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嫁妝
“撲哧”一聲，嚴肅了一路的元初雨總算是勾著唇笑了。
“雖然這裏是我設計師裝修的，不過我可不敢居功。”元初雨的目光落在了鹿語溪的身上，她斂了斂笑意，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鹿小溪，你給我聽清楚了——這套房子跟鹿速明一點關係都沒有，這是外婆打算送給你的嫁妝！”
嫁妝？
聞言，鹿語溪都不知道要做出什麽樣的表情了。
眨了眨眸子，她一臉目瞪口呆。
看著她傻呆呆到不知所措的樣子，元初雨不自覺的輕彎著嘴角。
輕咳了一聲，元初雨一伸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手背上的溫度源源不斷的傳來，鹿語溪輕顫了一下，總算是回過了神。
其實看到這裏的裝修和布置，她已經相信了元初雨的話。
但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購房合同是怎麽落入鹿速明手裏的？
眉心狠狠一擰，她朝著元初雨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元姐姐，那購房合同是怎麽一回事？”
一說起這事，元初雨懊惱的直拍額頭。
“說起來，這件事情也怪我。這裏所有的裝修都是靠老照片還原的，斷斷續續裝修了有兩年多。”輕歎了一聲，她解釋著道：“本來我應該親自把這些東西交給你的，但正巧我國外那邊遇上了一點時間。我一時偷懶，就把所有的東西寄給你了。”
聽到這裏，鹿語溪的心裏大致有數了。
她結婚之後就從鹿家搬走了，元初雨寄的東西自然是到不了她的手裏。
最叫她佩服的應該就是鹿速明了。
明明這套房子是外婆送給她的，跟鹿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是到了鹿速明的嘴裏，居然變成了“一個父親對於一個長期不受眷顧女兒”的補償？
可笑！
真是可笑！
這幾天，她好不容易才從心底的接受了鹿速明一點。
但是這一刻，所有微妙的心思都在頃刻間煙消雲散了。
——有些人的性格是從骨子裏麵注定的，或許這一輩子都不會改變了吧。
被壓抑住的情緒洶湧澎湃，她憋得一雙眼睛都紅了：“元姐姐，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如果不是機緣巧合的話，她不知道自己還會被蒙在鼓裏多久。
聞言，元初雨微笑的點頭示意了一下。
一開始從鹿語溪的嘴裏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她比誰都要氣憤。
她在這間房子裏耗費了整整兩年的心血，倒不是說希望鹿語溪感激她或者是怎麽樣。
可鹿速明的嘴皮子一動，所有的功勞就全都易主了。
這……未免也太欺負人了吧？
各懷心思的兩人突然一起沉默了下來，氣氛漸漸開始變得尷尬了。
“鹿小溪……”清亮的聲音劃破了漸漸沉寂的空氣。
“嗯？”歪著腦袋，鹿語溪下意識的側過頭去看她。
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的瞬間，元初雨的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
略一遲疑，她硬著頭皮問道：“老實說，這些年你有怨過外婆嗎？”
當年鹿語溪的母親執意要跟鹿速明結婚，外婆拗不過，也隻好同意了。
一開始的時候，兩人確實恩愛。
隻是好景不長，沒有幾年鹿語溪的母親就病故了。
——說是病故，不過所有人的心裏都很清楚，如果不是鹿速明明目張膽的出軌，鹿語溪的母親不會那麽早去世。
外婆對鹿語溪這個外孫女存著疼惜之心，但這種疼惜之心終究是比不上喪女之痛。
自鹿速明當眾宣布要跟羅芸結婚之後，外婆就鐵了心要跟鹿家斷絕聯係。
連帶著，就連鹿語溪這個外孫女都……
“沒有。”輕輕搖了搖頭，她唏噓萬分的吐出了一口氣：“我能夠理解外婆的心情。”
白發人送黑發人，可想而知，那時候的外婆究竟有多絕望。
雙手一撐，她緩緩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窗外依舊是大雨滂沱，灰暗的天地之間仿佛被籠罩上了一層薄薄的霧靄。
目光所到之處是一片朦朧色，很是不真切。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眼睛輕輕一眨，滾燙的眼淚就這麽掉了下來。
吸了吸鼻子，她胡亂用手背在臉上擦拭著：“元姐姐，外婆這幾年還好嗎？”
當年元初雨出國的時候，外婆就一並出國定居了，一直都沒有回來過……
“外婆的身體還算好，不過前兩年診斷出了阿茲海默症，就是俗稱的老年癡呆。”徑直走到了鹿語溪的身後，她一伸手搭上了鹿語溪的肩膀：“確診的時候是初期，外婆把自己鎖在房間裏整整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出來的時候，她就提出要買一套房子給你當嫁妝。”
“諾。”一努紅唇，她笑盈盈的道：“這裏能夠恢複的跟七八成相似，還多虧了外婆珍藏的舊照片。”
聞言，鹿語溪緘默著，心中百感交集……
半晌，她微顫抖著紅唇問道：“那現在呢？外婆還好吧？”
“這兩年外婆的病情惡化了，很多時候都認不得人了。”搭在她肩上的力道重了幾分，元初雨輕扯起了唇角，振奮起了一下精神：“兩年前外婆就籌劃著要送房子給你當嫁妝，要是她知道你已經結婚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對了，我剛才回去把外婆給我的舊照片拿過來了，你想要看嗎？”
“照片以後有機會再看。”將手蜷成了拳頭，她鼓足了勇氣：“元姐姐，我想要見見外婆可以嗎？我結婚這個消息，我想親自告訴外婆。”
“好好好！”元初雨一臉說了三個好字，一雙清亮的眼睛笑得彎成了月牙狀：“到時候外婆要是看到你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
……
暴雨一直下到五點多才停，鹿語溪婉拒了要送她的元初雨，直接打車回了鹿家。
她踏著一腳的水進門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正在吃飯。
“溪溪，你怎麽回來了？”一見到鹿語溪，鹿速明驚喜的站了起來。
動作之大，險些踢翻了身後的椅子。
“怎麽樣？你的身體好一點了嗎？”急急忙忙的放下了手裏的碗筷，他主動迎了上去，絮絮叨叨的：“吃晚飯了嗎？沒有的話一起過來吃一點吧。”
他一臉和藹可親，那模樣儼然就是一個好父親。
“我不吃了，你們自己吃飯吧。”手輕輕的在胳膊上揉了幾下，鹿語溪微微向後倒退了兩步：“我有些事情想要找你談，先去書房等你。”
想到鹿速明做過的事情，她就沒有辦法擺出什麽好的臉色。
見她態度冷淡，鹿速明也不敢強求。
愣怔的點了點頭，他耐心的叮囑道：“那你先去書房坐一會，我讓人送給一點吃的上去給你。”
“謝謝。”她一臉疏離的闔首。
轉身的瞬間，正在吃飯的羅芸嗤了一聲。
她扭頭，目光淡淡的看向了羅芸。
視線定格了幾秒，她徑直轉身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