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琪
江越在文物字畫轉了好幾圈了,再次確定沒有他要的東西過後,給警方去了信息。
對方收到信息,估計出警要半個小時。
江越追查到這裏差不多了,準備出去。
聽到門口進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封苒腳踩著高跟鞋,一身黑衣,跟門口的看守說道:“都盯緊點,明天就要交貨了,出岔子要你們的命。”
“是,大小姐。”
江越眼眸閉了一下,那般狠曆陰柔的人,臉上哪裏還有清純天真的模樣。
“誰?”封苒突然高聲。
門口的看守快速打開手電筒,照進來,兩個看守進來查看一番,手電筒的光在封閉的空間,灰塵不停得飄落。
江越的心口跳躍著,身體矯健如鬼影,沒入貨物中遮擋。
看守的腳步聲越來越進,江越又閃了一個貨櫃,眼睛在黑夜裏亮如星星,專心致誌得盯著看守的走向。
手往腰後的方向摸去。
他今天沒帶槍,三棱軍刀在他腰後,拔了出來,寒夜裏刀芒凜凜。
“是誰,出來。”封苒的聲音在廠房裏回響:“自己出來你還有活路,被我抓到你隻有死路一條。”
封苒最近辦了幾件事都失敗,被封國訓斥得一文不值。
明天交到國外的這批貨,她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
否則,她將麵臨著被趕出封家的風險。
封家從來不養無能之輩,何況她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異母弟弟。
封苒在心裏冷笑一下,等明天過去,她再去收拾封遲。
“封苒,你喊我?”一個清冷的女音,江越聽到的時候,心裏沉了一下,她怎麽會在這裏。
“辛琪?你怎麽在這裏?我不是讓你在車裏等我嗎?”封苒的聲音雖然有些驚訝,但是還算平靜。
沒有責怪的意思。
“我等了你半個鍾了,你走不走?”辛琪的聲音還是冷色的,無波無瀾,隻是為了信服,帶了些躁意。
溫笑原本準備搞出動靜的手都停住了。
她的前上司,跟封苒是朋友她知道的。
不明白的是,辛琪為什麽這個巧出聲?這樣看,像是幫了江越溫笑。
封苒對辛琪的脾氣沒有大小姐的樣子,或者說,她在愧疚些什麽,她一貫對辛琪的態度都是包容。
“哎,準備走了,我很快搞定了。”封苒揮揮手讓看守回來,又囑咐道:“打起精神再好好巡一遍。”
“是,大小姐。”
封苒抱著辛琪胳膊走的一會子功夫,江越已經竄出室外,正在完四人商議好的地方趕。
溫笑看著那兩位遠走的身影,辛琪回眸看了江越的方向一眼,才上車,溫笑眼中的眸色深了幾許,臉上的顏色也越來越難看。
直到想法把自己逼近角落躲無可躲之後,她才收回目光。
江越,你這個王八蛋。
幾乎咬牙切齒,溫笑回到了四個人聚集的地方。
江越背靠著牆在小聲打電話:“嗯,三個場子,什麽都有,是封家大本營……是,知道了,不用忙。”
溫笑冷靜了一下,等江越收回電話才問了一句:“辦好了?”
江越伸手牽她微涼的手:“嗯,我爸。”卻不曾想,溫笑躲過了他的手,腳步轉了個方向。
“辦好了就行,接下來我就不圍觀了。”腳步往外圍走去。
江越看了一眼空落的手,心中疑惑,不給牽?
自己什麽時候得罪她了?
剛剛還好好的啊?
江越英俊的腦殼裏全是疑惑。
莫正唯卻很興奮,這一戰搞完,他莫家能徹底漂白,踩著封家上位,沒有什麽不好。
做錯事情,遲早有法律來懲罰。
莫少爺這一晚盡心盡力給江越跑腿,一連帶著秦青青也忙活得很。
夜色漸濃。
溫笑等到警車呼嘯而來,就知道差不多了。
跟莫正唯要了摩托車鑰匙,呼嘯而去。
江越正式拿著稽查令開始盤查。
翻出不少是現行國家禁止出口的貨物,警察在他的引導下發現槍支的那一刹那,全員戒備。
白晃晃的手銬就拷走了人。
江越手裏夾了根煙,腦殼裏還是高速運轉,是否有什麽遺漏,是帶警的隊長問道:“封國那邊?”
“放心,我們另一支隊去了,跑不了。”隊長說道。
江越點點頭。
男人成熟的臉埋在夜色裏也絲毫不失俊朗,夾煙等人的手指骨修長漂亮,隊長上前伸出一雙手:“江稽查官,感謝這次配合警方。”
江越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裏囂張異常:“抱歉,不是我配合你們,是你們配合我。”
隊長伸出去的手一頓,都想縮回來了。
不想江越跟他擊了一下,人轉身就走:“顧警官,這裏就交給你了。”
囂張,極其的囂張。
天亮,江城新聞界地震。
連接著幾天新聞都直指封家“我城西郊查出的大量走私貨物,其中包括槍支”、“封姓官員涉嫌走私大案”、“豐匯等多家企業麵臨倒閉”。
在這些地震性新聞裏,夾雜了一條不太起眼的藝術界信息。
“新銳畫家S回國後首作”,在全市最大畫廊溫氏展出。
畫作一出在藝術界還是震驚了許多人,大氣恢宏的畫法,大開大合,畫的是祖國的十二座名山。
從南至北,南嶺、武夷、天山,泰山……
從山畫到水,水又連接著山。
整個畫幅長12米,在溫氏畫廊的第一排麵掛滿。
其餘的畫冊全被退了出去,溫氏把這個位置,留給他們的少東家。
同日,溫氏畫廊宣布少東家接管溫家畫廊。
溫笑化了個職業裝,一聲幹脆利落的西裝包覆著纖細的身軀,在一眾媒體麵前淡笑回應。
溫情語有些欣慰,她的女兒,從小就優秀,是她過錯了太多。
還好,現在女兒回到她身邊了。
為時不晚。
“溫小姐,請問這次溫家畫廊展出的神秘畫家S新作,今天會能夠請到她來見見麵嗎?”
一個奔著畫作來的記者問道。
溫笑笑容不減,看著她回到道:“可以啊。”
那記者又問道:“真的嗎?她願意來嗎,實不相瞞,我在國外就看過她的畫作,她畫的漫畫我都喜歡,追到新番了,如果今天能見到她,我要高興死了.……”
溫笑淡笑,對她說道:“那你走運了。”
記者:“謝謝謝。”
記者:“那她現在在哪裏?在休息室嗎?”
溫笑搖搖頭,笑道:“她就在這裏。”
其他記者聽她們聊到這裏,攝像機跟話筒一把懟過來,七嘴八舌得提問,人在哪?怎麽沒看到?
隻有原先的那個記者,她反應最快。
看到溫笑臉上那個笑得自信,過分明豔的笑容,她看到了什麽。
溫家少東家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啊啊啊啊臥槽。
是她!
溫笑咳嗽了幾聲,才清了清嗓子開口:“大家好,我就是S。”
現場靜默了三秒,然後快速爆發。
“溫小姐,你剛剛說你就是S畫家本人?”
“是的。”
“我的天哪.……”
溫笑看了一眼在場的記者,不呆愣的沒幾個,原先的那個記者已經癡呆了。
兩隻眼睛失神失焦得看著她。
溫笑在她麵前打了個響指,才結束這段采訪。
首作品發表後第二天就有人提出質疑,這十二神山之中的泰山跟另一位畫師的作品簡直一模一樣。
這是什麽情況?
是否涉嫌抄襲?
不過隨後,溫氏畫廊就發了封聲明。
發布人是溫家現任家主溫情語。
“茲對昨日網絡上質疑我廊新駐畫師S的首發作品涉嫌一事做出回應。
我廊成立百年,一直尊重原創畫作,珍愛每一個精才豔豔畫師,所收藏與展示皆保證是畫師原創作品。
是畫師S四年前開始創作的作品。
其首發參加了XX年江城市新銳畫家比賽,並獲得唯一冠軍。
後因另一位畫師指認S畫師抄襲她發表在XX期刊的作品,我廊對此做出調查,四年後,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麵。
(附一張畫稿。)
這是的原稿,此原稿由S畫師親手提供,由江城藝協副主席葉鏊先生鑒定。
葉鏊先生指出,裏畫風大開大合,與十二神山相符,且S畫師作畫有一個特點。
每一副畫作或者山,或在水,或在山水相間的地方都藏有”S”的字簽。
(附一張截圖)”
……
截圖上真是泰山的山水相間的地方,出現“S”字簽。
這份說明一出,畫界關注度高漲,越來越多人去看溫笑在國外發表的作品,發現每一封畫都有這個特點。
這讓四年前的抄襲不攻自破。
到底誰抄襲了誰。
一目了然。
而此期間,封苒一度躲在辛琪家裏。
封家被封查,她回不去。
網上又挖出她在國外學畫期間經常偷同期的畫作作為自己的作品發表,之前網上評論的“風格多變”原來如此。
這個偷一張,那個偷一張,怎麽不多變?
封苒盯著電視上溫笑任職溫家畫廊的重播,雙目失神,麵色灰敗。
辛琪遞了一杯水給她。
很燙,燙得封苒眼淚毫無預防得流下來。
辛琪歎了一口氣,她跟封苒二十年的友情,自從知道封家吞了辛家才壯大之後,恨過封家。
唯獨對封苒恨不起來。
說到底,都是權勢下的棄子罷了。
“擦擦吧。”辛琪遞了一張紙巾過去。
封苒接過,抬眼對辛琪說道:“謝謝。”
自始至終,陪在她身邊的人隻有辛琪。
“你以後打算怎麽辦?”辛琪的聲音還是冷淡的,沒什麽波動,已經沒有什麽感情能夠挑起她的波動了。
“我出去吧,重新來過。”封苒想了好久,才覺得出國是她唯一的出路。她現在在國內的聲名狼藉。
出國,尚且有一絲希望。
辛琪沒有什麽意見,隻點點頭:“行吧。”
隻可惜封苒到底沒有出國去,人到機場的時候,就被警察堵了:“封小姐,你涉嫌一起走私案,請跟我們走一趟。”
明晃晃的手銬銬住她的雙手時,封苒還沒反應過來。
辛琪站在落地窗前,外麵晴空瀲灩,萬裏無雲。
溫笑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辛琪還在出神。
“琪姐,出來吃個飯吧。”
辛琪握著手機的手有些緊,良久才用輕鬆冷淡的一句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