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再赴大三元
情況稟報完,阿武就帶著小貓離開了。李紹白原本想著留阿虎和小貓一起吃午飯,但被阿虎推掉了。李紹白想著等到事情完成之後再吃飯也是一樣的,就同意了。
阿虎小貓離開後,也隻不過是下午四點,距離赴會還有一段時間,李紹白坐在屋裏的沙發上,抬頭看向窗外,由於李紹白坐著,並不能看到街道上發生的事情,隻能看到對麵樓的情況。
李紹白住在二樓,可以看到對麵二樓,那是一家酒樓,酒樓內部擺了大概四張大桌子,沒有一個客人,店小二肩上搭著一條汗巾,倚著一根柱子打瞌睡,頭上的小帽因為他的動作往一邊歪。忽然店小二猛地驚醒,好像有什麽人喊他,店小二立刻甩著汗巾下樓了。二樓再也沒什麽有趣的事情了。
李紹白看了一會兒就覺得厭煩了,閉起眼睛養神。在現代的時候常聽一些人吹噓說什麽冥想十分鍾等於休息一個小時,效果神奇得很。有些無聊的李紹白脫掉鞋子,盤起腿,坐在沙發上冥想起來。
從遠處看去好像是那麽回事兒,但鏡頭拉近,就可以聽到自李紹白傳來的輕微的鼾聲。本想試試冥想的李紹白,竟這般盤著腿在沙發上睡著了。
約摸過去了半個小時,李紹白隻覺得兩條腿如同灌了鉛一般,壓根就抬不起來。兩隻眼睛猛地睜開,發現自己還保持著盤腿的姿勢,難怪腿會那麽重。李紹白鬆開腿,站到地上,兩條腿因為剛才保持一個姿勢的時間太久,走起路來竟有些打顫。
“什麽狗屁冥想,還不如好好睡一覺。”
李紹白隨口嘟囔了一句,穿好鞋,拿起沙發上的風衣,穿好,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街上保持著李紹白初到西交街時的冷清,三兩的行人,開著門卻迎不到顧客的店鋪,街上的人兒都像是蔫兒的花,沒有一絲生氣。店鋪裏的工人懶洋洋地招呼著來往的行人,行人也沒什麽興趣買東西,兩者十分默契地形成兩道平行線,保持觀望,卻始終不肯相交。
李紹白將頭上的帽子拉低,遮住臉,十分低調地走在街上。忽略掉身邊發生的一切事物,李紹白很快走到西交街的盡頭,到了另一條街上,這條街與十字街相通,來往的人群車輛也多了起來,李紹白伸手攔了一輛剛卸客的黃包車,講好了價錢就出發了。
大三元在上海灘上也算是個有名兒的地方,知名度完全不低於百樂門。拉車的車夫一看就是老手,地形也熟,三拐五拐地差不多就到了目的地。車夫將車拉到街口,找了個人少的地兒停下,伸出一隻手指著前麵一條街回頭對李紹白說。
“這位老板,您瞧那前麵人比較多,我這黃包車不好走,要不給您就拉到這兒吧!”
李紹白順著車夫手指的方向望去,街頭盡是些花花綠綠的燈飾,兩邊還站著兩個穿得花枝招展的女郎,手裏拿著一把羽毛扇子對著來往的行人搔首弄姿。巷口不算大,再往裏瞧,就被來往穿梭其中的人遮住了視線。
“那拜托師父告訴我往裏怎麽走?”
“得嘞,您瞧,這往裏走上三家店鋪,右拐你就可以瞧見那大三元的招牌了。”車夫也是個熱心腸的,位置說得十分詳盡,他一說,李紹白就聽懂了。
李紹白點點頭,從褲兜裏拿了零錢出來放到車夫的手裏,車夫笑著接過錢,扶著李紹白下了黃包車,李紹白伸手理了理風衣的衣擺,走進來巷子。
車夫攤開手數了一下手中攥著的銅子,竟比車錢還多了好幾個,車夫望著李紹白的背影剛想叫住他,但轉念一想,剛才李紹白給錢的時候壓根就沒有數,完全就是一把抓的。車夫這樣一想,想著今天竟然撈了點小費,愉快地拉著車去了別的地兒。
剛才聽車夫說去大三元需要右拐,但實際上一進去就看到右側的洋樓上豎了大大的招牌,甚至怕人找不到,還特地標了箭頭。李紹白上次來大三元的時候可沒瞧見這些箭頭,一直等走到門口是才發現,今天走的這條路不是上次的那一條。
大三元的門口整齊地站著四個穿著西裝的迎賓,待李紹白向前走去的時候四個迎賓立刻對他行禮,李紹白十分鎮定地走了進去。
李紹白一進門又是另外一種景象了,地麵上鋪著花色木板,女人的高跟鞋踩在上麵發出“噠噠”的聲響,吊頂很高,整體裝修風格類似於皇家城堡。一個侍從模樣的人走到李紹白跟前,臉上帶著微笑,和顏悅色地說。
“先生,請問有約嗎?”
侍從見李紹白麵生,才不得不問一句。一般來大三元吃飯的人都是些老主顧,提前訂好位置,眼前的這個人西裝革履十分氣派,獨獨看著麵生,若是新晉的富商巨賈,怠慢了可不好。
“我約了王老板在這裏談事情。”李紹白畢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又怎麽會在這種場合退縮?
“好的,王老板已經來了,請您跟我來。”侍從顯然是知道王老板的,他臉上始終保持著微笑,伸出一隻手 指引著李紹白上了二樓。
李紹白跟著侍從一直向前走,不得不說這裏的侍從居然能夠緊跟國際的腳步,服務態度簡直可以和現代的一些服務行業相媲美。李紹白暗暗在心裏感歎了一番,若是第一酒樓的服務態度也能趕上這裏,完全不愁沒有客人啊。
侍從帶著李紹白一路向前走,上了樓梯,又繞了幾個彎,才到達李紹白想要去的包廂。侍從停在了一個包廂門口,臉上依舊帶著得體的微笑,“先生,王老板已經在裏麵等著您了,我先下去了,有什麽需要再叫我。”
“好,我知道了。”
侍從轉身離開,去招呼別的客人。李紹白站在包廂門口,裏麵傳來流暢且動聽的樂曲聲,那曲聲像一條蜿蜒的小河從李紹白心尖流過。包廂裏有人,確實如同剛剛侍從所說的那樣,王老板已經在包廂裏了。
原本約好的時間是晚上六點,可是李紹白四點半從家裏出發,現在頂多五點,本想提前到達給王誌恒留一個好印象,沒想到王誌恒竟然比李紹白還要早到。李紹白想到這裏,臉上的肌肉繃了起來,方才因為曲聲帶來的愉悅感頓時消失無蹤。李紹白暗暗捏緊了拳頭,有些緊張地伸手將衣領重新整理一遍,吐出一口氣來,伸手推開了包廂門。
門剛被打開,立刻有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站到李紹白麵前。李紹白並不陌生,舉起手,任由兩個男人收身。搜了一遍之後,兩個男人眼神一對點了點頭,之後揮手讓李紹白過去。
李紹白將手放下,神色自若地脫下外麵套著的風衣,伸手理了理西裝。麵色鎮定地走向王誌恒。
離王誌恒所在軟榻不遠的地方,一個女人隱在屏風後麵彈奏樂曲,聽聲音像是在彈奏古琴,琴聲悠揚。王誌恒閉著眼睛,身上穿了一件素色長袍,手跟著節奏打著拍子,矮桌上的熱茶徐徐地冒著熱氣。李紹白看到如此畫麵,竟有些不忍心去打斷。
一個小弟湊到王誌恒的耳邊嘀咕了幾句,王誌恒睜開眼睛擺擺手,瞟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李紹白,端起茶杯咽了一口茶。
彈琴的素手突然放下了,悠揚的曲聲卻在包廂裏縈縈繞了好一會兒才徹底消退,隻見一個穿著黑色旗袍的女人抱著琴低著頭從包廂裏退去。
“見過王老板!”
李紹白幾個字說得字正腔圓,甚是好聽。臉上帶著不深不淺的微笑,微躬著腰,讓人挑不出錯來。
王誌恒從軟榻上站起來,兩隻眼睛似乎在看李紹白,似乎又沒有在看李紹白,一步一步朝著李紹白靠近,“你就是李紹白?”
“正是我。”
王誌恒穿著長袍,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儒雅起來,他臉生得白淨,胡子剃的十分幹淨。如果說方耀庭給人的感覺像書生,那麽王誌恒此時給人的感覺恰像個教書先生。走路步調不輕不緩,像活在禪意裏的學究。
王誌恒走近李紹白之後,伸出一隻手,引著李紹白往旁邊的方桌方向走去。王誌恒右手大拇指上戴著一個羊脂玉扳指,看著富貴又大氣。
李紹白跟著王誌恒坐在方桌旁的椅子上。一個看著比一般小弟位分高一些的年輕男人端著茶壺給王誌恒和李紹白倒了茶水。那年輕男人無名指上戴了一個銀質尾戒,一舉一動都透著貴氣。
“慢用。”年輕男人聲音如珠玉,溫潤入耳,甚是動聽。年輕男人說完就放下茶壺退到了一旁。
“不知李先生此次約王某所謂何事?”王誌恒雖然身為一個商人,說話卻從來不拐彎抹角,一上來就直入主題。
“王老板,李某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王老板能幫幫忙。”李紹白放低姿態,宛如一個受教的學生在等待著老師的訓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