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二歲
“所以我的姐姐曾經做過什麽，才會讓你這樣討厭她？”
十二歲的艾德，在和“裏安卡教授”，用實時信件交談時，再次忍不住問起了這個問題。
那邊以長久的沉默作答，就在艾德以為這次提問又無疾而終，“裏安卡教授”傳來了應答：“當時你的姐姐對前途不明朗的電漿領域感興趣，我們圍繞著電漿的前途開始了一些辯論，結局不太愉快，當然，整個維利西斯大學都知道，你的姐姐是世界最傲慢的女人，她當時還說了一些別的話。”
艾德撓了撓頭，在實時信件上寫道：“比如說？”
“你可以是個為了名利不擇手段的真小人，也可以是個獻身於研究，無私的學者，但萬不可是個學者皮的小人，我無意歌頌道德，隻是想說，像你這樣的人，既不能在名利場上成功，也不能為學術博得突破，平平無奇，泯然眾人矣。”
本來想為莉莎高貴品德做一些辯駁的艾德一下哽住，他苦笑搖頭，寫道：“我的姐姐，確實在有些時候，和人爭論會言辭激烈。”
“雖然我真的很討厭這個女人，但不得不承認，撇開無聊的道德包袱後，更是獲益良多，所以我才會在我的老師死後離開維利西斯，因為我找到了更好的出路。”
“可莎倫小姐，當時您沒有選擇侵吞教授留下的資料，如果您想，完全可以實名發表我寄過去的文章，您一定明白的，那將讓你變成整個帝國最尖端的學者。”
“那是剽竊，那麽做有風險，如果我選擇這個提案，我會被你控製，我一生都將受限於你，你可以讓我發表那些文章，也可以隨時揭發裏安卡教授是個沽名釣譽的騙子，如果在發完這些文件後你和我的老師一起入土了，我會考慮一下的，既然你沒死，不如聽你的，把裏安卡身份的收益匿名捐出。”
身處星環艾斯卡亞的莎倫小姐十分尖酸：“反正你支付的起可觀的報酬，還可以擺脫社會地位帶來的枷鎖。”
每當莎倫小姐想要反駁什麽或者掩飾什麽，都會用大段大段的話來遮蓋內心的想法，同時還會變得刻薄，特別是對自己的老師。
但無論她再怎麽貶低自己的老師，艾德都記得，在四年前，哈裏森死後莎倫小姐傷心欲絕的模樣。
艾德相信，如果真的是他害死了哈裏森，那不管莎倫小姐在哪，威廉姆斯家將麵臨一個可怕的敵人。
兩人在四年間很少討論類似的問題，更像是利益關係，也不知道今天莎倫小姐遇上了什麽好事，舍得多開口說了些私人話題。
但僅限於此了，下一條莎倫小姐的信息有關工作：“你所說的那位威爾科特斯，我查證了他的相關信息，恕我直言，在他身上我看不出任何值得關注和投資的地方，沒有任何權威的地方。”
“現在我們能夠跨越星環實時對話，靠的是突發奇想，而不是權威，權威是基石，想象力才是核心，要給他一點耐心。”艾德寫道：“您可以想象一些，在他手上，即將誕生一種可以記錄影像，聲音，並將其傳播的工具，那是多麽了不起的一件事。”
“那你為什麽不像之前一樣，直接以裏安卡教授的身份發表這方麵的論文？反正你是未來人，沒有人能責怪你剽竊。”
“莎倫小姐，我通過您為我姐姐傳遞信息是因為我想她變得更好，通過您偽造裏安卡這一身份，隻是為了在尊重他意願的基礎上完成他未淨的心願，我們家已經夠有錢了，曆史有自己的走向，不用通過這種手段變得更有錢。”
那邊久久沒有回信，隻在實時信件使用的末尾回了一個擬聲詞：“哼。”
隨後中斷了連接，目前的實時通訊屬於新興事物，依靠藏在空氣中，貫穿所有星環的阿卡迪亞之河傳輸魔力，以電漿為介質顯現，在價格和壽命、便捷普及方麵都有待提升。
四年的時間，足夠技術破壁後的帝國改變世界的模樣了。
正巧，這時有人敲響了他的門。
“請進，姐姐。”艾德站了起來。
莉莎進來後，踮起腳尖親吻艾德的額頭，這讓他有些無奈：“我已經十二歲了，姐姐。”
“才十二歲，就算你成年了，二十二歲，三十二歲了，你永遠是我的弟弟，姐姐理所當然地擁有親吻弟弟額頭的權利。”
現在的艾德，或許是因為他把哈裏森教給他的格鬥術堅持到了現在，身高已經長得比姐姐更高了，一米六有餘的身高，莉莎隻能堪堪平齊，她在十六歲那年身體幾乎就再沒怎麽生長過，可以預見，再過幾年，艾德就可以抱起自己的姐姐了。
如果不是眉眼的銳利淡化了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稚嫩，現在的莉莎看上去更像是一個爛漫的少女。
她的弟弟艾德，真是成熟的不像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這讓她自豪，也讓她憂心。
一個孩子如果在對的時間不去玩鬧，那會錯過多少東西呢。
就在這時，艾德摸上了她的脖頸，滑嫩的敏感肌膚一顫，艾德握住一根鏈子，向上一提，提出了一根懷表，他皺了下眉：“有點舊了，我去再挑新的懷表？”
這句話反而讓莉莎不滿：“不，我喜歡它。”
“好吧。”艾德放下懷表，坐回椅子上，他用帶有抱怨的語氣道：“今天怎麽忽然有空回家，您可是越來越忙了。”
“拜托，艾德，你真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嗎。”莉莎啼笑皆非地道。
盡管他知道這句話沒有什麽深層次含義，但還是忍不住心中一跳。
“我是你的姐姐，不是媽媽，你也過了該依賴姐姐的年齡了，雖然我很樂意陪著你。”莉莎的手搭在艾德的肩膀上，溫柔地道：“你應該有家人以外的交際，朋友、戀人，這個對你來說還太早了，可能你應該多認識一些同齡人。”
艾德臉皺在一起，直搖頭，他實在沒法想想，自己和貨真價實的十二歲到底有什麽共同語言。
她雙手抵住艾德的臉頰，輕輕地、慢慢地讓他仰頭看著自己：“就當幫姐姐一個忙，姐姐知道，或許你認為自己不需要，但，你總該給自己一個嚐試的機會，就一次，姐姐不想強迫你做不願意做的事。”
艾德想要回複，卻在莉莎的眼裏看到了一抹流光，這不是某種修辭手法，他在姐姐藍寶石般的眸子裏確切的看見了一類亮光，那是源於魔力的光彩，莉莎體內的魔力矩陣正在成長。
莉莎有屬於自己的藥劑，卻在注射與否之間徘徊，他把哈裏森那支寄給了莎倫小姐，卻又被退了回來，她說她不需要，也不想成為一個怪物，於是這支藥劑的歸屬權就轉交給了艾德，莎倫小姐又以裏安卡教授的身份像莉莎傳遞安全信號。
於是姐弟幾乎在同時注射的魔力藥劑，艾德懂的控製，趨於平穩，莉莎體內的則生長迅速，偶爾會出現一些本人都無法察覺的異常。
“怎麽了？”莉莎見艾德不答，疑惑地問道。
“不，隻是覺得姐姐的眼睛，很漂亮。”
莉莎幾乎壓抑不住笑容，卻又故作無奈地道：“噢，艾德，我們在說正事。”
“好吧，我答應你，姐姐，你有些疲憊，我來幫你放鬆一下。”
他讓姐姐躺下，而他輕輕地按揉著莉莎的太陽穴，這也是在圖書館學到的，有時候看的太多，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會一些什麽。
艾德隨時在監控自己姐姐的健康狀態，並隨時為她緩解魔力矩陣成長帶來的負麵效應，從他通過虛假身份勸導姐姐注射那支藥劑開始，他就已經背負上了這樣的責任。
或者說，就算沒有那支藥劑，這也是他的責任，莉莎是他最重要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