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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金龜婿 冷冷愛

  在返回府邸的馬車裏,鳳倫一直沉思,已然是在考慮凱旋之後的逼宮良策,因此,他也沒有心思再與伊浵打情罵俏。


  伊浵整個人呆呆怔怔的,隻覺得她嫁給了鳳倫,就等於墮入了地獄,腦子裏嗡嗡直響,腦海中是一片汪洋血海。他如此冷酷的一個人,若是真有逼宮的那一天,整個京城定然會血流成河!她乖乖地任由鳳倫擁在懷中,不發一言,也不敢打擾他。


  到了他們的家——東明府,伊浵被秋雲扶著下了馬車,回頭見鳳倫仍是坐在車裏,隻得提醒,“鳳倫,該下車了。”


  “你先回家,我去軍營巡視看看糧草準備的如何了。”他忽然想到什麽,又道,“北邊寒冷,你多準備些冬衣冬被帶上,若是府中的不夠,就讓管家多帶幾個護衛陪你出去采買,另外還想要帶些什麽,從庫房拿銀子即可。”


  “是。”


  這倒是考驗她遠足旅遊的好機會。


  她穿越伊始,不就是夢想嫁一個金龜婿,得一堆銀子,然後看一看古代世界嗎?豈料,上天竟然成全了她的願望!

  隻可惜,行軍途中,大軍環繞,她怕是沒有法子一個人去遠足旅遊。


  古代可沒有跑車,也沒有輪船,更沒有飛機,她要想環遊世界,隻能依靠兩條腿,想一想,真是如一隻螞蟻攀爬參天大樹,唉!她太渺小了。


  接下來,伊浵有很多事要忙,不但要準備出征,還要準備明日的回門。


  她剛一入府,就見管家瑞叔正在清點盛放禮品的大紅箱子,而他手上還拿著一個賬冊,上麵記錄地密密麻麻。


  他一見伊浵回來,忙帶著一群下人行禮恭迎。


  伊浵實在不習慣這些人跪來跪去,“都免禮吧。”


  她上前,隨手打開一個箱子,裏麵竟是上好的景泰藍瓷瓶,雖然她不懂得鑒賞瓷器,但上麵的圖紋精細絕倫,造型別致,一眼可斷定價值千金。


  “這些是什麽?鳳倫吩咐你給誰送禮準備的嗎?”


  “這些是殿下吩咐奴才為娘娘裝備的回門禮。”


  娘娘?是指她?伊浵受寵若驚,卻哭笑不得,她看了眼滿院子的箱子,竟然有三十幾個?!這太奢侈了!

  瑞叔見她一邊看,一邊搖頭歎氣,忙道,“若是皇妃不滿意,奴才再去庫房換一批。”


  “減掉二十個箱子,丞相府裏的稀世珍寶已經多不勝數了,之前鳳倫每次前去也都帶著厚禮……”


  瑞叔忙道,“娘娘也要為殿下考慮,三十五個,並不算太多。去年二皇子大婚時,回門禮可是二十八個箱子呢,殿下剛剛被冊封了北征大元帥,丞相又是殿下的恩師,若是太寒酸,會被人笑話的。”


  伊浵無奈地搖了搖頭,隻得作罷。


  也罷,她的英俊老爹可是給她送了好多的陪嫁過來呢,這三十多個,也不過等於折中送回去一些,也免得丞相府敗空了。看到這些東西,丞相府裏那隻母老虎定然眉開眼笑,也就不會嘮叨她的英俊老爹了。


  當晚,鳳倫回府時,已近醜時,一進院門,卻乍覺得自己來錯了地方。


  平日深夜返回家裏,下人們都睡了,他也不需要人等,一任院子裏的黑蔓延,隻默默地回房就寢。


  此時,院子上空滿天繁星閃爍,花叢間夜蟲幽鳴,前廊的大紅燈籠紅彤彤地亮著,像是十幾團火焰,燃了他的心,熱烘烘的。


  花廳的門大敞著,燈火通明。


  他站在院子裏,可以清楚地看到伊浵散著長發,身著他為她訂做的粉紅色的絲緞睡袍,歪靠在正對門口的寬大的虎皮椅上打盹。


  她的肌膚在光下似能迸射出月華般的光暈,長發像是黑色的絲緞,因為那樣歪著,已經垂到了地上,絲滑的睡袍熨帖顯現出她曼妙的身姿,誘人遐思。


  他腳步無聲地進入廳內,靠近椅子,蹲下來,靜靜觀賞著她的睡容。


  從昨晚的洞房花燭,他便了解,她不喜歡帶著濃妝入眠,總要弄得幹幹淨淨,妥妥帖帖,才會入眠。


  此時,她便是洗盡鉛華,纖塵不染,宛若從天臨世,隻偶爾小憩的仙女,這般出塵脫俗,讓他忍不住想永遠留她在人世。


  不過,這位仙女雙眉緊皺,額頭上還有細細的冷汗,睫毛也在不安地閃動著,氣息也有些急促。


  她竟然在做噩夢麽?他的心也莫名地跟著她的眉緊縮起來,從一旁找到她落在地上的絲帕,給她擦拭了頭上的汗,又輕輕地拂開她緊皺的黛眉。


  這一碰,她便睜開了眼睛,白皙的俊顏放大眼前,她赫然愣了一下。


  “鳳倫?你回來了?”她忙坐正,“真抱歉,我本來是要等你的,竟然會睡著了。”


  “以後我回來晚了,不必等。”


  “我不想一個人呆著。”


  坐在豔紅的紗帳裏,她滿腦子都是與阿斯蘭的回憶,她害怕想起過往的一切。


  阿斯蘭龍涎香混雜著體香的氣息,不羈的笑,還有他的深情,他的溫柔,他囂張跋扈的命令與強勢,都讓她憤懣,讓她抓狂,讓她恨不能拎著自己的腦袋一頭撞死。


  無垠大概已經把她成婚的事帶給他了吧!可能,阿斯蘭會擁著他的侍妾,或他的古麗婭郡主,付之一笑。還可能,他會淡然一句感慨,那個女人還不錯,曾經讓我很開心。


  還想這些做什麽呢?眼前這個男人,英俊,多金,有車,有房,有地位,有權勢,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金龜婿。


  “伊浵,又在發呆了?!”


  伊浵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被鳳倫抱到了寢室內的床榻上,“對不起,我……”


  見他寬衣解帶,她沒有叫丫鬟,忙從下床上前來伺候,並備下溫水浸透毛巾,擰幹,讓他擦臉。


  他本是讓她乖乖在床上躺著的,沒想到,她竟麻利地為他準備一切?!


  他接過她手上溫熱的毛巾擦了擦臉,“我知道,你大概是在想母妃白天說的那番話。”


  “不,我是在想狼人。”


  “狼人?”


  兩人躺下來,她任他擁著,耳朵又習慣地貼在他的心口,傾聽著他極快地心跳聲。


  “很久以前,我在一條死胡同裏曾經被狼人襲擊,那狼人很可怕,虎背熊腰,一雙綠眼睛,滿口獠牙,像是一口就能把我撕碎,還有兩隻可怕的利爪……單那一隻就已經如此駭人,若是麵對千萬個狼人,你如何取勝?”


  他欣喜不已,側身捧住她的臉,再次確定,“伊浵,你是在擔心我呢!”


  “傻子,我當然在擔心你呀。”


  他狂喜不已,緊緊擁著她,輕吻著她的眉眼與唇,凝重地給予一句承諾,“我會沒事的,為了你的擔心,我們一定凱旋而歸,我會成為五鳳王朝的皇!”


  “鳳倫……”她並非逼迫他成功,也並非要他做皇帝。


  “我知道你不稀罕那把龍椅,但是,我不得不這樣做。已經到了這一步,若是我不去爭,就必死!鳳羽穹一旦坐在那把龍椅上,就會把與我有關的所有人全部殺掉,到那時,你……恐怕我們連死都得不到一具全屍。”


  伊浵不僅對他心生憐憫,之前在青竹閣坐視鳳羽穹為了皇權拚力奮進,她覺得很可笑,可此時卻又覺得,他和鳳倫,竟都是可憐之人。


  皇後和賢妃的明爭暗鬥,造成了他們兄弟的反目。自幼,他們便被灌輸爭搶皇權的理想,等長大,發現自己已經萬劫不複身不由己時,為時已晚,除了迎難而上,再無退路。


  不過,她腦子裏雜七雜八的胡思亂想,很快就被鳳倫吻成了一團漿糊,最後蕩然無存,她配合並迎合著他的吻,承接著他在體內帶來的凜然快意,狠狠地將阿斯蘭,將所有的擔憂,將看不清未來的自己……一並拋棄。


  翌日,回門,那三十五個大箱子被抬入了丞相府的銀庫,穆項忠便與鳳倫進了書房。


  這種情形,在伊浵的意料之中,他們不是在討論防禦狼人戰術,就是在討論凱旋之後的逼宮計劃。


  她在前廳裏枯坐了片刻,不想再去樓上的馨蘭居給自己找苦頭,便帶著之前的衣物和首飾,拿去典當,超乎她的想象,竟然換了三大箱花花的銀子?!


  她直接命人把銀子抬上車,送進孤幼院,交給寺院的方丈,留待冬日買衣物和糧食。


  見時間還早,她便進入孤幼院的後院,那邊的幾間房子,原是她、鳳麟、沈弘澤“辦公”用的,此時想來,那段日子,竟然是她來到古代時最開心的。


  沒想到的是,竟會遇上沈弘澤。


  他白衣勝雪,笑容溫雅寬和,坐在孤幼院的大槐樹下,正在給那些孩子檢查身體。


  每一個孩子把脈完畢,他都獎勵一塊兒糖果。


  孩子們都乖乖排著長隊,一雙雙小眼睛都巴巴地望著桌案上糖盒子裏的桂花糖。


  伊浵就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不由笑起來。沈弘澤熟悉的俊顏又讓她恍惚想到了現代的辛浩,真是造化弄人,不過,若是注定兩人無緣,又為何會相遇呢?


  秋雲從旁提醒,“小姐,該回去了,若是殿下知道您私下見了沈禦醫,怕是不妥。”


  伊浵嗯了一聲,終是沒有再往前走,但她剛一轉身,卻被沈弘澤發現。


  “伊浵,竟沒發現你來了。”


  他示意孩子們先散去,把桂花糖交給年紀大的孩子,讓他分給大家。孩子們一哄而上,喧鬧著爭搶糖果。


  伊浵在歡笑聲裏強自揚起笑,才轉過身,對他說道,“我來了有一會兒了,該回去了。”


  沈弘澤打量著她,敏銳捕捉到她眼中的憂鬱和落寞,不過才幾日未見,她竟然失去了往昔的光彩。“伊浵,你過得好嗎?”


  “我這身錦衣華服如此光鮮靚麗,若是過得不好,豈會穿成這樣?”她歉然俯首,“我的確該走了。”


  沈弘澤忙上前兩步拉住她的手肘,“你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一會兒和鳳麟有說有笑,一會兒和太子牽扯不清,還住進了東宮,一會兒又嫁給五皇子,這樣朝三暮四,真的是你穆伊浵嗎?”


  “沈禦醫,若是被五皇子知道你如此與小姐拉拉扯扯,我們都會遭殃!”秋雲繞過伊浵,把沈弘澤擠開,攙住伊浵的手臂,“小姐,我們快走。”


  “伊浵,你真的要跟他出征嗎?什麽夫妻同心,同生共死,真的是你想要的嗎?他出入丞相府多年,都不曾與你講過一句話,此人城府之深,更非你我想象……你真的能忘了那個叫辛浩的男人嗎?你說和我沒可能,為什麽和一個陌生人有可能?”


  伊浵握住拳頭,隻當沒有聽到他的話。


  她逃似的走出孤幼院,正見鳳倫馬車停在門前。


  他是何時來的?剛才沈弘澤那番話,他應該沒有聽到吧?


  伊浵一僵,明顯感覺到秋雲扶在她手臂上的手也一顫,像是比她還緊張。


  車廂上的錦簾被掀開,一隻帶著翡翠扳指的修長寬大的手伸出來,還有她熟悉的墨藍色錦袍廣袖,“上車。”


  伊浵把手伸過去,那隻大手牢牢地握住她的手,穩穩支撐著她輕若無骨的嬌軀,不隻成功地把她拉進了車廂內,還將她穩穩地拉入他寬大的懷中。


  他身上本無任何熏香的氣息,但因在丞相府的書房裏呆了許久,衣服上染了些杜衡香。


  杜衡是止咳平喘用的,穆項忠暴脾氣一上來就有時會咳嗽,因此采用這種熏香。


  伊浵熟悉這香氣,才更覺得不安,如果他剛剛出了丞相府,而來到這裏的話,身上的香氣定然濃鬱。


  她緊張地坐在他的腿上,並沒有發覺姿勢有多曖昧,隻是在專注地判斷著,他到底聽了多少沈弘澤的話。


  “事情都處理妥當了嗎?”


  “呃?”伊浵忙道,“都……都處理妥當了。你呢?”


  “還沒妥。”


  “哦?還要去拜訪誰嗎?”


  “還缺少幾個得力的軍醫。”


  伊浵聽得心頭一跳。


  “你覺得沈弘澤怎麽樣?他醫術高明,就讓他隨行軍中,做軍醫統領如何?”


  “他一個文弱書生,不合適。”


  “文弱書生?你竟然說他是文弱書生?你若不是一點都不了解他,便是心疼他隨軍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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