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迷霧
這世界上有不信邪的人，更有諸多存在著僥幸心理的人。貪是人們擺脫不掉的魔障，即使知道自己接下來所做的事情會有風險，也依舊不肯放棄。抱著十分之一甚至是更小的可能，下著賭注，祈求獲得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
賭徒的心理，最初盤桓在腦海中的都是自己翻身之後的場景，卻從來不會料到自己一敗塗地的悲慘境地。
諸多的人看見瑤湟寧的劍法的精妙，更多的人親眼目睹了淩霄的詭異，隻是頭腦清醒的人有，被貪婪控製的也大有人在。
入場的人是有著中年人的外表，具體的年齡誰也不知道，隻是憑一個人的眼睛就能看出這人成熟與否。他目光灼灼地盯著瑤湟寧掌中的淩霄，裏麵的熾熱簡直要將淩霄融化。
場外觀戰的許多人都搖搖頭，急功近利。他們已經能窺探到結果。
“你能不能不用那麽惡心的眼神瞅著我的劍！種族不同，不能通婚！”受不了中年男子的目光，瑤湟寧開啟了毒舌模式。
他這話一說完，場地內靜了幾秒鍾，隨機就爆發出轟然的笑聲，場外的歡看的人對著場內的男子指指點點。嘴中說著什麽。中年男子雖然不能盡數知曉，卻也知道說的不是什麽好聽的話。他忿恨地點指著瑤湟寧，氣得渾身顫抖。
瑤湟寧此時也是抖的，不過不是他，而是他右掌中的淩霄。
淩霄已經氣炸了，若不是為了更多的祭品，它一定要大罵出聲，“恥辱！恥辱！”瑤湟寧說的是什麽玩意，作為一把忠誠的上古神劍，它當然不能噬主，盡管自己的主人已經越來越落魄！但是像它這樣的，就和那些悲慘的女子一樣，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就是主人再不是東西，它都不能放棄他！
所以，淩霄滿腔的怨恨化為即將衝破堤壩的洪水，蓄勢待發，隻要機會一到，就將一切都淹沒在它恢弘的劍勢之下！
接下來，中年男子所做的事情正中淩霄下懷。他拔出蹀躞帶上的佩劍，擺出一個劍指蒼天的姿勢，“唰”地一下，他的頭頂上方出現無數把飛劍，帶著凜冽的寒光，氣勢逼人。
一直在下方優雅品茶的即墨琬琰動作一頓，唇角抿起一個嬉笑的弧度。若是中年男子使出別的招數，他還有心情繼續看下去，但是分身飛劍這招……幾乎是被瑤湟寧使爛了的，就是他和淩霄鬥法的時候，淩霄也沒少用這招對付他。班門弄斧，輸的會更慘些吧！
瑤湟寧看著中年男子的招數，也笑了，不過他笑得一點都不含蓄，囂張地仰天長笑，最後指著男子竟是直不起腰來，他說：“你這是瞧不起我呢！”
除了即墨琬琰，其他人都不懂他的意思，中年男子更覺得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他大喝一聲：“痞道士，受死！”
瑤湟寧一邊舉起淩霄，一邊痞笑道：“若是你的劍碰到我的衣角，就算你贏，怎麽樣？”
中年男子已經氣得說不上話來，修者的尊嚴豈容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他不說話，心中卻勢要將瑤湟寧砍成八段！麵上也再不拖延，手上的劍一揮，大片的飛劍就向瑤湟寧席卷而去。
隻是眼看著瑤湟寧就被無數把飛濺刺透，他手上的淩霄一動，深藍色的劍光陡然漲大，絢爛的光一時讓人睜不開眼睛，等眾人適應之時，卻是忍不住驚呼出聲。隻見漫天的劍包裹住整個賽場，無數把深藍色的飛劍將中年男子的劍團團圍住，隻是數量上相鬥，男子便輸了！然而更讓人驚駭的事情還在後麵，那層層的飛劍周身倏爾光芒大盛，就如一個個深藍色的火焰，火焰一瞬間連接在一起，周圍的阻隔就如水滴入深海，一點兒漣漪都沒有蕩漾就徹底消失了！
這場比試無疑是華麗絢爛的，可是留給人最後的感覺卻是驚悚！兩者之間到底有多大的差距，才能被對方一招就秒殺了！冰涼的寒氣鑽入每個人的心間，再看著場地上打扮普通的道士和戾氣深重的古劍，再沒了輕視之心。
中年男子還沒有反應過來，他隻看到由劍氣凝聚而成的漫天火焰，再次眨眼，一切就都消失了，包括他掌中的劍，他攤開掌心，自己劍靈被抹殺，他都沒來得及感知！
“我的劍，我的劍，你還我的劍！”中年男子如瘋子一般，伸出手就向著瑤湟寧抓去。
瑤湟寧一個側身避開：“認賭服輸，進來比試就應該有這個覺悟。”他皺著眉，實在是厭煩這麽沒擔當的男人！
鬥館的秩序是不容人挑戰的，在中年男子發瘋的一瞬間，就有秩序者上前，拖拽著男子向場外走去，中年男子大罵著，眼中是解不開的怨恨：“我不會放過你的！”
瑤湟寧的眼中波瀾不驚，仍舊那麽隨意地在場上一站，仿佛之前什麽事都沒發生，可想而知，中年男子臨走的毒誓沒有在他的心上留下一道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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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者拖拽出男子，剛要走入鬥館，就見一個老者緩步而來，“長老”秩序者對著老者恭敬行了一禮。
“嗯。”老者月白的襴袍，袖邊勾勒著黑色的雲紋，頗有一番仙風道骨的意味，“這裏可是發生了什麽不妥的事情。”
秩序者又躬身施禮，回道：“鬧事的都已經解決了，不過……”他斟酌了一下語句，還是如實回稟道：“場上的道士厲害得緊了，恐怕有他在場內，沒人再敢入場比試。”
“哦。說來聽聽。”老者臉上帶著興味的笑容。
秩序者將場內發生的經過敘述一遍，再抬起頭時，發現老者嘴角的笑容僵住。半晌，換上了一副頗為嚴肅的神情，緊皺著眉，額頭上更是增添了幾道深深的溝壑。秩序者以為是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趕緊低下頭去，大氣都不敢喘。
“我問你，場上的道士長得什麽模樣？”
“那道士頭發披在額前，看不清樣子。”秩序者不知老者為何發問，還是照實說了。
“他的劍呢！那劍是什麽樣子？”老者又是急忙追問。
“嗯，劍的樣子很一般，看著很老舊，不過出招的時候，劍身上散發著深藍色的光芒，很美，就像是火焰一般……”秩序者正在回憶，想要再說的詳盡一些。豈料，身邊一陣旋風刮過，已經沒了老者的影子，隻聽著老者的慘叫聲遠遠傳過來：“那對祖宗怎麽又來了喲……”
秩序者目瞪口呆，他何時見過長老如此失態，立即意識到事情的重要，匆匆忙忙地跟去。
卻說老者一路狂奔趕到場內，遠遠瞅著在場內“絕世獨立”的道士和一把低調的長劍，隻覺得自己肝兒都氣得發顫。此時麵子這種身外之物的東西早就被他丟到九霄雲外去了，他當場大喝一聲：“淩霄，你給我滾下來！”
老者這一吼，威勢甚猛，淩霄一聽到這如呼嘯的怒吼，劍身一抖。偷瞄了一眼老者，發現老者鐵青的一張臉色，知道他氣得不輕。回憶了過往，心中不斷思忖：若是這老小子被逼得狗急跳牆了怎麽辦？正待它思考對策時，發現老者已經虎步生風地大步邁了過來。唉，該來的躲不過！淩霄長歎一聲，先一步飛了出去。
瑤湟寧就在台上靜靜看著這一切，從來天市開始，他就有些懷疑，進入鬥館，更是為了進一步試探，現在則是十分確定了。淩霄的前主人不簡單，而且和鬥館更是淵源頗深。
不提瑤湟寧的猜測，淩霄飛到老者的近前，低聲道：“老頭，你可別胡說八道，犯了大事！”
老者被淩霄的威脅氣笑了，他手點著著遠處瑤湟寧，“他，我就不說了，自己什麽都不知道，每次都被你這渾劍誆來。可是你自己不覺得沒臉嗎？”老者呸了一口：“什麽身份，在這裏裝！騙那些傻子劍靈，隨便釋放一個威嚴都能解決的級別，你不害臊地吃這些小東西！反過來惡人都是我們鬥館當的！……”老者劈裏啪啦地說出一大堆話，指著淩霄一刻鍾都沒住嘴，可見是氣得狠了。
淩霄自知理虧，一聲不吭，等到老者住了口，才怏悶道：“我知道了，霄爺這就離開，不過老小子，你可別多嘴！”最後一句，淩霄說得嚴厲。
“我知道厲害，不用你提醒！”老者挑眉道。否則，他也不會在淩霄一接近就布置了無形結界，讓外麵的人聽不到他們談話的內容。
“我的劍和他人相談甚歡，還給主人布置了結界。”瑤湟寧等不到淩霄，終於還是找了過來。
結界撤了，老者凝睇麵前之人，蒼色道袍，一張俊顏遮於亂發之後，隻是他看得仔細，那雙眼睛是如何都不會變的。無論經過多久，這個人都是危險的存在。老者心中感歎，麵上卻是不露聲色。
瑤湟寧在老者的身上什麽也探查不出，轉開眸光，盯著淩霄，緩慢問道：“說什麽呢！”
“我告訴他，今日我就是給別人做做樣子，不鬧騰鬥館。”說著它劍身指著正向他們看過來的即墨琬琰：“一會兒讓小孩試試剛得來的菩提劍，到鬥館練練手。”沒錯，這才是它霄爺真正的目的，菩提劍，在它自己和其主人的危難之時，還會無動於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