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夕陽紅戰隊
1943年抗戰還在進行之中,翠微山是淪陷地區,為了控製淮江水道安全,日軍驅使百姓在翠微山上修造了所謂的炮台,本來打算部署大口徑加農炮,但是由於太平洋戰場上的失利,軍事物資緊缺,大炮一直沒有就位,隻擺了一些迫擊炮、機關槍,反正中國已經沒了海軍,這些武器對付漁船舢板足矣。
由於炮台在戰爭期間沒有發揮任何作用,駐守兵力也較少,研究江東抗戰曆史的人往往忽略這一塊,從而導致安太的曆史信息缺漏,造成極大的安全隱患,穿越艙暴露在日軍眼皮底下,不考慮能不能回來的問題,不被當場打死都是好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一個日軍炮台不能成為穿越的障礙,黨還山依然決定強行穿越,車輛通過路障地帶,再次接受檢查,然後順利上山,來到穿越站附近。
穿越站是被軍方控製的,一位陸軍中將接待了姬宇乾等人,雙方在原先穿越站的會客室分賓主落座,隻不過賓主倒置,原先的主人黨愛國現在成了客人,而且還不是主賓,他的掩護身份是姬宇乾請來的物理學家,兩個老頭也是所謂的專家。
黨還山本來就深入簡出,在公開場合和媒體上極少拋頭露麵,現在又染了頭發化了妝,沒人能認出他來,扮相氣質倒也接近學者,但是劉驍勇和老程頭一個戎馬一生,一個常居山村,怎麽看也不像是科學家,中將就有些懷疑了。
“這二位有什麽學術著作?”中將毫不客氣的指著老程頭問,“你先說。”
老程頭無言以對,他一個山中獵戶半句學術語言也說不出,兩手老繭,腳下解放鞋,臉上的溝壑更是刀砍斧削一般,中將悶哼一聲,轉向姬宇乾:“姬總,你找得什麽人?”
姬宇乾說:“他們確實不是專家。”
中將大怒:“你搞什麽搞!”
姬宇乾兩手一攤:“其實我是被綁架的。”
中將拍案而起:“警衛員!”
警衛員沒進來,進來的是劉彥直,他手中拎著機頭大張的二十響駁殼槍,腰間插著另一把手槍,背後綁著東洋刀,一伸手,直接將槍口頂在中將額頭上。
劉彥直躲過了小口徑高射炮和便攜式防空導彈組成的空中防禦網,如同姬宇乾所說的那樣,他是肉體凡胎雷達掃描不到,在夜幕掩護下成功落到穿越站,悄無聲息的放倒了衛兵,長驅直入,挾持了將軍。
有人質在手,接下來的行動就順利多了,黨還山親自操作儀器,設定時間錨點,合閘送電,連聲催促劉驍勇等人進穿越艙。
外麵刺耳的哨音響起,警衛人員發現了被打昏的衛兵,大批士兵向穿越站衝來,但是已經晚了,這座建築擁有一流的安防設施,所有的門窗都是鋼板加固的,封閉之後極難打開,用槍打都沒用,但是這隻能爭取很短一段時間。
“快快快。”黨還山催促著,他操作起機器來比技術人員還要嫻熟,讓人不由得聯想到穿越艙的由來。
劉彥直和關璐也坐進了穿越艙,還沒來得及說話,姬宇乾也坐了進來,然後黨還山蓋上了艙蓋,啟動了機器。
“你來幹什麽?”劉彥直問道。
“為了保證我的投資安全。”姬宇乾答道,其實他本可選擇不卷入此事,但是他擔心穿越的秘密曝光之後,自己就再也無法隨心所欲的玩穿越了,骨子裏的孤注一擲的賭博心理占了上風,所以才會冒著巨大的風險幫助黨還山改變曆史進程。
一道白光閃過,大廳中央的穿越艙消失不見了,五花大綁坐在地上的中將滿臉的匪夷所思:“這這這,這東西到底是什麽?”
“你會知道的。”黨還山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這是一次冒險的行動,如果任務失敗,那麽自己就成了甕中之鱉,一切的努力都付之東流。
……
深夜,江濤拍岸,翠微山頂,樹林中驀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銀色鐵盒子,遠處是日軍炮台,日軍缺少鋼筋和水泥,炮台是用石頭砌成,外麵一圈圍牆,核心建築是一座炮樓,炮樓上裝著探照燈,雪亮的光柱在淮江水麵上掃來掃去,荷槍實彈的日軍士兵剪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
穿越艙的蓋子小心翼翼的打開,劉彥直第一個鑽出來,正看到三米外一張驚愕扭曲的麵孔,不巧,一個日本兵正在拉野屎,親眼目睹了穿越艙憑空出現,整個人都嚇傻了。
劉彥直抬手就是一枚飛釘,他的暗器功夫已入化境,飛釘射入鬼子右眼,貫穿了腦袋,但是威力畢竟有限,鬼子沒有當場斃命,反而發出一聲慘呼。
暗夜靜謐,慘呼格外清晰,炮樓上的哨兵嘩啦一聲推彈上膛,一邊嚷嚷著,一邊開槍,槍聲驚醒了正在睡覺的其他士兵,很快探照燈的光柱射了過來,機槍也跟著響起來,穿越伊始就遭遇了重大危機。
“快撤!我掩護!”劉驍勇喊道,他已經做足了回到戰爭年代的思想準備,暴露沒有讓他恐懼,反而激發了腎上腺素的分泌,整個人的精神頭都上來了,揮舞著快慢機儼然還是當年英姿勃發的青年軍官。
“不能撤!”劉彥直厲聲道,且不說在日軍火力下很難撤離,就算人跑了,穿越艙丟給日本人,那可就回不去了,眼下隻有一條路可走,就是滅掉這個炮台所有的敵人。
炮樓上的機槍打得猛,火舌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周圍樹枝被打得七零八落,關璐和姬宇乾嚇得根本沒敢從穿越艙爬出來,至少無位錯鐵質地的艙室可以抵擋子彈,不過聽著子彈打在艙壁上的聲音,兩人都肝顫。
“掩護我。”劉彥直拎起手榴彈就衝了出去,他奔跑的速度極快,機槍子彈就在他腳旁打出一串塵煙,硬是追不上人,更多的日本兵從宿舍裏跑出來,大呼小叫著進入戰位,炮台指揮官,一個少尉軍官則猛搖電話機,試圖向指揮部報告,他認為炮台遭遇遊擊隊的夜襲。
炮樓射擊孔內,一名日軍端著歪把子輕機槍朝遠處開火,大正十一年式輕機槍的設計理念很奇葩,使用漏鬥供彈,完全不如中國軍的捷克式輕機槍的火力流暢,但是壓製遊擊隊是夠用的,機槍手是個老兵了,經曆過多次戰鬥,遠比他們小隊長要淡定的多。
忽然一個黑色的東西遠遠飛了過來,徑直從狹小的射擊孔落到炮樓裏,老兵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地上是一枚滴溜溜亂轉的手榴彈,嚇得他嗷的一聲,但是手榴彈竟然沒炸,冒出一股煙來啞火了。
這是劉彥直在五十米外投進來的手榴彈,劉驍勇藏了幾十年的老貨,裏麵的黑火藥受潮失靈,沒炸死這幫鬼子,隻把他們嚇了個屁滾尿流。
小隊長聽見上麵的嘈雜,罵了一聲八嘎,繼續打電話。
劉驍勇看到了電線杆,知道必須阻止鬼子和外界聯係,他抬手就是一槍,到底老了,沒打中,心頭一陣黯然,當年他可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別說打電線了,就是天上的飛鳥,也是一槍就打下來。
又是一聲槍響,老程頭手中槍青煙嫋嫋,他倒是寶刀不老,一槍就打斷了電線。
“莫西莫西!”小隊長不停按著叉簧,電話裏沒有任何聲音。
幾秒鍾後,劉彥直已經冒著彈雨衝了進來,高牆對他來說形同虛設,一躍而過,劈手搶了一支三八大蓋,順勢摟火,巴勾一槍,子彈穿心而過,打死了這個日本兵,迅速拉栓,一枚黃銅子彈殼跳出來,這是最後一發子彈,打完就成了空槍。
這種老式步槍打一發子彈就要拉一次槍栓,近戰中遠不如刺刀好用,劉彥直索性玩起白刃戰,炮樓空間狹小,他麵對七八支刺刀槍毫無懼色,噗噗的利刃入肉聲此起彼伏,饒是意誌力強悍的大日本皇軍也沒見過這種血腥的一邊倒的殺戮,精神很快崩潰,有些人開溜了。
炮台位置靠近懸崖,想突圍隻有一條路可走,有幾個士兵奪路而逃,全被守株待兔的兩位神槍手一一點名。
十分鍾後,劉彥直渾身浴血,炮台內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了,全部被他刺死,血流滿地,走路都打滑,小隊長是最後一個被紮死的,刺刀槍把他釘在牆上,眼睛依然圓睜,手中拎著出鞘的軍刀。
劉彥直回到穿越艙旁,眼前的一幕讓他沮喪不已,劉驍勇和老程頭都中槍了,兩人各中了一槍,關璐正撕了布條給他們包紮,但是恐怕已經無力回天。
“你去炮台弄點急救包過來。”劉彥直對姬宇乾道,自己舉起了穿越艙走向峭壁,團滅了日本人,遲早會被發現,他必須將穿越艙藏到峭壁上的崖洞裏才行。
當劉彥直把穿越艙塞進崖洞又回來的時候,姬宇乾已經拿來了急救包,日軍的藥品也很有限,僅有繃帶和消毒水,隻能算是聊勝於無。
“傷著骨頭了。”劉驍勇說,“別耽誤任務,給我一個痛快的。”百歲老人全身都被鮮血染紅,眼看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