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放下

  羅芸一怔,頓時就住嘴了。


  “既然這樣,那……”想了想,她咬著牙歎息了一聲:“這就事情就交給你來處理吧。”


  “嗯。”鹿藍江點了點頭,一臉鬱色的點燃了一根煙。


  煙霧嫋嫋之下,他的眸色逐漸變得深邃了起來……


  鹿藍江考慮了整整兩天,醞釀出了一個相對周詳的計劃。


  當然,這個所謂的周詳就是對於他自己而言。


  殊不知,他這邊的舉動早就已經在鹿語溪和喬寒時的掌握之中了。


  得知鹿藍江要賣公司的消息,兩人合計了一下決定將計就計。


  喬寒時找了一個人假意要買鹿家的公司,順利從兩人的手裏將公司的公章和證明騙到了手。


  鹿藍江拿著支票到銀行兌換遭到拒絕,這才知道上當了。


  但公章已經到了鹿語溪的手裏,再加上這公司本來就賣得言不正名不順。


  咬了咬牙,他隻能認栽了……


  另外一邊,喬寒時拿到公司的公章和證明之後就直接辦理了手續將公司轉了鹿語溪的名下。


  待到所有的手續完成之後,鹿語溪看著手裏的相關資料,忍不住勾著唇笑了。


  輕彎著手指,她煞有其事的在太陽穴上輕叩了兩下,喃喃自語的道:“以前我總想著要搞垮鹿氏集團,沒有想到兜兜轉轉了一圈,這個爛攤子居然回到了我的手裏。”


  看著她愁眉苦臉的樣子,喬寒時一抿唇笑了。


  “我已經了解過鹿氏集團的財務狀況了,其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糟糕。”一垂眸,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再說,之前鹿氏集團變成這樣也是有一點人為因素的。”


  隻要喬氏集團不再跟鹿氏作對,有些問題自然是迎刃而解了。


  聞言,鹿語溪輕輕一抿唇,沒有再說話。


  之前她一直都處心積慮的想要對付鹿家還有鹿速明。


  但是真正當鹿速明病倒,鹿家這邊更是家不成家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半點報複的快感。


  相反的,她反而還有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之前支撐和指引著她的那盞燈驟然滅了,她整個人置身在黑暗之中,找不到任何方向。


  一路沉默著跟喬寒時從律師事務所裏走出來,她隻顧低頭走著,險些撞到了路燈上。


  索性,在她撞上去之前,喬寒時眼疾手快的伸手擋了一下。


  “你在想什麽呢?”看著她一臉懵懵懂懂的樣子,喬寒時低聲的嗬斥道:“要是你一個人走在路上的話,恐怕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吧?”


  喬寒時的話雖然難聽,但不乏道理。


  輕努著嘴,辯駁的話,她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瞪了瞪眼睛,喬寒時又道:“剛才你心不在焉的,想什麽呢?”


  這一回再開口的語氣,他的語氣相較之前和緩了不少。


  “我……”目光定定的望著喬寒時,鹿語溪想了想,這才輕搖著頭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這一切像是做了一場夢。”


  或許是因為一直沉浸在夢裏,等醒過來的時候,她反而倒是變得不知所措了起來。


  鹿語溪的一番話說的沒頭沒尾的,但喬寒時還是從裏麵聽出了端倪。


  眼眸裏的光芒閃了閃,他緩緩的開口:“鹿家現在都已經變成這樣了,你還想要繼續報複嗎?”


  微頓了下,他輕嘶了一聲,轉而又換了一種說法:“或許說,你已經完成了這樣的一場報複。看著鹿速明癱倒在病床上的落魄樣子,你開心嗎?”

  鹿速明沒有倒下之前,她一直都想象著事情完成之後的快感。


  但是,當她親眼看到鹿速明一臉死氣的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她非但沒有任何快感,然而還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那種感覺很複雜,但其中唯獨缺少了酣暢淋漓的快感。


  深吸了一口氣,她仰起頭看著喬寒時:“你想要說什麽?”


  “鹿速明都已經這個樣子,你再折磨他也沒有什麽意思。”說話的時候,喬寒時輕輕的聳了下肩:“我知道有些話你不喜歡聽,不過鹿速明是你的父親,這一點是誰都沒有辦法改變的現實。”


  鹿家那邊的恩怨情仇,外麵的人知道的並不多。


  就算真的知道,大多數人也是抱著看笑話的心理。


  要是鹿語溪真的把鹿速明折騰的駕鶴西歸了,外麵的人還不知道會怎麽討論這件事情。


  “你的意思是讓我放過他?”


  “你之前不是也跟鹿速明說,要他好好活著嗎?”眉梢輕揚著,喬寒時的眼睛裏噙著淡淡的笑意:“現在他已經半身不遂了,就算有心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鹿氏集團雖然還叫鹿氏集團,不過實則已經易主了。


  說白了,現在的鹿速明跟一個快要退休的老頭子沒有任何區別。


  見鹿語溪沒有說話,喬寒時繼續道:“至於羅芸和鹿藍江,根本就用不著你出手。等出院之後,鹿速明自然會……”


  話說到這裏的時候,喬寒時突然頓住了。


  一低頭,他眨了眨眸子,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了……


  “鹿語溪,一個人不應該為了仇恨而活著。”喬寒時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慢條斯理的道:“你之前總說,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媽。我想要是你媽知道的話,一定不希望你一輩子都背負著這些……”


  喬寒時的話在鹿語溪的心裏掀起了波瀾,但一時之間,她終究是沒有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思來想去了好幾天,她不得不承認,喬寒時的話是有道理的。


  周末的清晨,她一個人驅車來了墓園。


  晨曦的薄霧未褪,整片墓園都置身在一片山霧朦朧之中。


  將車停在了山下,她拾階而上,一路上到了半山腰。


  看著墓碑照片裏笑靨如花的女人,她輕牽著唇也跟著笑了笑。


  “媽,我過來看你了。”將懷裏的白玫瑰放了墓碑前,她半蹲著身子,用手裏的紙巾輕輕在墓碑的照片上擦拭著:“我很久都沒有來過了,你有沒有怪我?”


  似是想到了什麽,她擦拭著照片的動作頓了下。


  深深的歎息了一聲,她斂起了嘴角的笑:“媽,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訴你。”


  “前段時間,我爸腦溢血了,現在癱瘓在床上了。”將握在手裏的紙巾卷成了一團,她輕抿著唇,喃喃的道:“趁著他生病的時候,我把鹿氏集團的公司轉到我的名下了。”


  話說到這裏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驟然變得狠厲了起來:“媽,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怪我。但這都是鹿速明欠了我們母女兩個人了。”


  輕輕將頭倚在了墓碑上,她垂下了眸子。


  過了好半晌,她又開口了:“不過媽,我已經打算讓這件事情過去了。以後鹿家的事情都跟我沒有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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