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夢
很多時候，我們會說“突然吹來一股妖風”，妖風是什麽？是牛鬼蛇神？還是人故意為之？
在顧筱起跳之後，一股妖風吹到了王帥的身上，讓他失了方寸。
王帥有他最恐懼的一件事，這件事，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被他埋在了最黑暗的角落裏，連他自己都沒再刻意回憶起過。
事情倒不是多大的事情，起因是他十歲那年，端了一窩幼蛇。
王帥不是一個殘忍的人，有時候他甚至心很軟，可他自小就有些害怕蛇，在那之前，他隻是有些怕，就跟有的人怕蟑螂，有的人怕老鼠，一樣的。
爺爺家在農村，屋後就是山，或者說，爺爺家就在山腳下。
那年暑假，他獨自去爺爺家玩耍，二樓重新裝修，爺爺便給他安排了在一樓的房間。
這間房原先是姑姑住的，姑姑嫁人之後，便漸漸成了倉庫，堆積了米麵糧油等各種食材。
平日裏，王帥的這間房裏偶爾會有老鼠，他並不害怕，他還同夥伴們一起抓過老鼠。
但爺爺擔心他晚上睡覺時會被老鼠咬，所以還是養了一隻貓，另外又下了一些老鼠藥和捕鼠夾。
好像貓來了之後，老鼠沒了，少了半夜叮當跑的老鼠和吱吱聲，王帥確實睡得更舒心了些。
可當他無意看到了床底下的一窩小蛇崽，他瞬時覺得惡寒起來。
小蛇崽很小，跟他的鉛筆一般大，或者更小，可王帥還是全身起雞皮疙瘩。
王帥告訴了爺爺，讓他想辦法處理掉那窩蛇崽，“爺爺，有蛇崽就有大蛇，都在我的床底下呢，太恐怖了！你快把他們趕走。”
爺爺摸摸他的腦袋，說：“帥帥，蛇是靈物，好東西，你再看這些蛇，隻是普通的泥蛇，帥帥不害怕哈。”
王帥不知道什麽是靈物，他才不覺得蛇是好東西呢，二哥說過，蛇會咬人，有毒的蛇隻要咬一口，人就沒命了，它們還會追著人去咬，它們是冷血動物。
他沒有聽進去爺爺的話，他隻記得二哥說過的關於蛇的恐怖故事，他怕他跑不過滑溜溜的蛇。
爺爺在窗戶旁與鄰居閑聊，完全不理解王帥是有多麽的害怕，體會不到他此刻內心的急切。
一隻小蛇向王帥爬過來，他往後退了退，小手抓著爺爺的衣擺：“爺爺，爺爺，它爬過來了，會不會咬我？我害怕……”
爺爺分神安慰他：“沒事，不會咬人的。”摸了摸他的腦袋，轉頭又與鄰居攀談起來。
人的想象是無窮的，小孩子的想象力更是誇張，若是王帥再大一些，他定然不會再害怕那麽一隻小小的東西。
無知的小蛇繼續向王帥靠近，他已經害怕到了極點，便找來一根棍子，想要把它攆回去。
小蛇並不知道王帥的心思，它擺了擺不怎麽靈活的頭，依然爬向王帥。
小蛇的這一動作，又把王帥內心的恐懼推到了頂點。
王帥的手加重了力度，小蛇沒再能向他靠近，他丟掉了手中的棍子，晚上，他搬去和爺爺睡在一起。
從那時起，王帥便開始了關於蛇的噩夢，他總會時不時夢到那隻小蛇，它會無視他，但有時也會向他複仇，有時候還有別的蛇，或者遍地都是蛇。
其夢境的驚悚程度，隻有王帥深知。
人家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王帥沒被咬過，卻也同樣得了這個毛病。
當顧筱快要跨到這邊時，王帥視角裏她腰間的繩子，卻變成了一條青蛇。
剛開始，他還努力維持著冷靜，因為他心中清楚，那隻是繩子，是他親手拋給顧筱的。
可越靠近之後，眼前的幻覺越是真切，青蛇眼看就要張嘴咬在他的手上。
本能的自衛，王帥一把推開了麵前快要安穩落地的顧筱，手上推開的力度並不小。
眼看著勝利在望，顧筱的嘴角已經不由地上揚，卻沒想到，被自己托付信任的王帥會做出此等背信棄義之事，難道他忘了他還同自己綁在一起嗎？
是了，繩子很長，或許他馬上就會斬斷他們之間的聯係，到時候，摔稀巴爛的隻有她顧筱一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還！
思考僅0.1秒，掉落之際，顧筱反手抓住王帥的手，將他一並拉下來。
顧筱要的不是兩敗俱傷，若是將王帥墊在自己的身下，那她便有生還的機會。
將王帥拉下之後，顧筱憑著蠻力將兩人調換了位置，抬眸看到一臉怔懵沒反應過來自己什麽時候跟著掉下來的王帥，她笑意晏晏。
明亮的眉目隨著笑意慢慢蕩開，本就立體的五官更添了一份嬌俏靈動，麵對這般傾城的麵容，王帥越發僵硬，後背已然滲出了汗。
可現下的境遇卻無法開口解釋，王帥默默調整氣息，把體內的異能能量集中在後背，然後將顧筱攬入懷中。
已經略有些熟悉的清冽氣息將顧筱緊緊包圍，平日看著瘦瘦的王帥，懷抱卻有些柔軟又有力。
生死時刻，顧筱最後想著，若是他們大難不死，看在他最後護著她的份上，那就原諒他吧，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
“顧筱……顧筱……”
顧筱做了個夢，她經常做夢，也很喜歡做夢，因為很多時候的夢，是她的日有所思。
小時候，父母很忙，應該說，她的父母一直很忙。
顧筱是和姐姐一起長大的，也是姐姐帶大的，姐姐雖然隻大她三歲，同是小時候，小時候的姐姐卻是與小毛孩顧筱完全不一樣。
姐姐會做飯，六七歲的顧霜隻比顧筱高兩厘米，比灶台高一些些，要做飯，她就搬來小凳子，踩在凳子上炒菜。
一個西紅柿炒雞蛋做好，關火，顧霜邊盛著飯邊高聲喊：“顧筱，吃飯！”
顧筱不愛吃姐姐做的菜，太簡單，還沒有肉，所以她每回都要磨蹭很久才起身。
所以基本每天一到飯點，就能聽到顧霜總是在重複喚著“顧筱”。
剛才做了什麽夢，顧筱忘了，隻記得最後的時候，姐姐顧霜哭著在喊：“顧筱，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