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海淵

  共淵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來不來？」!

  「好啊！」李青山微微一笑，來到懸崖邊上，向著那漆黑幽深的海淵望去，視線很快淹沒在漆黑的深海中，問身旁的共淵：「這條海淵到底有多深？」

  「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要墨跡。」共淵縱身躍入海淵中，李青山聳聳肩膀，緊隨其後。

  海淵自東向西綿延，闊達上百里，看起來就像是一張漆黑的巨口，吞噬著源源不盡的海水，李青山與共淵的身影，與這巨口相比，渺小的宛如兩顆微塵。

  共淵在海中遊走的速度極快，李青山剛經歷了一場大戰，力量恢復了還不到五成，就有些跟不上她，只見修長的魚尾在眼前劃出一波波瑰麗湛藍影子，伸手抓住魚尾，入手光滑冰涼。

  共淵轉過身來，將魚尾從李青山的手中掙脫，怒視著他：「你做什麼？」

  「慢一點。」李青山道。

  「反正要到海底，快慢有何關係？」共淵道。

  「我們雙修是為了什麼，如果連這點默契都沒有，還有什麼意義？」

  「好吧，算你說的有道理！」共淵思考了一下，還是放慢了速度，讓李青山可以跟上，二人並肩向深海沉去。

  一直深入了數十里，依然見不到低，李青山感到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巨大的水壓讓他彷彿背負著萬鈞重擔，行進變得十分吃力，心中暗暗驚訝，「我的體魄足可比擬妖王，都感受到如此大的壓力，如果換做修行者的話，哪怕是大修士也難以深入海淵底部。」

  倒是一旁的共淵，游曳著依舊顯得十分輕快，這是先天的優勢，李青山也不得不服·而且這海淵看似沉寂，實際上卻並不平靜，有好幾次他都感到莫名的危機襲上心頭，不過好像認出了身旁的共淵·那些隱隱的危機，並沒有變成實際的攻擊，畢竟她也算是這片海域的霸主了。

  否則在這個環境下，與那些危險的水族戰鬥，決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如果決戰能在這裡進行，那麼共淵一個打三個吞火人王都沒問題，哪怕他們有神火令·都發揮不出多少威力來。

  又下潛了十餘里，就在李青山懷疑這個海淵根本沒有底的時候，終於看到了久違的大地·雙足落在大地上，巨大的水壓已經不能單憑肉身來承受了，必須時刻運轉《靈龜鎮海訣》，來鎮壓周遭的海水。只見共淵身旁也蔓延開黑水般的力量，正是歸墟之力。

  「這裡果然是修行的好地方！」

  李青山四下打量，發現四周的岩石竟然全都靈石，這裡是一條巨大靈石礦脈，而且還是稀少精純的水靈石，海水在靈氣的浸染下·彷彿靈液，難怪那條傳說中的真龍，更喜歡在這裡長眠·比起那個華美的水晶宮，這裡才是修行的寶地，不過卻找不到龍族留下的痕迹·大概是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吧！

  「開始吧！」共淵催促道，這裡的景色，她早就已經看膩了。

  「好。」李青山轉過身來，平伸出雙手，手心向下。

  共淵也仲出雙手，卻也是手心向下。李青山微微搖頭，真是太好強了·這種細節也要爭一爭嗎！反掌托起她的素手，手心相對。

  湛藍色的光芒與幽黑的歸墟之力·頓時相互融合，兩種氣息糾纏在一起。

  李青山在心中默默的道：「你儘可能的催動《萬水歸墟》，若能在決戰之前，將修為提高一個層次，達到三次天劫後期，此戰的勝算便又大了幾分。」

  「你知道《萬水歸墟》怎麼修鍊？對了，我差點忘了，是她！」共淵神情一動，很久之前，她曾與小妹一起修行《萬水歸墟》，她們不斷的挑戰極限，深潛向下。

  那時候，她們的性情漸漸開始受到歸墟的影響，除了對彼此外，對旁人都變得冷漠。直到某一天，小妹流著淚對她說對不起，說已經無法再忍受下去了。

  雖然她感到被背棄，但還是接受了，因為小妹的性情本來就比較溫柔，不像她這樣冷酷傲慢，不過她一直無法理解，她為何要愛上一個吞火人，並將鮫人的所謂「痴情」發揮到如此地步。

  李青山感到共淵心中的深深哀愁，心道：「原來她也不像看起來那般冷酷，不過是受歸墟的影響太深了，她修行到這一步，也很不容易啊！」

  他心中那一絲憐憫，共淵也立刻感應到了，簡直比被抓住魚尾還要羞惱，強忍著沒有發作：「這不公平！」

  「有什麼不公平的？」

  「《萬水歸墟》是我族的不傳之秘，不該被你知道！」

  「那要怎樣才公？」

  「你將你修行的功法教給我。」

  「我就知道，大姐，現在是我在幫你修行，不是你在幫我修行啊，你要嫌不公平，咱們就拉倒！」

  「拉倒就拉倒！淵立刻抽回手：「就算沒有你，我也一樣可以修行，如你覺得憑這一點可以要挾我，那就大錯特錯了！」

  李青山也怒了：「我要挾你什麼了，你個半人半魚的怪物，用都沒法用，有什麼好要挾的！」

  「你······你個骯髒的畜生，竟敢如此對我說話！」共淵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會聽到如此污穢的言辭。

  「我就這麼對你說話了，怎麼樣，不要一副全天下人都欠你的鬼樣子，哼哼，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麼？」共淵怒極了，如果不是李青山才剛救過她，幾乎要直接出手。

  「你是個妹控，說不定還是個百合！」

  共淵愣了一下，顯然不明白這兩個詞的意思，李青山便稍微解釋了一下，話音未落，周圍的海水便凍結成冰，將他冰封在裡面，漆黑的冰塊又在巨大的水壓下破碎，整個人都有一種快被撕裂的感覺。

  「怎麼，被我說中了？你這個死妹控，呵呵，其實妹控不丟人，丟人的是結果竟然失敗了，妹妹讓人家拐走了，而且還是被仇敵，你還真是失敗！」李青山依舊是無所顧忌。

  「住！口！」共淵的聲音彷彿從深淵的最底部傳來，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冷的彷彿可以凝水成冰，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二人的雙修大計，從一開始就陷入了僵局。

  李青山沉默了一下，忽然一笑：「妹控！」

  「萬水歸墟！」

  大戰一觸即發，共淵雙手之間，湧出一波波黑水，帶著幽深死寂之意，向李青山呼嘯撲來。方才的溫柔治療，現在已變成致命殺機。

  「靈龜鎮海！」李青山一聲低喝，靈龜虛影顯現，鎮壓黑水。

  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海淵底部，忽然變得激流狂涌，共淵全力進攻之下，方圓百里的海水，都被引動。

  李青山真正認識到鮫人女王的強悍，還好他的《靈龜鎮海訣》，對著歸墟之力有極大的壓製作用，否則這一下子就有敗亡的危險。

  雙修徹底變成了激戰！

  然而共淵的攻勢雖然兇猛，卻沒有什麼章法，也沒有使用深淵之心，更像是發泄憤怒。而李青山也始終沒有將「虎牙」拔出，赤手空拳與之對抗。

  半個時辰之後，共淵露出一絲疲態，恨恨的瞪著不遠處的李青山。

  李青山剛剛才重塑的身軀，多處都被凍傷壞死，在蒼白之上又覆蓋了一層寒霜，看起來有些慘烈，臉上的笑容卻是不變，問道：「怎樣，心情好點了嗎？你現在這樣子，倒多了幾分人味。」

  共淵微微一怔，難道他是有意來刺激過，激起我心中的波瀾，來消弭歸墟之力的影響嗎？

  在她成為鮫人女王之後，在水晶宮中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就只有姥姥能說她幾句，另外兩位鮫人王對她都十分客氣，這並不是因為恐懼她的力量，而是敬佩她的犧牲，都知道修行《萬水歸墟》的她心魔極重，體諒她的壞脾氣，盡量不招惹她。至於其他鮫人，那就更不用說了，只有頂禮膜拜的份。從未有人敢像李青山這麼對她說話，毫無顧忌的揭她的傷疤。

  然而她的神情立刻變得越發冰冷：「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原諒你所說的那些話嗎？」

  「哈，誰需要你原諒，親愛的，你太拿自己當回事了！你覺得你要為鮫人一族負責，所以放逐了她，然後又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她！」

  「難道不是嗎？我該怎麼做，我能怎麼做，如果是你呢？」共淵化作一抹藍光，瞬息逼近李青山，冰冷的手扼住他的脖子。

  「如果是我，我會保護她。連親人都不能守護，卻說要守護鮫人一族，不是很可笑嗎？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承認，你做錯了嗎！」李青山無畏凝視著共淵。

  他感到扼住自己脖頸的手，漸漸鬆開，共淵失神的道：「我錯了嗎？」

  「大錯特錯！」

  「這是她對你說的？」共淵問的是如心，否則李青山沒必要冒著生命危險，對她說這番話。

  「不是，這是我的看法。那傢伙太彆扭了，如果是我的話，一定要痛罵你一頓，說不定還要痛打你一頓，出出這口惡氣！」

  「如果世上都是你這樣的人，倒也簡單了。不過要痛打我一頓，你還沒這個實力！」共淵微帶不屑，「不要再浪費時間了，趕緊開始修行吧，風暴不等人！」

  李青山忽然無比認真的對她說：「其實，你也不要太灰心，即便下半身是魚，上半身也是可以用的。」

  「李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