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雲妱疲倦時,吹不得風。


  一吹就得病。


  回去時,蕭湛隻能委屈平時跎著自己飛的靈寵拉車。


  車廂內,縷縷幽香自鎏金異獸熏爐飄出,隨流動風向拂出一層淺淡漣漪。


  夕陽餘暉自青色竹簾落了進來,斜照指節支抵下顎的蕭湛,瀲灩霞光暈紅了他的麵龐,斑駁了他此下神情。


  坐於他對麵的雲妱,病蔫蔫的靠著廂板,一張失了血色的唇瓣,不斷開開合合。


  “……根本沒料到焦敏君會突然出手,要不是焦大哥動作快速的挑開她的動作,我哪還能坐在這兒呢。”


  “這也不是焦大哥第一次幫我了,先前焦敏君抓住我手,用力甩開時,我被帶的往後摔,那時也是焦大哥暗地裏用靈氣托了我一把,否則準是摔在地上,出了大糗。”


  “我心裏很是感激,沒想他竟然憑我脖子上的胎記認出我是他找了許久的兒時玩伴,真是厲害!”


  自顧著的雲妱不知道,在她起脖子胎記時,蕭湛危險的眯了眼。


  今日的她,並無刻意打扮。


  隻一身素淡的外門弟子服,烏黑亮麗的秀發僅一根翠玉簪子挽著,露出纖細優美的脖頸。


  許是長期丹藥不斷,又病體纏身緣故,她肌膚白膩的惑人,反襯得耳垂下,那塊的粉色胎記之明顯,讓人想揉蹭。


  這是新的引起他注意的方式?


  很好。


  他注意到了。


  可該死的,那張嘴張口閉口提的都是焦廷瑜,還一聲又一聲焦大哥的直誇對方厲害是怎麽回事?


  現在,不該是要解釋她與焦廷瑜沒什麽,讓他別誤會嗎?


  蕭湛越聽越是不爽。


  等他快要受不了時,自打進車廂便沒停過的聲音驀地沒了,慵懶歪坐的人兒睜著一雙黑白分明、撲閃著水光的眸子看著他。


  “真人……”欲言又止。


  終於要解釋了嗎?

  蕭湛忍不住期待了起來。


  “嗯?”


  帶著鼻音的聲調輕揚,無端透著一股子悅意。


  感受到的雲妱發覺他心情似沒有黑臉那般差,多少覺得自己接下來提的事容易了幾分。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她道。


  “你。”


  蕭湛支著腦袋的手擱了下來,就連身子都直了幾分,一副傾聽樣。


  “是關於今發生的事,我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事得開來,這樣對你不,對我來是好的,你覺得呢?”


  來了。


  蕭湛唇瓣一彎,“當然。”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雲妱覺得這事應當萬無一失。


  “其實我和玉翠當了姊妹那麽多年,我也不想她倆如何,可今日發生的事讓我覺得,若再縱容,總有一我會為此付出代價。”

  蕭湛皺了眉。


  為她的不是他所想的,也為言語中透出來的沉重意思。


  “什麽意思?”


  “若今日玉翠在我身旁,焦敏君就是想找碴,也得斟酌一二,可因為我憐惜翠悶了,讓她去看想看的法器,也讓玉去找她的熟人,這才落單……”


  蕭湛皺起的眉頭頓成了川字。


  一個連吾嶽外門弟子都不是的翠,哪來的靈石買法器?


  是什麽樣的熟人,才能讓該保護跟隨雲妱身旁的玉丟下主子?


  很顯然的,翠的靈石不是外人給就是雲妱給,玉要見的熟人在意程度超過雲妱。


  兩名侍婢該盡的義務沒做到,怠忽職守的讓主子出事,這還需要留人嗎?


  蕭湛想著間,又聽雲妱起兩人於他給她丹藥,不,是任何物品時,都會被變著法子來討要,要不到就以姊妹情深、多年情誼要脅時,心底的不悅如火般燎開。


  但這都不比後麵的,照顧不盡心等事。


  越聽越悶。


  火氣也越來越大。


  詭異的是,這些情緒不止來自兩名侍婢,還有雲妱。


  氣她的傻笨,以及──

  他想聽的是她跟焦廷瑜共待包廂的解釋,而不是玉翠如何。


  可偏生,雲妱隻這些。


  壓抑久了,最後,蕭湛還是沒忍住。


  “你要的就是這個,沒有別的了?”他暴躁問。


  一副生氣樣。


  啊?

  被打斷話的雲妱一臉莫名。


  除了要弄走的翠玉,還有什麽別的?

  見她一臉不明白,蕭湛好心提醒,“我從沒看你誇過誰!”


  雲妱呆呆的看著他。


  還眨了兩下眼。


  腦中飛快想著:我誇過誰?

  瞅這般神色,是連自己了什麽都不知道了?!

  蕭湛不知道該氣還是笑,就像是卡在喉嚨裏的一根刺,不吐不快,“若對他無意,怎麽會在包廂聊了這麽久?”


  這話很清楚很直白的指著是什麽了。


  醋酸味飄了出來。


  “我和他是時候……”玩伴兩字,被雲妱含在嘴裏。


  我急著解釋幹啥?


  我不是巴不得保持距離嗎?

  如此誤會,不也挺好?

  這麽想,雲妱登時不解釋了,笑眯眯道:“如此青年才俊竟然是我時候玩伴,出去都叫人羨慕的不行,怎麽不讓人心情好?”


  沒有否認還這麽,蕭湛一下子便認為雲妱看上了焦廷瑜。

  她打玩伴。


  怎麽可以!?

  這些年雲妱對自己的付出是能看出喜歡自己的,而這點也在前些,需要她的血給珚兒換時,她愛著自己,給珚兒換血可以,但做為代價,求他心裏能有她的位子。


  當時是那麽卑微……


  “唉。”雲妱突然歎了口氣。


  “我突然發現你是個非常自私的人。”沒了笑容的姣好麵容,漫上了熟悉的苦澀,“當你不會愛上我,隻願意用一諾來換,甚至不顧我意願強迫我給宋妃珚換血時,我傷透了心,對自己,到這就好了……”


  “現在我努力放下,把你當成親人或哥哥看待,把目光轉至別人,這對你我都好。”完,雲妱心裏直給自己點了個讚。


  終於把這些話出來了!


  蕭湛知道她的想法後,態度應該不會再像她剛穿來時、被害妄想了吧?

  日子一久,便不會再參和男女主的事,還能保持著良好關係,既能得到庇護也能安心修練,簡直太好了!


  雲妱美好的想著。


  然而蕭湛的回答卻是──

  “不好!”


  料想中的悅色沒有,反而神色難看的,連落在他麵上的暖色夕陽都遮不住底下陰鷙!

  乖乖滴……什麽情況?

  “哪裏不好?”雲妱疑惑,“沒有我在旁攪亂,久了,宋妃珚會接受你的。”


  是的,這般,哪裏不好?

  蕭湛想著。


  可他心裏就是覺得不好,甚至不痛快!


  還有一種莫名堵意。


  “珚兒接不接受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雲妱目光微涼的看著他。


  這人不會是想享齊人之福吧?


  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又恰恰拉車的靈獸停了下來,蕭湛道了句‘什麽都別想,好好養著身子’,便扯開能擋住他人窺視窺聽、卻能看到外頭的煙羅紗簾幕,下了車廂。


  雲妱看著他的背影,後知後覺發現,這狗男人不會愛上她了吧?

  可能嗎?

  雲妱覺得不可能。


  文中,女配可以是千方百計的糾纏蕭湛,可蕭湛楞是不為所動,一而再、再而三的將女配往外推,心誌體堅的認定此身非宋妃珚不可。


  所以這時的行為是什麽?

  無非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罷了。


  一個全心全意愛你的人,突然不愛你了,還似乎對某人有意思,做為養著她多年、又受著愛意的男人,怎麽會心理平衡?

  即便他心中有別人並不愛你,也不妨礙那份占有欲。


  嗬,狗男人!

  而可惡的是,這麽多,到底揮不揮走玉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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