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愚蠢

  高德弗裏，一個讓艾德看走了眼的男人。


  事實證明，基本演繹法是個過於理想的理論，艾德玩笑一般的用其來推演高德弗裏的過去，認為他是個接受法師的精英教育，卻從未上過戰場便當了逃兵的奶油兵。


  然而，高德弗裏在軍隊中早已結束了法師課程，投入戰場，奮戰在最可怕的人造地獄裏一個月的時間。


  隻是他的自律讓他避免了陋習改變他的生活習性，在他身上留下陋習的影子，高德弗裏同時是個足夠強大的法師，和其特殊的特性，保護著他，沒有讓他受到傷害。


  他很強大，比艾德預想的要強大的多。


  在戰場上，他是團隊裏的堅盾，是集團法術的執劍者。


  高德弗裏堵住門口，七個半吊子法師寸步不得勁，他們隻能用笨辦法，依靠人數進行車輪戰，輪流依靠強悍的肉體對抗附著著高壓能量的電盾，每次抨擊都會造成一次震波，格蘭迪黑幫可沒有好心到去教導“消耗品”行之有效的法術。


  五分鍾時間，高德弗裏甚至連腳步都未曾挪動，他們的雙手卻已經麻痹到無法緊握成拳。


  工人們開始感到退卻了。


  一聲爆炸撼動了整座皇家餐廳，搖蕩不止，足有兩秒才得以平息，他們分辨出來了，爆炸的來源是花園，這次衝突主戰場的位置。


  他們集體將目光轉向花園通道口，他們在等待，在觀察，到底是誰會從坍塌的花園裏走出。


  一個人影揮開漫天塵土，是艾德，他揪住打手的西裝衣領，在地上拖出一條血痕，再鬆手，讓他躺倒在地，環顧四周，朗聲道：“你們想要什麽，混亂，還是一個公道，混亂結束了，在這裏也沒有你們想要的公道。”


  艾德在他們的臉上，看不到狠厲，看不到堅定，看不到意誌，隻有迷茫、恐懼和不安。


  他們隻是走投無路，他們被人欺騙，煽動和收買，認為自己所行的並非惡事，甚至不知道自己喝下的毒酒會將自己帶上何等險惡的歧路。


  “離開吧，你們和他不一樣，你們不是惡黨，不要讓你們的行為蒙上罪惡的陰影。”


  有第一個人帶頭離開，便有了第二第三個，很快，工人們集體離開了這裏。


  “你真是了不得，朋友。”高德弗裏，望著他，露出了一貫的欠扁笑容。


  “你一定有事騙了我，或者隱瞞了下來。”艾德指了指他：“之後，全部給我解釋清楚，那個多米尼克現在在哪裏？”


  “就在裏麵。”高德弗裏聳肩，側過身子，扭頭看去，卻陷入了窒息般的沉默，因為房間內的牆壁不知何時開了一個大洞，而在裏麵的海姆·多米尼克不知所蹤，連帶著那根昂貴的手杖一起。


  警長尷尬且無聲的眨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真有你的，高德弗裏。”
……

  海姆一手緊握著兩根手杖，滿頭大汗，儀態不在，滿頭大汗而引人矚目的在大街上狂奔，他甚至沒有去尋找自己的家仆和保鏢，因為他認為他們不能帶來安全感，他誰也不敢相信，在有人用爆炸箭炸開房間的牆壁時，他便知道，這是一個“機會”。


  這是依據恐懼而做出的錯誤判斷，他認為，隻要遠離那群可怕的非人生物的戰場，就能得到安全，認為跟他做了交易的那些人，會有契約精神，會來保護他。


  這顯然十分荒謬。


  他不知不覺跑到了不知名的小巷裏，一根暗箭從無法察覺的角落裏射出，當然，這一切海姆多無所察覺。


  一隻手接住那根暗箭，用力捏斷，並蠻橫地把海姆拽進了拐角，狠狠地砸到牆上，他雙腳懸空，止不住的顫抖。


  他因恐懼而破音：“你到底是什麽人！”


  “你的愚蠢令人驚歎。”艾德惡狠狠地道：“我的朋友為了保護你，被圍攻了十分鍾，而你，像個無頭蒼蠅，到處亂竄，竟然還去相信試圖讓你永遠閉嘴的人，看到那些工人了嗎，你走私過來的東西要害死他們，他們現在就要來害死你。”


  “那不是我的東西，我從其他星環帶過來的是……！”海姆漲紅了臉，艾德便放鬆了壓迫，他喊道：“是煙草！”


  艾德驀地鬆手，使得海姆跌倒在地，他止不住的咳嗽起來，頂著艾德審視的目光，艾德道：“煙草？”


  “煙草。”海姆頹喪的道：“我在艾斯卡亞做的是煙草生意，這次的對象事關重大，我本不該出現在貨物運輸的那條航線上，但以表敬意，我親自乘坐了那艘貨輪，那真的是我這輩子經曆過最糟糕的乘坐體驗，貨輪顛簸又老朽，到處充滿了保護液的臭味，但最糟糕的是，那條船上運輸的不僅隻有我的貨物。”


  “一些身穿黑色西裝的家夥們走到我的座位上，他們告訴我，他們的貨物需要一個名目，安全而不會被人調查的進入維利西斯，他們需要我的協助，期間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交談，我大聲的呼叫船艙的安保人員，可沒有任何人出現幫助我，包括我請來隨行的保鏢。”


  “這個時候，我注意到了廳內牆壁上刻著的標誌，我就明白了，這是一個陷阱，他們有備而來，為的就是讓我變成.……他們的擋箭牌，在運輸貨物的清淡上，從一開始就注明了貨物為煙草和一箱赫爾倫的精釀葡萄酒，全部掛在我的名下。”


  艾德明白了，這一切都是被計劃好的，和海姆進行貿易的對象是黑幫或者和黑幫沆瀣一氣，設計了這一出戲碼，他問道：“牆上標誌意味著什麽？”


  “我不能……我不能說。”海姆痛苦的閉上了眼：“哪怕你殺了我。”


  “那就告訴我，你那天見到的黑西裝都是誰。”


  海姆閉上眼，掙紮和糾結了許久，才緩緩給出一個人名：“傑森·格蘭迪。”


  格蘭迪黑幫的頭號打手，家族實權派人物之一，艾德名單上的高危人物，此次事件必定有他的參與，他不一定是最強的，但一定是距離艾德最近的。


  而艾德很了解他，不是通過未來片段，在艾德還未降生前，傑森·格蘭迪就已經是一個值得記住的梟雄角色了，他現在想知道的是，黑幫到底想通過這些騷亂得到什麽。


  “你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他們跟你說過。”艾德道：“他們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不知道，他們隻是以此來恐嚇我，告訴我，那些酒很危險，我和他們同罪。”海姆搖頭道：“但，我和他們不一樣，我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麽，說的現實一點，如果他們強迫我入夥，給我巨額利益，說不定我會比他們想象的更忠誠，但，他們甚至搶走了我的手杖，去送給一個流浪漢。”


  很誠實，艾德不動聲色的笑了起來，然後道：“因為你不夠貪婪，又足夠懦弱，他們認為對付你的最好方式就是恐怖和壓力，他們沒有想錯，你確實像羊圈裏的羊，被一條牧羊犬從這裏趕到那裏，老實巴交。”


  海姆垂頭喪氣，無力反駁，世家出身的貴族，能出現他這樣的人，也算是了不得的一件事了。


  突然，海姆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猛的抬起頭，道：“實驗，對，在船艙上的時候，我隔著餐桌，能大概的聽到，他們說這是一場實驗。”


  “實驗是指什麽？”


  “我不清楚，我隻知道，當時他們捧著酒杯，卻滴水不沾，難得的美酒一口沒有碰。”


  海姆嚷嚷道：“我給你提供情報，你給我提供安全，還有，我不能接受調查，這事關我的聲譽。”


  “接受調查，就是對你最好的保護。”艾德一笑：“想一想，你躲在哪裏，才能避開黑幫的追殺？在維利西斯，隻有治安署裏能保證你的絕對安全，當然，你大可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家人，也不會讓記者損害你的聲譽，隻要你真的什麽都沒做。”


  “你不能這樣！”


  艾德直起身子，伸著懶腰：“逮捕你本來就不是我的工作，是她的，你可以嚐試去收買她。”


  艾德指了指蹲在牆頭，貨真價實的治安署探員，斯諾小姐。


  說完，艾德離開了小巷，邊思考著。


  海姆表麵光鮮，他或許很懦弱，但一定不是完全沒有想法，沒有心眼，他還有所隱瞞，不能保證所說的話句句屬實，脫罪畢竟是人的本能。


  現在最大的兩個問題，第一個，他所指的標誌象征著一個勢力，可能是一個家族，也可能是一個勢力，更代表了一個角色，是他的生意對象，是誰，他不敢直呼其名，卻抖摟了一大堆有跡可循的信息，那個人富有，手裏掌握著煙草資源，跟黑幫暗中勾結，擁有一艘商船，且有資格進行跨星環貿易，根據海姆所說的貿易記錄就能鎖定是哪一艘商船。


  也難怪他們冒險當街行凶都要殺了海姆·多米尼克，他的嘴巴是個漏勺，光是這些信息，艾德就能一路追查下去，直至鎖定目標。


  還有他所說的實驗，實驗是指什麽，他的描述太過寬泛了。


  是指毒酒，第三代矩陣是實驗的產物，還是他們走私魔力矩陣是為了進行一場實驗，什麽實驗，艾德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