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誰在背叛
維利西斯陷入了混亂。
今日是工人運動的最高峰,工人們牽動了整個星環的脈絡,他們過激的遊行活動一時間讓整個維利西斯沸騰,他們在街上引起了騷動,期間,摻雜著一些由警示時鍾提供的真實“幻象”,這些幻象挑撥著人們本就緊繃的神經,讓治安署疲於奔命,上躥下跳。
這樣緊要的關頭,“中樞”安保公司的存在無疑是雪中送炭,他們在城市的各個要點,負責把控那些隨時可能出現的魔力犯罪。
盡管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在維穩後守序麵具下的包藏禍心。
被所有人忽略的騷亂中心,維利西斯博物館也有他們的身影。
而博物館中,空曠的大廳僅留下了教授一人,盡忠職守的巴塞羅姆教授,正最後一次確認著警示時鍾程序是否正確運行。
“時鍾,確認安全協議。”
一份密密麻麻的清單通過投影的方式羅列了出來,他抬頭,一項一項不厭其煩的確認,這些條例的核心主旨隻有一個,確保警示時鍾搜集的所有信息的保密性,他們設計了一套複雜的係統,使用這套係統需要多次確認,由不同階級的不同人全部同意才能使用警示時鍾。
他們認為,隻要確保掌控這個係統的人裏,隻要有人保持異議,都需要重新探討是不是可以使用警示時鍾,這樣的設定就是健全的。
在確認完畢後,教授心滿意足的關閉了清單,他覺得自己的工作萬無一失了。
忽然,偌大的博物館裏不知哪裏傳來了沉悶的爆炸聲,他嚇了一跳,連忙呼叫:“警衛,警衛!”
沒人聽見他的呼喚,無人前來。
巴塞羅姆教授當機立斷,按下了工作台下的報警按鈕,令人害怕的是,同時並沒有報警鈴聲響起。
一聲槍響在走廊回蕩,他緊張的從風衣的內層拿出左輪,盡管老學者連拿槍的姿勢都不夠標準,隻要扣動扳機就能率先傷到自己,但槍能給他帶來安全感。
幽深的通道口傳來不詳的靡靡之音,一聲從極為遙遠,卻又聽得真切的狼嚎傳來,受到驚嚇的教授不慎將槍脫了手,他急忙彎腰要去抓住半空中左輪,半空的手槍卻變成了煙霧,消散開了。
一連串詭異事件沒有給教授留下反應的時間,他頭頂的天窗開裂,有什麽東西遮蔽了陽光,他抬頭望去,隻覺好似博物館整個都沉進了深海裏,高壓的深海潮汐碾碎了玻璃,浪潮從碎掉的天窗和鬼哭狼嚎的通道裏湧入,即刻就要淹沒整個大廳。
不可阻擋的駭人天災麵前,教授下意識的回頭,撲向那塊石碑,想要將其護在身後,不慎撲了個空,身後空無一物,跌倒在地,他隻能絕望的閉眼,等待巨浪把他吞噬。
絕望的等待持續了十秒,想象中的窒息感沒有傳來,別說是深海的水壓,他連水滴都沒有感受到,下意識的抹臉,隻摸到了自己臉上粗糙的胡須。
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普通的博物館的光景,還有兩個人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教授所熟悉的警長,高德弗裏站了一會,對他伸出了手。
他接過了對方寬厚的手掌,一下站了起來,高德弗裏警長身邊的人稍微有些陌生,他定睛一看,驚道:“艾德裏安?”
艾德有些詫異,他的真實身份,阿隆竟沒向這老教授,一定程度上的同夥透露……真可悲。
“是我,巴塞羅姆教授。”艾德握著古老的手杖,挺直身子道。
“你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來找你的,教授。”艾德微微一笑,用手杖一指他身後的石碑:“當初我們討論這玩意的時候,我以為你在興頭上,對我是傾囊相授,現在看來,你還是有所保留,你一定知道,你們正在搗鼓的東西到底有多危險吧,剛剛發生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話也是說給高德弗裏聽的:“這就是你要的證據,我證明了我所描述的巨大威脅並非謊言。”
伴隨著艾德的話語,手臂金屬散發光芒,別無他人的大廳變成了熱鬧的市集,神態著裝各異的人在進行著他們的生活,艾德沒有讓畫麵持續太久,馬上就戳破了這一泡影。
“你,你可以操控警示時鍾?”教授震驚的無以複加。
“控製說不上,一些小把戲。”艾德道:“我的時間不多,所以我直說了,我此次前來的目的是為了摧毀警示時鍾,但因為我身邊這位警長的強烈要求,要求我先探明,有沒有其他更好的解決方法,所以我要看它近來的所有操作日誌。”
“不可能。”巴塞羅姆教授斬釘截鐵:“這不是兒戲,你根本不知道它到底有複雜,就連.……總歸,就算把那些文字攤開放在你的眼前,像你這樣的外行是不可能參透這些奧秘的。”
“你想說,就連你們都隻是在這個係統裏添磚加瓦,對嗎?”艾德直視教授:“安全協議,我相信你們準備了完善的條例去約束人們使用警示時鍾,多麽可笑,你們在玩弄完全未知的領域裏的科技,卻一廂情願的認為你們最大的威脅是你們自己。”
“就像你們在森林裏起了篝火,不停的往篝火裏添薪加柴,又一廂情願的認為,用木頭做的圍欄可以防止大火向外蔓延,難道你未曾懷疑過這麽做的合理性嗎?你是學術權威,我相信你並非毫無所覺。”
這顯然戳到了教授的痛點,他的表情變得有些難看。
但他還是堅持道:“已經來不及了,博物館不是你該待的地方,這也不是你該插足的領域,請回吧。”
“我當然可以插足。”艾德忽然笑了起來:“這種未知的東西對你們來說為時過早,但對我來說,它隻是出現在了錯誤的時間,相信我,我見識過的可怕東西比你想象中多得多。”
教授氣憤地道:“狂妄,真是狂妄,你到底是哪裏來的信心!?”
“因為,我是裏安卡。”
“裏……”教授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你沒有想錯,你的理論基礎有相當一部分來源於我。”艾德向前走了兩步,走的極具壓迫力,讓巴塞羅姆教授不自禁的向後退了兩步。
艾德走到了石碑前,轉過身去道:“不要試圖用地上那把手槍打死我,你走錯了路,但不乏責任感,你是個好人,最重要的是,你連槍都拿不穩,手無縛雞之力,容易傷到自己。”
說完,再對上高德弗裏的目光,比起有些神誌不清的教授,他顯得沉得住氣許多,在來之前,艾德已經跟他解釋過很多東西了。
艾德把手杖丟給了高德弗裏,振臂一呼:“你說錯了一件事,你說我自命不凡,但我本就不凡,有些事情,確實沒有人能比我做的更好。”
很快,右臂的金屬像是鱗片一樣,按照奇妙的韻律運動起來,來自天狼星的金屬開始共鳴,幫助艾德的意識溝通警示時鍾。
看著保持著姿勢一動不動的艾德,教授一屁股坐了下去,痛苦的抓耳撓腮。
他指著高德弗裏的鼻子道:“警長,你要知道,你在犯罪,你在縱容他破壞我們的寶貴資產,破壞幾代學者幾個世紀的努力,你竟然敢做出這種背叛的舉動!”
高德弗裏把手杖駐在地麵,單手從煙盒裏夾起一根香煙,點燃並深深的吸了一口。
這時候他才道:“說到背叛,我們首先要討論一件事,在來這裏之前,這個家夥給我提供了很多證據,讓我自己分辨事情的真偽,所以我也去做了一些調查,我的身份,說來也很特殊,所以能查到的東西不少,比如,關於警示時鍾升級計劃的備案,很遺憾,這玩意我看不懂,到頭來還是得問他。”
“據他的說法,這份計劃和現在警示時鍾表現出來的情況南轅北轍,很有可能,有人在正式實施的方案裏加了私貨,讓警示時鍾變成了現在這種鬼樣子。”
“現在他就是在查,這玩意到底被動了什麽手腳,在他完事之前,我負責問你,你,巴塞羅姆教授,一個忠誠的帝國學者,到底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遺民’,又到底是指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