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少年人
午時已過，百裏夜樓剛將宣紙鋪好，壓上鎮紙，磨了硯，正執筆想著練練多日落下的書法時，聽得外頭一聲長長的，“報——”
“進。”蘸墨一橫落下，微微內勾，百裏夜樓未抬頭便答道，等到人腳步聲停下方借著道，“什麽事？”
“在破屋附近抓到一名形跡可疑之人。”那名將士並未因百裏夜樓未抬頭而疏忽，依舊是認真對著人行了軍禮，單膝跪下，雙手抱拳。
筆走龍蛇間，一字已成，百裏夜樓聞言微微皺眉，思索著破屋是何處。停筆正好想起那處所在，“將他帶來。”
“是！”將士頷首退下。
另一頭雲楚梨正和紫鵑在河邊散步，兩人談著家長裏短的碎話。遠處一名將士見了兩人翻身下馬，朝著二人小跑來。
“什麽事？”雲楚梨正側首聽著紫鵑對於容道的看法，見著那名將士知曉應是來尋自己的，便抬手免去他的禮，直接問道。
“破屋抓住一名少年。”那名將士雖是不用行禮，仍是抱著拳微微頷首說道。
“破屋？”雲楚梨重複了遍人說的頭兩個字，微微皺著眉思索這人口中那是何處。過了有一會才想起這個地方，心裏也有幾分疑惑，“現在在哪？”
“將軍讓人將他帶到營帳裏。”
“好。紫鵑，我先去了。”雲楚梨朝著紫鵑揮了揮手，向著那將士的馬匹小跑去，而後翻身上馬，揚鞭前朝著那個將士道，“借你馬兒一用。”
雲楚梨趕到營帳時，那名青年還未到，在她掀開帳簾而入時看著隻有百裏夜樓時愣了下，“還沒壓來？”
百裏夜樓上前拿了一放手帕替人擦拭著因趕路而沁出的汗水，“怎麽那麽趕，我自然會等你的。”
“不是好奇嘛。”雲楚梨癟了癟嘴。
兩人對話時，外頭先前通知百裏夜樓的將士已經將人壓到帳前，“將軍，人已經到了。”
百裏夜樓和雲楚梨對視了一眼，各自坐了下來，而後百裏夜樓對著外頭喊道，“進來吧。”
“是。”那名將士一點頭，而後拉著旁邊衣衫破爛的青年走近營帳之中，又朝著兩人抱拳一禮，“這就是在破屋被擒獲的人。”
雲楚梨和百裏夜樓朝著進來的那人看去，一瞧才發現似乎還是一個熟人，兩人又互相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抬起頭來。”百裏夜樓揮手讓將士先行下去，自己則是向後靠著椅背，朝著底下的人道。
那被人用繩索幫著的人雖然是有幾分不愉，但也知曉自己落在人手裏，處於弱勢地位。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抬起頭看了上頭的兩個人。
三個人這時都一同發現竟然是熟人。
那少年曾偷到兩人身上，而後被抓住歸還了，還真算是半個熟人。
少年見了是熟人，臉色變得幾分難看，更是張口直接罵道，“你們當兵的都是這麽欺負人的麽！隨便抓人！”
百裏夜樓微微皺了皺眉，有些意料之外，怎麽會是一個小偷兒。他屈指輕敲著桌麵，半垂著眼瞼，思索了會問道，“你為何出現在破屋？”
“那裏難道還成了什麽保護重點？都不讓人去了？你們當兵的真是不講理！放我走！”少年本還算是乖順，這會倒是不停地扭著身子，意圖掙開繩子，然後直接逃了。
“你若是好好回答，我自然會讓人放了你。”
“嗬嗬，你們當兵的最喜歡的就是威脅人不是麽！威脅不聽就該殺了是吧？你們也就這點本事了！”少年口中謾罵不止，而後更是帶上了些許侮辱性的難聽的話語。
雲楚梨一開始便是坐在一旁一言不發，而後聽著少年口中的話語越發難聽，蹙眉正想著開口時，看到了百裏夜樓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冷靜。
而那頭的少年見到了兩人的互動，這時候也轉頭看向了雲楚梨，話語裏倒是帶了幾分輕佻，“喲，這莫不是你的妾室還是軍營中的軍妓，或者是你強搶來的？”
本來遭少年辱罵一直安安靜靜坐著的百裏夜樓，此刻聞言麵色突變，陰沉了幾分。站起身子向前走去，提溜著那人的衣領便是將人拎出營帳。
雲楚梨聽著少年的話語麵色雖然有幾分難看，而後見了百裏夜樓動作倒是有些擔心，跟在人身後朝著刑房去了。
百裏夜樓一路拎著人，到了刑房更是將人隨意丟在椅子上，微抬顎讓跟進來的士兵將人綁在為了審人而特定製作的椅子之上。
雲楚梨擔憂地看了眼百裏夜樓，得到了百裏夜樓微微勾唇的笑意安撫，整顆心安定了些。
那頭士兵先前在外頭聽到了這少年的口出狂言，綁他時更是用了幾分力使得繩索更緊來幾分。綁好後便告知了百裏夜樓。
百裏夜樓讓士兵先行下去，自己走到一旁擺放刑具的地方，拎起一個鉗子，左右晃了晃，開口道，“你為什麽去破屋？”
那少年咽了咽口水，看著百裏夜樓手中的鉗子，眼神裏透露出幾分害怕，但還是堅持道，“你們當兵的去得，我們就去不得？真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你可知這個鉗子，可是將人的指甲一個個從手上剝離，而後還在人傷口上撒上蜜糖水，將人手指放在螞蟻窩前。”百裏夜樓此刻的聲音低緩了許多，雖然沒有說明後來的結果，但這才是最可怕的。
人的想象力總是無限的，那少年亦是如此。聽到了百裏夜樓的前麵說的，自己自然而然就想出了後麵部分會是如何的可怕。
百裏夜樓拎著那個鉗子走到人麵前，讓鉗嘴在人眼前張合了幾下，而後更是晃晃放下，夾住少年的一個指甲，“我再問一次，你為什麽去破屋？”
“我，我就是去看看有麽有值錢的！”少年的聲音裏帶了幾分顫抖，看到百裏夜樓這個樣子更是害怕得將雙眼閉上，不敢向下看，生怕自己下一秒就會看見那個鮮血淋淋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