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勝利逃亡
直升機以一百八十公裏的巡航速度貼著長江水麵飛行,艙內溫暖幹燥,給人舒適安全的感覺,經曆過血戰的人們安靜的坐著,都懶得說話,劉彥直摸出香煙來,自己點上一支,遞給身旁的於漢超,想了想又遞給柱子。
柱子正望著窗外發呆,嘴裏橫著歌,看到香煙猶豫了一下,搖搖頭說:“不會。”
“那喝酒麽?”
“不會。”
“你會啥,會吃飯麽?”
“一頓能吃五個饅頭,兩大碗小米稀飯。”
劉彥直笑了,他想起《西遊記》裏麵高員外對豬剛鬣的描述,一頓能吃三五鬥米飯,早間點心也要百十個燒餅,但是幹起農活來也頂得上十幾條好莊稼漢,在中國農村,飯量的大小往往代表著勞動力的強弱,據說相親的時候女方家都會設飯局看看男孩的飯量,假如沒有戰爭的話,柱子一定是媒人踏破門的搶手貨。
“首長,為什麽要抽煙?”柱子問道。
“抽煙可以緩解緊張的情緒,打仗之前抽一支,能鎮定心情,打完了再抽一支,能平複心情。”劉彥直依然遞上香煙,柱子拿了一支,學著他的樣子點燃抽了一口。
“咽下去。”劉彥直教唆道。
柱子吞了一口煙,劇烈咳嗽起來。
劉彥直哈哈大笑:“學學就會了,閑著沒事,咱們唱歌吧。”
剛才柱子輕聲哼唱的是《打靶歸來》,這是一首膾炙人口的老歌,隻要是中國人就肯定會唱,機艙內響起了充滿陽剛之氣的歌聲: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直升機的目的地是近江翠微山,距此八百公裏,而直五的航程隻有五百二十公裏,這還是理論數據,實際情況還要根據機器損耗程度和油料餘量來推斷,所以很可能會有三百多公裏的距離要換乘其他交通工具。
最大的危險來自於追擊,先是劉彥直炸掉了整個九真山,然後穿越小組把王家墩機場搞得天翻地覆,又在西塞山大戰一場,擊落兩架直升機,恐怕此刻連中央軍委都被驚動了吧,不知道天上地上有多少人馬在找他們呢。
為了躲避雷達的搜索,直升機一直超低空飛行,機載的CT-1無線電台開機偵聽消息,奇怪的是,半個中國的無線電台都保持著靜默。
他們不知道的是,跟隨後強行起飛的林副統帥相比,穿越小組就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現在除了中國空軍指揮不動的中美聯合航空部隊外,所有機場禁飛,所有雷達開機,防空導彈和高炮部隊進入戰位。
南部中國上空,三叉戟在雲端飛行,副機長步入機艙,向閉目養神的濃眉老者低語,老者起身,抖落披在身上的呢子大衣,走進駕駛艙,戴上通訊耳機。
耳機裏傳來熟悉淮安口音:“林副主席,不管你在哪個機場降落,我周xx一定親自迎接!”
老者摘下耳機,搖搖頭,轉身去了。
兩架銀白色的殲六從雲朵裏鑽了出來。
……
西塞山上,兩架被擊落直升機的殘骸依然黑煙滾滾,褐色貝雷帽們垂頭喪氣,約翰.林奇詢問了目擊者,得到了讓他震驚又欣喜的答案。
有一個人隔著起碼二十米的距離,從懸崖躍入了直升機艙,這不是正常人類應該擁有的身體素質,換句話說,中國人已經擁有了製造超人的能力,但是這夥神秘人士既不是蘇聯特務,又不是台灣特工,難道真的像邢教授說的那樣,是來自未來的人?
這個答案顛覆了約翰.林奇的認知,這位擁有物理學士學位的中情局特工手托著下巴,百思不得其解,部下遞上無線電的話筒,中情局駐華首席特工要和他通話。
約翰.林奇拿過話筒:“長官,我認為非常有必要追查下去,這似乎關係到美國和自由世界的未來……”
半小時後,兩架空載的UH-1休伊直升機來到了九真山,褐色貝雷帽們登上直升機,繼續追擊。
……
機艙內,劉彥直從角落裏翻出了兩瓶枝江大曲,找了三個綠色的軍用搪瓷缸子,咣咣咣倒滿了三缸子白酒,塞給柱子一個:“喝!”
柱子手上還夾著香煙,又拿了一茶缸白酒,有些犯難:“首長,這個怎麽喝?”
“跟我學。”劉彥直端起茶缸一仰脖,下去一半,柱子一咬牙,也往嘴裏灌,濃烈的白酒刺激的他一張黑臉通紅通紅的,一茶缸白酒下肚,學著劉彥直的樣子,又拿起煙抽了兩口。
“這才是男子漢的生活。”劉彥直拍拍柱子的肩膀,爽朗大笑起來,他搞不懂為什麽九機部不讓柱子喝酒抽煙,還不給他吃葷菜。
機艙內不但有白酒,還有軍用罐頭,美援的午餐肉,中國兵工廠出產的豬肉蛋卷和紅燒牛肉,劉彥直用匕首打開罐頭,擺在柱子麵前,遞給他一把不鏽鋼叉子。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來吧。”
柱子笨拙的用叉子插了一塊牛肉吃了,露出愉快的神情:“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點。”劉彥直很快樂,有一種高年級學長帶壞小孩子的罪惡快感。
柱子就著牛肉罐頭喝了一瓶白酒,不勝酒力,昏沉沉睡了,劉彥直拿了軍毯蓋在他身上。
“是個不錯的新兵。”坐在對麵的於漢超說,和劉彥直並肩作戰後,他們之間的隔閡似乎已經消失了。
“是啊,他生來就是個戰士。”劉彥直看了看沉睡的柱子,他被造出來就是用來當炮灰的,如果九機部沒有被炸毀的話,或許接下來會有成千上萬個柱子被送上戰場,以血肉之軀抵擋蘇聯人的鋼鐵洪流,反正他們隻是速生人造人而已。
可是他在感情上接受不了,柱子就像個傻乎乎的小兄弟,沒見過世麵的鄉下表弟,淳樸憨厚,令人憐惜,他擁有人類情感和智力,他在慢慢學習著作為戰士之外的東西,做一個真正的人。
直升機在下降高度,油表指針紅燈亮了,最終直五降落在江邊的一塊平地上,此時天已經全黑了,艙門打開,冷風灌進來,寒冷無比。
柱子一個激靈醒過來了,掀開毯子拿起槍,警惕萬分道:“到哪兒了?”
“夜行軍開始了。”劉彥直拍拍他的腦袋。
穿越小組沒有GPS,隻能根據航程推斷現在是大青山西段餘脈,往東三百公裏就是近江了。
人困馬乏,但是不能休息,因為追兵隨時會殺來,可是茫茫大山就靠兩條腿根本沒法走,而且沒有幹糧飲水和帳篷睡袋,進山就等於自尋死路。
眼前這條江已經是淮江了,暗夜中的江水滾滾向東,劉彥直站在江邊撒了一泡尿,忽然靈機一動,道:“淮江水流速度大概是三米每秒,我們紮一個木筏順流而下,豈不省時省力,一小時就能前進十公裏,一天一夜就能到地方。”
這個建議立刻得到大家的支持,但是如何伐木成了大問題,他們隻有匕首,沒有斧頭和鋸子,想砍斷參天大樹無異於癡人說夢,而那些胳膊粗的小樹,砍斷了也派不上用場。
“用炸藥炸。”於漢超舉起手,他終於露了一把臉,“定向爆破,一點點TNT就夠了。”
“爆炸會驚動別人的。”雷猛提出反對意見,他是真正的特種兵出身,而於漢超隻是個特警,考慮問題不夠全麵,現在是秘密作戰,不是圍剿恐怖分子,必須時刻隱匿行蹤。
“兩害取其輕。”黨愛國說,“時間來不及了,再說這兒荒無人煙的,炸吧。”
於是伐木的活兒就交給於漢超了,他用匕首在樹幹一側掏了個洞,把炸藥塊塞進去,用雷管引爆,炸斷了幾棵大樹,去除枝葉也是繁瑣勞累的工作,大家一起動手,用匕首和工兵鍬粗粗的處理了一下,把樹幹一根根抬到江邊,再用藤條綁起來,一直忙到天光大亮,木筏總算完工了。
木筏很不簡單,融合了古人的智慧和七十年代的科技產物,直升機上能用的東西全被他們拆了,甚至將旋翼拆下來當大槳使用,更有鋁合金的船舵和內胎做的救生圈。
太陽東升,穿越小組迎著曙光進發,乘風破浪,直掛雲天。
黨愛國心情很好,清清嗓子引吭高歌,以蔣大為的嗓音唱道:“小小竹排江中遊, 巍巍青山兩岸走, 雄鷹展翅飛 ,哪怕風雨驟, 革命重擔挑肩上, 黨的教導記心頭 ,黨的教導記心頭 ,黨的教導記心頭……”
劉彥直忍不住了,以更高的嗓音唱起來:“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蒼天笑……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世知多少……”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雷猛和於漢超都跟著和起來,柱子見他們唱的高興,也加入進來,不著調的啦啦啦個不停。
劉彥直笑道:“柱子,音色不錯嘛,回去後咱們找個歌廳唱個夠。”
“什麽是歌廳?”柱子懵懂的眨眨眼。
“就是唱歌娛樂的地方,大家一起喝酒把妹唱歌,能玩一夜。”雷猛解釋道。
“光唱歌了,哪還有時間學習報紙,學習毛選。”柱子嘀咕道。
“打敗了蘇修,人民生活質量提高了,唱唱革命歌曲也是很正常的。”黨愛國衝大家擠眉弄眼,柱子很單純,又是人造人,別總弄些讓他接受不了的話題,萬一弄死機了就不好了。
好在柱子並沒有糾結這個,而是將注意力放在江裏的魚身上:“有魚!”
“看我的。”劉彥直將一根削尖的木棍投向江中,紮到了一隻活蹦亂跳的大魚,三下五除二扒了衣服跳進去,將魚撈了上來,大家一起鼓掌叫好,要知道這可是初冬季節,敢於冬泳的都是毅力過人的好漢。
“首長,我想學遊泳。”柱子道。
“行啊,等回去我教你。”劉彥直滿口答應,將魚拋給雷猛去料理,走到黨愛國身邊道:“教授,回去後,讓柱子跟我過吧。”
“怎麽,你缺兒子啊?”黨愛國橫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