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這錢我給定了
“可以啊,先生果然豪氣,對於我來說,誰還錢都一樣,隻要錢到手,我立馬走人。”洪門幫會二當家臉上露出笑容,他的左臉上斜橫著一條刀疤,赤裸裸地暴露在眾人眼中,那刀疤給洪門幫會二當家整張臉上又添了一絲狠厲,使那抹笑裏也透著森森寒意。
“敢問胭脂鋪老板的兒子欠了你們多少錢?”李紹白有意留下胭脂鋪,故而願意出這筆錢。
“哈哈!他這兒子好賭成性,你與他素不相識,何必為了他損失這麽一大筆錢呢?”洪門幫會二當家聽到李紹白的問題,突然笑開了,在長凳旁邊來回慢步踱著,邊走邊觀察李紹白的表情。
洪門幫會二當家並不急著告訴李紹白胭脂鋪老板的兒子到底欠了洪門幫會多少錢?若是逼得胭脂鋪老板走投無路將這胭脂鋪抵押了,這才是洪門幫會二當家最終的目的,他嘴上說著隻要錢,但是心裏對這突然插進來一腳的男人實在沒有太大的好感。原本在幫會商討此事時,八爺出的對策就是將這胭脂鋪給收到洪門幫會的手裏。
“自然是因為我樂意唄!”李紹白看穿了洪門幫會二當家的把戲,完全不受他的幹擾。
洪門幫會二當家一聽,心裏的火氣蹭蹭蹭地往上冒,他幹脆站定了,兩隻眼死死地盯著李紹白,那眼神讓人心生膽寒,一直站在李紹白身後的胭脂鋪老板目光與洪門幫會二當家的目光交匯,登時嚇得往李紹白身後挪了挪。
李紹白卻仿若無事人一般,嘴角帶著笑,看得洪門幫會二當家直想一拳揮到李紹白的臉上。但洪門幫會二當家畢竟不是個一般人,他壓下心中的怒火,心中的怒火越旺,臉上的表情反而越平淡。“這是我們洪門幫會與這胭脂鋪之間的恩怨,先生怕是不便插手吧。”
躲在李紹白身後的胭脂鋪老板一聽這話,心裏頓時“咯噔”一聲,頭上驚出一層冷汗,“二當家,我們……我們剛才不是說……”
“我們剛才說什麽了?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這時洪門幫會二當家居然裝起傻充起愣來,一口否認了剛才同意李紹白還錢的話,胭脂鋪老板心裏急得如火燒,卻絲毫想不到任何辦法。隻能努力睜著兩隻滿是哀求的眼睛,望著洪門幫會二當家。
那洪門幫會二當家卻如同看戲一樣看著滿臉著急的胭脂鋪老板,嘴角帶著得意的笑,一臉勝券在握的表情。這般耍無賴的洪門幫會二當家倒是讓眾人刷新了當初對他的看法,他何止是心狠手辣,他還潑皮無賴!
“洪門幫會二當家果然是個能屈能伸的人啊,我李某實在佩服啊!”李紹白這話語裏妥妥地諷刺,一旁圍觀的人中有人聽出來諷刺的意味,在一旁嗤笑出聲來,洪門幫會二當家聽到那笑聲立刻將臉轉向方才聲音發出來的方向,那嗤笑聲立刻又消失了。
“哼!我勸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洪門幫會二當家的眉頭皺了起來,朝著李紹白放出狠話。洪門幫會二當家直到此刻才發現,這個看起來文縐縐的男人,其實卻是個厲害角色,如此就不能讓他插手此事。
“二當家你這話說的有問題,這整條街都和我脫不開關係,這胭脂鋪怎麽會與我無關呢?”
“你什麽意思?”
這時阿虎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一直走到李紹白的身邊才停住腳步,湊到李紹白旁邊低語了一會兒,李紹白臉上逐漸浮現出笑意,在一旁看著的洪門幫會二當家這時開始有些心虛,李紹白嘴角的笑意讓他心底莫名生出一股異樣的感覺。
本來今日二當家滿懷信心過來向胭脂鋪老板討要胭脂鋪,可以說如果中途李紹白沒有出現,他就已經成功了。洪門幫會二當家不由得將眉頭凝成一個“川”字,形成眉宇之間的溝壑。這道溝壑讓原本對他十分有利的局麵扭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二當家呀二當家,這錢我是給定了!”
李紹白走近洪門幫會二當家,腳上的步伐輕巧卻十分緩慢,這緩慢的步伐像是給二當家吹響的失敗號角,一點點折磨著二當家那原本誌在必得的心。李紹白嘴角勾著笑,眼睛微眯,像是一隻雄鷹在俯首觀察它的獵物,李紹白每靠近一點距離,那隻獵物就顫抖地越厲害。
洪門幫會二當家伸直了脖子,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狼狽過,他張口嘴卻說不出後麵的話,這本來是他的舞台,現在他卻成了那角落裏的觀眾,“你……”
一直站在後麵的阿虎突然清了清嗓子,說,“二當家,胭脂鋪老板的兒子多次向洪門幫會借錢,一共借了十四次,每一次借了大約一百塊大洋,共計一千五百六十塊大洋。”
阿虎的聲音敲響在眾人的耳畔,也敲響在洪門幫會二當家的耳畔,他不知道這個男人是在什麽時候去去了這些數據,居然還查得那麽清楚,與其說是二當家誌在必得,倒不如說是李紹白誌在必得,他才是那個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最終得利的人。
這間三十年曆史的胭脂鋪是整個西交街最大的胭脂鋪,而且是無數不多的能開到兩層的店鋪。它的老板一開始家大業大,將這胭脂鋪也開到了極致,加上其所製胭脂質量上乘,顏色好看,受到眾多愛美女人的青睞。最重要的是這間胭脂鋪並不僅僅是售賣胭脂,一些女人的水粉簪花都有出售,又因為它售品種類繁多,且價格相對劃算,生意一直很好。
但無奈老板的兒子得了賭癮,還沒有開始繼承這胭脂鋪,就已經將老子的積蓄敗幹敗淨。老板被逼無奈,正打算將胭脂鋪抵押給洪門幫會,什麽時候有錢了再將胭脂鋪給贖回來。但是失了那隻生金蛋的雞,再想要金蛋談何容易?洪門幫會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打定主意將這隻雞給逮走,而且從此關進自己的籠子裏,再也不打算還回去了。
阿虎的話音剛落,一個稍瘦但長相清秀的男人背著一個袋子走了過來,那男人臉上帶著一點怯意,背著那袋東西走到了李紹白的麵前,然後用怯生生地語氣說,“老板,錢帶來了。”
原來李紹白在半路上聽到阿虎匯報的情況以後,立刻吩咐阿虎去查清胭脂鋪老板的兒子到底欠了多少錢,然後又派小貓去將西交街各店鋪這個月交上來的例錢帶過來。按理說李紹白剛接手西交街,等到下個月才能收到例錢,但是施然一眼看中了李紹白,故而在簽接手合約時,將本月收上來的錢也一並給了李紹白。
對於施然而言,這兩千塊大洋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情,但卻幫了李紹白的大忙。李紹白剛開始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擔心胭脂鋪老板的兒子借的是高利貸,這樣就不是兩千塊大洋可以解決的事情了。但好在他隻是跟幫會借錢,隻按最平常的利息算錢。
李紹白看著小貓手上的錢袋子,笑意更深,“二當家,要不您點點?”
“我說了此事與你無關!”洪門幫會二當家氣急敗壞地伸手指著李紹白的臉,一張臉因為生氣有些發紅,在他看到那錢袋子出現的時候,就知道胭脂鋪已經從手中溜走了,但是他仍然不肯相信,仍然要做最後的掙紮。
“不好意思二當家,西交街現在我說了算,所以這胭脂鋪也是我說了算。”
李紹白這話說得逼格很夠,簡直可以說是過足了一把“做大哥”的癮。李紹白說完這句無比裝逼的話後,又滿臉不屑地看了洪門幫會二當家一眼,那小眼神裏滿滿的鄙視。
“告訴我,你的名字?”二當家臉上那濃濃地敵意突然就消散了,又恢複了最開始的模樣,像一隻眼鏡蛇在發動攻擊之前那種平靜的模樣。知道李紹白的身份後,洪門幫會二當家徹底死心了,胭脂鋪已經沒法再弄到手了,但卻可以和這西交街的老板交個朋友,到時候做什麽事也好商量。二當家果然就如果李紹白所說的那樣,絕對是個能屈能伸的人。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李紹白。”
就在李紹白耍酷地說完這一句話後,洪門幫會二當家的臉上卻沒有如約繼續方才的那種平靜 而是瞬間變成了比方才丟了胭脂鋪更重的敵意。
“原來你就是李紹白?哼,我們走!”
洪門幫會二當家看都沒看李紹白一眼,直接帶著方才跟來的幾個小弟離開了,走得又急又快,另眾人完全猜不出這二當家到底是在發什麽瘋。
洪門幫會二當家走了,這就是李紹白的勝利。李紹白自從來了西交街,似乎一切都非常順利,簡直比在碼頭的時候還要順利,但李紹白也明白一個道理,驕兵必敗。
“胭脂鋪留下來了,沒事了。”
李紹白這話說得輕鬆,身後的胭脂鋪老板卻長舒了一口氣,頭上掛著細密的汗珠,將額頭上的溝壑填滿。胭脂鋪老板隻覺得剛才如同一直被人按在水裏一般,直到現在才能好好地喘一口氣。
胭脂鋪老板工工整整地拱著手,對李紹白深鞠了一躬,“多謝先生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