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妮姬小姐
市政為巴塞羅姆教授準備了最優渥的休憩環境，配備了同樣重視的安保。
他被安置在一間別墅中，由維利西斯所有貴族的看門狗，阿隆管家來負責照顧教授的起居，可以見得教授被如何的重視，舉足輕重。
兩人很快就來到了別墅區，在他們之前，已經有一隊治安署的人馬到點駐守，他們都由高德弗裏管控，盡管那有些越級的嫌疑，裏麵還有阿隆管家背後勢力的安保人員，和上次宴會廳見到的那些是同一批。
而阿隆管家見到未做偽裝的艾德站在高德弗裏身旁，便敏銳的知道了一些事情，恍然道：“原來那天的是您，艾德少爺。”
“特殊情況，見諒。”艾德微笑著，心中暗罵，這狗鼻子未免過於靈敏了，他不動聲色的道：“我們要找巴塞羅姆教授了解情況。”
“他在休息，你們可能得稍息片刻。”阿隆禮儀無可挑剔，請他們進到了客廳，準備了上等的紅茶和糕點，烤脆的麵包上刷了誘人的糖漿，艾德咬了一口，他雖品嚐不出紅茶的好壞，但這類甜點他可是行家，在心中嗤之以鼻，隻覺得不過如此。
還是伊諦絲做的更加可口。
這就完全屬於偏見了，他下意識的認為這個像熊一樣強壯的管家親手製作的甜品應該是帶了些辛辣味的。
他和高德弗裏坐在沙發上，餐桌上還整齊碼放著一疊報紙。
今日的維利西斯依舊充滿了硝煙味，工人幫的規模進一步擴充，行事更加的肆無忌憚，他們發起了一次遊行活動，竟打砸了一條街區，還伴隨著一些財物丟失，一家珠寶店控訴他們搶走了店裏價值連城的項鏈。
但幫派參與此事的人都對此矢口否認。
艾德把報紙丟在桌上，道：“你們治安署，又要被媒體掛起來批判了。”
“與我無關。”高德弗裏咧嘴：“我現在跟你一樣，都是偵探，像緋聞記者一樣到處亂跑的貨色，你有見過我帶過警徽，出示過警官證嗎？”
“沒有了警徽，你更像幫派的閑散人員。”
這倒是大實話，高德弗裏從軍中退伍，還是個單身懶漢，在軍中隻有一些特定的正式場合會要求正裝，平日也隻要求幹淨整潔，可離開了軍隊，這唯一的好習慣也丟了，胡子拉碴，換掉這身衣服，比流浪漢更像流浪漢。
“這工人幫，一麵要求我們把他們抓起來，一麵又要求不能動用武力，一麵要調查，一麵又要體麵，因為受難的工人可不止他們，他們被很多人抨擊，也被很多人支持，那你說這個活誰幹的下去，真希望那些隻會動筆杆子的混蛋記者披掛上陣，讓他們來，看看他們怎麽去處理。”
說完，他歎了口氣：“人越多的地方規矩越多，規矩越多的地方越麻煩，在前線不小心會丟了性命，在這裏，參合這些麻煩事又能有多長命。”
“隻不過是各司其職。”兩人交談著，滄桑的聲音從兩人身後響起，是巴塞羅姆教授。
客廳裏跟進了一些安保人員，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女性，艾德看清那女性的長相，嚇了一跳，差點就跳了起來。
連高德弗裏都不禁張了張嘴，那個女性是在宴會上和“艾伯特”有過一麵之緣的妮姬小姐。
此時的妮姬小姐不複宴會上見時的靚麗，似乎受到了什麽驚嚇，有些憔悴，有些低落。
巴塞羅姆教授帶著她坐在沙發上，繼續剛才的話題：“軍人的職責是保家衛國，我的職責是為軍人提供戰場上無往不利的殺敵利器，而你們治安署的責任是保證帝國公民的人身財產安全和提供一個值得信賴的生存環境，現在看來，維利西斯的治安署，像你這樣的警官，你們失職了。”
“我，我的女兒從踏上這片土地開始就麵臨著威脅和騷擾，那些家夥不分晝夜的騷擾我們，阻礙我們的工作，他們還可以猖獗到光天化日之下擾亂了一條街的秩序，傷害市民。”
女兒……想必就是他身邊這位妮姬小姐了，當初她是怎麽自我介紹的？一個不起眼的文職工作者，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隻是她此時顯然有些恍惚，並沒有看穿艾德的真身。
高德弗裏聽完一番指責，幹脆閉上了嘴，他說的垃圾話可駁不過，也不敢用來對付這種大人物。
艾德便輕輕咳嗽一聲，道：“我拜讀過您的著作，《矩陣動力學》，很深刻，我相信沒有比您更加精通大型矩陣的運轉，你對博物館底下的警示時鍾了如指掌。”
這讓教授露出驚訝的神情：“你真的看過？”
他並未以年齡排資論輩，但眼前的人實在看上去太過年輕了，教授並不認為這樣的年輕人能讀懂他寫下的學術性、專業性極強的文章。
“當然。”艾德笑著道：“我還知道您研究方向的靈感來源於裏安卡教授，您站在他的基礎上，又完全脫胎於他。”
“您打算用魔力回路捕捉魔力的動向，構建魔力所經之處的模型，以此來還原魔力犯罪的犯罪現場，這會讓警示時鍾變成一把懸在罪犯頭頂的利劍，毫無疑問。”
艾德保持著笑容，道：“他們此時此刻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破壞警示時鍾，這意味著他們在恐懼，意味著我們走對了路。”
“請給他們一些信任和時間，他們一定能讓您順利的完成此次升級，讓您圓滿維利西斯之旅。”
巴塞羅姆教授陷入了沉默地思考，妮姬小姐似乎也從恍惚中回過神來了，撐著圓潤可愛的臉，若有所思地看著艾德。
“你對警示時鍾還了解多少？”
艾德一愣，保守的道：“隻有一些。”
“那你來跟我聊一聊。”
一聽這句話，他的女兒，妮姬小姐忽然瞪大了眼睛，嗔聲道：“父親！”
艾德起身致歉：“我來這的目的是為了加強您身邊的安保，請原諒，您的安全非常重要。”
“是嗎。”巴塞羅姆沉吟片刻，並未放棄：“沒關係，總有空餘時間，我的團隊，他們正忙於器械的調整，一周後才正式開始升級，你可以隨時過來。”
這時，妮姬小姐投來歉意的目光。
“怎麽？”巴塞羅那一瞪眼：“我不可能像塊木頭一樣在這裏荒廢一周的時間。”
“你已經不是第一次因此耽誤工作了！”
作為一個純粹的學者，教授壓根就不在意什麽奉承，他隻是想在這段時間裏有人能夠討論或者讓他教導的對象。
原來是父女間的互動，艾德搖了搖頭，趁此機會給高德弗裏打了個眼色，兩人趕緊跑路了。
阿隆這時出來，給兩人帶路。
兩人到了一間房間裏，房間在座的便是此次保護任務的核心人手，其中四位皆為法師，三個來自阿隆背後的勢力，既“中樞”安保公司，還有一位來自治安署，他們負責調控手下的幾十號人，不單為教授，更為整個工程團隊的人身安全負責。
其中，治安署的那位，艾德還和她打過交道。
她便是四年前，參與圍獵門羅將軍的治安署法師之一，她經驗老道，實力強勁，身為官方法師，資源豐富，雖不是矩陣法師，身體卻比很多原生法師都要健康，不過那都是從前了。
艾德之所以記得她，是因為她表現出來的執念，她一直對於搭檔的死耿耿於懷。
當初她為半個局外人的布倫特提供情報，枉顧安全條例，險些暗殺依耶塔侯爵，盡管後來被布倫特勸阻，這個女人的危險程度幾乎要讓艾德把她列入名單裏了。
房間裏其他三人，穿著各式，有高有瘦，均為男性，其中還有一個老人，胡子花白。
其中一個打扮有濃重艾斯卡亞風格的黑發男人站了起來，頗有友善地道：“噢，高德弗裏，由你來帶隊？”
高德弗裏聳肩，邊否認道：“不，由他帶隊。”
房內的幾位法師順著高德弗裏的手指齊齊看向艾德，或平淡，或壓抑，或審視。
那站起來的男人神色不變，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隻是笑著道：“歡迎。”
隻是這一句歡迎，讓艾德在內心咋舌，所以他才討厭走出前台和人打交道，他以為幫助布倫特能讓他避免年齡論，避免直接和人接觸，躲在幕後解決完一切，誰能想到，四年過去，布倫特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高升，而自己被推到前台，變成了跑腿的那一個。
艾德覺得有些煩躁，但並不意外，以自我的意識思考，否定常識以外的事物，是人之常情，誰也不能免俗。
“我不打算對你們指手畫腳。”艾德幹脆了當的戳破了這樣的氛圍，治安署的警官，一貫冷漠的青灰色頭發女性斯諾都抬頭看向他，艾德繼續道：“你們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這個星環上最優秀的法師之一，我無權，也無法指揮你們，我隻向你們傳遞信息，提供情報，剩下的，你們真正聽命於誰，就把這些情報傳遞回去，由你們自己做判斷。”
“第一件事，我們麵臨的敵人，是工人幫，以及工人幫身後的格蘭迪家族，也就是維利西斯最大的黑幫家族。”
“你怎麽知道的？”年老的法師不禁問道。
“他們在一場走私裏露出了馬腳，他們向維利西斯運輸了一些肮髒的東西，並交由工人幫使用。”
“髒東西？”老人繼續問道。
“一些能讓普通人快速變成強大法師，將人當做一次性消耗品使用的反人類兵器，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他們在特地環境下可以造成極大的破壞，這樣的敵人辨識度極高，一眼就能看出，小心為上。”
眾人默然。
“就這些。”艾德說完，瞪了高德弗裏一眼，然後要走。
“稍等，我應該怎麽稱呼你？”
“艾德裏安。”
“打牌嗎？”
艾德抬了抬頭，詫異地回望。
“夜晚總要找些東西消遣。”黑發男人笑著，三位安保人員默契的收斂起了之前帶有惡意的打量，他道：“我是萊爾，中樞安保公司主管，他是丹尼，他是達姆特。”
萊爾單手放在胸前，略表敬意：“像致意，負責人先生，請原諒我們的揣摩，隻是看上去太過年輕了。”
艾德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不喬裝打扮後再過來了，不過，做了偽裝又要麵臨另一個問題，偽裝總是不能脫離自己內心的模板，萬一露了馬腳，讓妮姬小姐發現了端倪，到時候又是另一種令人難堪的局麵了。
“我明白。”艾德道：“如果你們接受，我將負責指揮你們這次的安保任務。”
“治安署的這位小姐說了算。”萊爾笑著，看向一旁的斯諾，而她則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應該說，她從始至終就沒有表現出過異議。
而對於治安署主導的這次合作，中樞安保的這三位法師，是否能毫無隔閡地展開行動，還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