吐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到一邊去,身價不用太高,學曆逼格卻不能不高……
這人從小到大最大的特質就是挑剔,對事對物如是,對人也不例外。從前上學時圍繞他身旁的女生就不少,但那麽多年,還就真沒見他看上過誰。而如今,這挑剔的範圍和細致度竟橫跨了性別……
睨一眼對麵座椅上溫潤如玉一眼絕倫的男子,李沐清不禁要感歎,入得了他李公子神眼的,可真真是極品。隻是這氣質端得太熟悉,微微思量過後才驚覺原來跟美美家的葉先生是一個路數。
嗬!這下可好,甭說她目的不純。今兒個就算是真真正兒八經來相親的,怕是也不敢對眼前的這位動多少腦筋。想想吧!若是牽著這樣一位回去溜一圈,怕是要背上覬覦閨蜜家相公的罪名的。
她腦洞大開,裏頭彎彎繞繞,饒是對方再通透也猜不盡然。隻是端著跟前的清茶淡淡的抿了一口。“如果我沒猜錯,李小姐你,認識我。”自帶溫和光環的人開了口,平平的語調,不是疑問,而更像是在闡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李沐清一愣,繼而彎起了嘴角。“陸教授你好,我是李沐清,因為之前看過你的書,對你在國際兒童教育界的成就也早有耳聞,很榮幸能見到你本人。”早先聽李沐宇介紹說是位學者的時候她就覺得耳熟,被他這樣一問,瞬間就想起了各中緣由。
“哦?”果真,那位臉上的笑便深了些。“早幾年在國外的時候有閑工夫便跟朋友的出版社合作出過幾本書,似乎都沒在國內上市過,卻不想你卻知道。”這樣一個溫溫吞吞的人,交談起來自然是毫無壓力,李沐清卻是萬萬不敢忘記自己是打著相親的幌子跟人見的麵。
像模像樣的也端起自己的那杯茶喝了一口,品了半天硬是沒品出半點除了苦澀以外的味道!好吧!她放棄。
“書是澳洲的朋友送給我的,因為家裏的小朋友花樣百出的調皮讓很傷腦筋,跟她抱怨的時候她就跟我推薦了你的教育學理論。”努力的把玄機藏到話裏,卻不料對方毫無反應。那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啊!她暗自鄙視了一下明明智商不夠,卻還硬是要班門弄斧跟人打太極的自己。
“不知道介紹我們認識的人有沒有說清楚,我有一個孩子,非婚生?”迂回的不行就挑明了說吧!像他們這種專家學者之類的人向來都最注重名譽,如今她是騎虎難下,唯一的出路便是讓對方知難而退。
“哦?”哦?又是哦?都這樣了還哦?這個人真的是……然而,他接下來湊到自己耳邊低聲說出的一句話卻讓李沐清的眼裏謔的一亮。
“是霍森叫我來的,這裏麵的原因我並不是十分清楚,但我想你卻是再明白不過。”他微微俯身,這樣的姿勢讓原本隔著一場桌子的二人隔得極近,從某個角度來看,甚至像是在接吻。
反應過來的李沐清下意識的就往後挪了挪身子,卻被他往前一攬,電石火花間,隻聽砰的一聲巨響。然後一個身影快速的閃了過來,她隻覺自己被重重一推,摔回到沙發上時頭砸到軟乎乎的靠枕上,又被彈了起來。
再坐穩時對麵哪裏還有那位陸教授的身影。
“嘿!還真的是見了鬼了。”小說或是言情劇裏到了這個時候不都是偷偷跑來相親的女主與相親對象故作親密,然後被在一旁頭頭觀察醋意大發的男主給拉走的嗎?怎麽到她這兒就成了這種走向?
哀歎自己果然沒有做女主的命的人認命的招來服務生買單,臨走了卻因為碰倒了桌上的茶杯而弄濕了衣服。之前因為天天一直不停在搗亂,所以隨意的換了身就出了門,淺色套裝,此刻沾上去的茶漬看起來真不是一點點明顯,而且位置還非常的尷尬。
沒轍了,隻得拿了紙巾去洗手間先做個簡單的處理。不得不承認那位陸教授很會選地方,這家茶社布置得很別致,有些年代感的私家園林環境極為清幽。一步一景,回回折折。即使隻是在這長廊裏漫步,也走得出一番心曠神怡。
然而感慨太多難免得意忘形,這不,稍稍清洗了一番又拿了洗手間裏的吹風筒將裙擺吹幹,再出來時卻怎麽也不記得來時的那個方向。
偏偏那些個灌下去那麽多茶水的人似乎都沒有要過來排解一下的,環顧了一下空無一人的四周。李沐清隻能憑著感覺選了一條路來走,反正在這林子裏又走不丟,還可以一路觀賞觀賞風景,半途遇上個服務生工作人員什麽的讓他領自己出去便是。
這樣想著腳下的步子都輕快了許多,毫無頭緒的?走啊!走啊!雖說是綠意環繞,但是在這三伏天的下午,隻能從自然風裏吸取涼意的情況下覺得熱是難免。不多時,出了一層薄汗的她便想找個有空調的房間暫時躲躲。拐了個彎,再往前走,就正好瞧見了那麽一處合適的。
不知是從哪兒引來的水源,潺潺的一處,從略高的假山上嘩嘩而下。拉得周圍的熱度都散了不少,不遠處一池芙蕖開開心心的盛放著,驚豔了午後的仲夏。李沐清找了塊大而光滑的石頭,正好靠著一處牆壁坐下。閉了眼想感受一下這難得的閑適,須臾,卻覺得有奇怪的聲音夾雜在那流水聲中。
仔細一辨別,才發現是混合著喘息的呻 吟聲,發源處正是她身後的那麵牆的窗戶裏頭。既然是舊式的園林,那窗戶自然也是雕花的木欄,隻是上頭的窗戶紙做了改良,用的是一種特殊的聚酯材料。
李沐清臉上一紅,已為人母的她若還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那還真的就是傻。隻怕是裏邊的小鴛鴦太過心急,窗戶沒合攏都沒發現。
心知此地不宜久留的她輕手輕腳的準備消失,忽而水流湍急了不少,帶著一陣大風朝那窗戶上一刮,哐當一聲。
沒來得及把頭撇開的她生生就把那梨木雕花大床上兩具赤 裸著糾纏在一起的軀體盡收眼底。被這聲響一驚,原本沉醉不知歸路的兩具身軀的主人也齊齊朝這邊看了過來。
轟隆一聲,她隻覺五雷轟頂也不過如此。滿臉潮紅額前頭發都被完全汗濕的霍森,正嚴絲合縫的被陸教授壓在身下。在她震驚的目光下,張了張有些蒼白的唇。
……
“我以為,你不會再想看見我。”
那一幕之後,她被前來的工作人員領回到了之前的廳裏頭,同樣的坐位靜靜的坐著,都不知道想了些什麽。不過一刻鍾功夫,霍森也有些匆忙的出來了。白襯衫黑西褲,發尖還沾著沐浴後未幹的水珠,跟剛剛不同的是他整個人都似是沉浸在一種微微的頹廢裏。
此情此景,李沐清忽而想起第一次見他時的場景,那場飯局。他意氣風發又騷包的樣子,還有那身她熟悉的手工西裝。
許多東西似乎都在一瞬間豁然開朗了。
“你是故意的,故意讓我覺得你像他,給我錯誤的引導,從而將我的注意力分散。”她靜靜的陳述出自己的認知,忽而覺得悲哀。“他可真的是用心良苦。”
“你這樣想?”霍森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香煙點燃,一口都沒抽卻又狠狠的扔到瓷質的煙灰缸裏掐滅。
“第一次見到他是在捷克的一場拍賣會上,他為了一串彩色碧璽一擲千金。那種隻有女孩子才會喜歡的東西,用意太過明顯。競價也很激烈,可是在他拍中的那一刹那,我卻看見了他低頭時眼底不經意劃過的孤寂和失意。仿若隕石的墜落,雖是一瞬,卻讓我想到了很久以前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一句話。
我隻是恰巧喜歡上了一個人,而又恰巧,這個人跟我有著同樣的性別。
接近他,比想象之中還要難很多,但我卻做到了。整整六個月,從布拉格到安卡拉,他第一次叫出我名字的那天,我興奮得幾乎要把整個土耳其皇宮翻個個兒。我甚至找私家偵探查過,我知道他心裏有一個女孩兒,糾纏在愛恨之間。也明白他大概是不可能接受得了我的,卻打著朋友的幌子,一直呆在他的身邊。是不是很卑鄙?”
他抬頭直視李沐清,幹幹淨淨的眼裏還有些許散不去的癡迷。
取此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原來不管是哪一種愛情,即使不被接受不被認可,在愛了的那個人眼裏,都再純粹不過。那麽正好的陽光,你溫柔時的樣子恰巧是我最喜歡的模樣,愛上了,何錯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