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真假愛妻 甜蜜重逢
兩人倒是難得默契,不約而同換上護衛鎧甲,一前一後相互掩護著出了煉丹房。
習慣了下命令的阿斯蘭說道,“分頭找,半個時辰後,無論能否找到,都在公主寢宮殿頂見。”
花暝司搖頭,拒不執行他的命令,他是伊浵的夙夜親王,可不是他祺爾欽的誰!“祺爾欽,你是傻子還是聾子?我已經說過了,我找遍了整個皇宮,發現根本沒有伊浵的影子,才來這邊找的。”
“你確定你找遍了嗎?”
“你不是和伊浵腹中的骨肉有感應麽?難道你能感覺到她在什麽地方?”
“我受了內傷,如何能感覺得到?”
“伊浵就在來皇宮的路上,既然都在,就陪我喝一杯吧。”
穆項忠的聲音?花暝司和阿斯蘭忙相背而立,戒備環看四周,宮苑之內是花圃幽靜,林木蔥鬱,並不見穆項忠的人影,但他剛才的聲音,分明就在他們不遠處。
“還愣在那裏做什麽?我在伊浵的公主寢宮,已經擺好了晚宴,你們一個久被毒藥折磨,一個長途跋涉而來,大概都餓了吧,正好陪我喝一杯。”
花暝司不禁懷疑自己聽錯,是他的聽力太好,還是穆項忠的內力太深厚?他在公主寢宮說話,他竟然聽得如此真切?不對,他在公主寢宮,又是如何知曉他來天淩皇宮的?
阿斯蘭卻並沒有想太多,他對穆項忠的力量早有了解,另一個原因是,他已空腹煎熬於毒藥多日,滴水未進,的確餓壞了。他需要補充食物調息養傷,而且,他餓著的時候,心情格外糟糕。
見阿斯蘭轉身消失於公主寢宮的方向,花暝司忙飛身追上去,“喂,你真的去找那個老家夥?”
“我寧肯把敵人放在身邊,盯死他們的一舉一動。”
“你有沒有想過,他人在公主寢宮,都能對我們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若我們去了,還有活路嗎?若我們死了,誰還能保護伊浵?”
“若不和他麵對麵,就永遠沒有機會打敗他。”阿斯蘭冷笑,“花暝司,你若是個膽小鬼,完全可以選擇不去。”
花暝司的確不想與穆項忠麵對麵,但是,除了公主寢宮,他還能去哪呢?他可不想承認自己比他膽小。
不過眨眼時間,兩人便立在了公主寢宮的寢殿門前,他們正要抬腳邁進來,穆項忠卻及時阻止,“先等一等,伊浵不喜歡別人弄髒她的寢宮,你們一身血腥,先洗幹淨再進來。”
他們看不到穆項忠在何處,隻能判斷出,他的聲音從伊浵床榻的方向傳來。
阿斯蘭唇角冷邪微揚,瑩綠的眸光森冷而篤定,這老家夥定然是要耍什麽花招。不過,眼下,也隻能見招拆招。
花暝司卻還不明所以,“老家夥,既然你找我們來喝酒,何不到院子裏來喝?”
穆項忠沒有回應花暝司,聲音溫和地命令,“紅綃,紅綾,先伺候狼王和夙夜親王沐浴更衣。”
“遵命!”
殿內傳來嬌柔整齊的回應,隨即,兩個隻著了白色紗袍的銀發美人兒從殿內翩然出來,寬大的蝶袖襯托著纖細的身姿,薄如蟬翼的紗袍,形同虛設,嬌軀在紗下若隱若現,引人遐思。
她們精致絕美的臉,身高,以及妖嬈多姿的身型,都像極了伊浵,不同的是,兩位美人兒的眼神皆是媚色濃濃,足以讓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方寸大亂英雄氣短。
誘人心魄的胭脂香氣,與伊浵身上淡雅的蘭香也極是相仿,但卻又並不是完全相同,也正因如此,才讓阿斯蘭和花暝司忍不住研究,忍不住對比,也忍不住惱怒抓狂。
“選一個去沐浴吧,難得你們對我女兒一片癡情,洗得舒服些。”
穆項忠這試探之意已經再明顯不過,阿斯蘭冷笑,“穆親王安排一場鴛鴦浴送給我們,是要讓我們死得安樂些嗎?”
“阿斯蘭,你想多了,她們隻是伺候你們沐浴罷了。”
阿斯蘭打量過兩個女人,因為過度憤怒,內傷又起,他必須要盡快療傷,“既然如此,我選左邊這個。”
花暝司不明白,“你竟真的被這女人伺候沐浴?祺爾欽,你對得起伊浵嗎?”見阿斯蘭冷漠不語,他忍不住再次發問,“為什麽是左邊這個?”
“因為她太像伊浵。”
“右邊這個和伊浵也蠻像的呀,她們分明是雙胞胎姐妹,大同小異。”也不知穆項忠是從何處找來的這兩個女人,當真是長得精妙,隻是眼神俗媚,實在叫人倒胃口。
寢宮浴室有兩個,一個在寢殿左側,一個在寢殿右側,左側是天然溫泉,右側是人工修築的,溫泉水從宮殿底部流淌而過,來回循環,讓冬日的殿內也仍是暖如春日。
阿斯蘭選了左邊的紅綾,浴室也選了左邊的,他丟下滿心疑惑的花暝司,便扯住紅綾的手,輕車熟路地進入浴室。
他沒有讓紅綾幫忙,背對著她兀自卸除護衛鎧甲衣裝,壯碩的身軀肌理緊繃,肌膚之下蘊藏了駭人的力量。
紅綾頓時麵紅耳赤,眼中佯裝的俗媚之色蕩然無存,妝容精致的鳳眸神色關切與無奈焦灼,複雜地打量過他並無明顯傷痕的身軀,隱約閃過一絲怨怒,朱唇輕抿,不禁咬牙切齒,暗自憤懣。
偉岸如山的壯碩身軀滑入浴池,暖熱的溫泉水疏解了他周身的酸痛,霧氣呼吸如肺腑,他肺裏一陣劇痛,“咳咳咳……咳咳咳……噗——”一口黑濁的血噴在水麵上,觸目驚心。
他無奈地按住心口,借著池壁在水中站穩,慢慢地和緩著身體的不適,如兀自舔舐傷口的猛獸,仍有著懾人心魄的凜冽煞氣。
紅綾站在池邊往前邁了兩步,想要開口,思及牆那邊有人正監視,隻得又忍下所有的話語,幹脆閉上眼睛,不去看水麵上的血汙。
阿斯蘭閉目養神,暗中運功調息療傷,仍是戒慎不減。
他不想與這個陌生的女人有任何瓜葛,但他必須用這種方式拖延片刻,讓自己盡快恢複體力,說不定穆項忠還設了其他的陰險詭計等著他呢。
紅綾隻在池邊坐下來,沒有開口打擾他,她裹住潔白的紗袍,環抱膝蓋,鳳眸一眨不眨地瞅著他俊美的側臉。
阿斯蘭的一雙耳朵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遲遲沒有聽到什麽可疑的動靜,他又忍不住奇怪,這女人不是穆項忠派過來伺候他沐浴的嗎?為何遲遲不下水?那一身俗媚之氣,儼然是花樓裏出來的,倒不是他多疑,隻是她越是不出聲,越是不出招,就越是讓他擔心。
不過片刻,他內傷痊愈了大半,蒼白的臉也恢複血色,而且,呼吸之間,肺裏雖然還有不適,卻已經不再劇痛難忍。
他需要食物和幹淨的水盡快補充體力,但是再這樣耗下去,他還是會支撐不住。
“你坐在池邊做什麽?不是要伺候我沐浴麽?去拿點水和糕點來。”
“狼王陛下稍等,紅綾去去就來。”
這熟悉的聲音,這不卑不亢的口氣,還有她遠去的走路姿態,竟也與伊浵如此相仿?
他墨綠的眼眸狐疑沿著她薄如蟬翼的紗袍下滑,看向她左側腰間,當視線敏銳觸及那枚極小的朱砂小痣時,他心口猛然一痛,喉中一股腥甜湧上來……
這個女人,竟然就是伊浵?
為什麽她的小腹如此平坦?孩子呢?
為什麽他竟絲毫感覺不到胎動?
難道……皇甫樂荻當真對她做了那種卑鄙陰毒的事?
“咳咳咳……咳咳咳……”他的咳嗽止不住,體內殘留的劇毒因為氣血翻滾而爆發。
紅綾端著托盤一進來,見他唇邊下巴上都是黑血,忙加快腳步奔過來,小心地跪在池邊,從托盤上拿過白帕給他擦拭幹淨血汙,又咬破自己的手腕,滴入水中遞到他唇邊。
“該死的,你要做什麽?”他扯住她的手臂,不讓她做任何傷害自己的事。
伊浵因他的動作一愣,他已經認出她了?
既然如此,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她伸手在池內蘸了水,在池邊寫到,“我在女王寢宮盜取了可解百毒的萬靈丹,因為不能存放在身上,隻能吞下去,我的血液能解你身上的毒。”
這個笨女人,竟然去那個老巫婆的寢宮盜藥?他舍命布下這一切,就是為讓她在戰場上順利取勝,她竟蠢得隻身犯險?!
他氣得全身顫抖,卻又無計可施,隻得在她的字旁邊寫道,“孩子呢?”
“孩子很好。”他也太心急了吧!難道懷孕三四個月,非得大腹便便才正常麽?
“你的臉怎麽變成這樣?”眉毛有些粗,眼睛四周都是藍色,妖裏妖氣,活像是鬼上身。
“化了妝,我的藍色眼影和一字眉不好看嗎?”寫下一行字,她故意湊到他臉前狡黠眨了眨眼睛。
見她還能如此輕鬆,他才放了心,卻還是氣惱她來天淩皇宮。“這樣很醜。”他還是喜歡她妝容淡雅的明媚,或脂粉未施的素顏。
她不客氣地挖苦,“受傷的你,很狼狽,也很醜。”
他氣結拿眼瞪她,她也瞪大眼睛回擊,視線就這樣不經意地癡纏,濃濃的曖,彌漫整個浴殿,水霧靜謐繚繞身畔,如夢似幻,他們都不曾想過,會在這樣的情形下再見。
雖然此刻仍未自由,阿斯蘭卻忍不住慶幸,她沒有看到他被鎖銬在石牆上,被毒藥折磨的樣子。
他忍不住放開她的手腕,箍住她的後頸,把她拉過來,急切地想吻她。這些日子,都是因為想著她,愛著她,戀著她,他才支撐過來的。
她也忍不住靠近,迫切渴望著他的吻。
讓她心慌意亂地性感的雙唇近在咫尺時,他卻忽然轉開頭,遲疑片刻,終於還是戀戀不舍地鬆開她。
“體內有劇毒,我不想傳給你。”他在池邊又寫下幾個字。
她放了約莫半杯量的血,摻入水中,遞給他,眼神懇求他喝下去。“以前都是我用你的血療傷,這次,你總算是可以用到我的了,喝下去吧,你也依賴我一次。”
他接過水杯,她的血液甜蜜甘醇,芬芳從杯子裏溢出,讓他差點失控露出獠牙。
“告訴我,為何要裝扮成別人?”
“因為我對花暝司發了誓,不能再和你做夫妻。好在爹念及我有身孕,肯幫我這一次,他用神力封印了我的氣息和身體所有的牽引感應,所以,你,花暝司和皇甫樂荻都感覺不到我的存在。”
她當真聰慧絕頂,竟然想出這種古怪的法子。“若剛才我選了那個女人,我們豈不是失之交臂?”
“你不會選那個女人的。”
“我也有失誤的時候,如這一次,我害你身處險境,害我自己也身中劇毒。”
“不管對與錯,你總是愛著我的,我心滿意足,而且,我不後悔愛你。”
他紅了眼眶,躲避著她淚水模糊卻仍是含笑的澄澈鳳眸,仰頭把血水喝盡。
她又給他倒滿水,在池邊寫道,“你需要好好調養一陣子。”
“我們要盡快離開,若被皇甫樂荻發現你,後果不堪設想。”
“爹是不會讓我離開天淩國的,我用留在天淩國,交換了這次相聚。”
阿斯蘭沉默,心痛得如無數尖銳的針在戳刺,他被劇毒折磨時,都不曾如此痛苦過。
“我讓賀百準備了特殊的武器,勢不可擋。無垠,鳳倫,黎格,都趕去了軍營,黎格還帶了十萬大軍支援,糧草也都準備充足,而且,天淩五將已經被我除掉了三個,另外兩個也被困住,所以,就算我們不用回去,也能打贏這場仗,你安心在這邊養傷,我會以紅綾的身份陪著你。”
這個傻女人,讓他說什麽好呢?她從那個與世無爭的穆伊浵,被他轉變成了工於心計,征戰沙場的狠辣女王,讓她成了這場戰爭的當事者,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伊浵溫柔捧住他胡子拉碴的俊顏,“別這樣難過,你不開心,我和寶寶也會難過的。”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小心地避開她的肚子,抱她下水,把她緊緊地擁在懷中。
“伊浵,你該恨我。”
“又愛又恨算不算?”
他哭笑不得,心裏又酸又痛又甜又苦,這複雜的感覺,一言難盡。
她伸手從托盤的白瓷碟裏拿起一塊糕點遞到他唇邊,“快吃吧,吃完了,我再去拿。這是爹吩咐禦膳房格外準備的雪蓮花糕點,我說要養胎吃的,他命人做了很多。這裏麵的千年雪蓮花可是能起死回生的靈藥,能讓你盡快康複。”
她可真是設想周到,可她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心疼。這陣子,她一定累壞了。“你也一起吃。”
“我每天都吃補品,已經補太多,再吃會上火。”她在他懷中尋了個舒服地姿勢,一點一點喂他,不允許他吃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