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接引之使
妖姬俊美的臉一會青一會紫,魔煌的臉也是不斷地抽搐。他們是真的忘了,羅華尊者的大名鼎鼎,就是因為他不按常理出牌。但是麵子已經丟了,就不在乎更多了。
“尊者不敢?”
羅華尊者仙衣拂動:“的確不敢。”
“你……”
“本尊者要時刻保持著俊雅的仙姿,萬一和兩個人比試的時候來不及擺好漂亮的動作,破壞了本尊者的名聲,豈不是悔之晚矣。”
“嗬嗬嗬……我可是領教了羅華尊者的本事,不過現在也由不得你了!”妖姬話一落。就和魔煌向著羅華尊者逼近。魔族的四大將領不是說著玩的,羅華尊者對付一個綽綽有餘,對付兩個就要收起玩鬧的心思,專心應戰了!
烏光和銀光在空中相撞。羅華尊者每踏出一步,腳下都有著一朵銀色的曼陀羅華顯現,然後又迅速地消失。妖姬和魔煌沒有多加注意,以為隻是羅華尊者愛麵子,弄出的噱頭。他們追著羅華尊者打,漸漸的羅華尊者已經不還手,隻是騰挪轉移,躲避兩個人的進攻。
妖姬和魔煌心中無疑是激動的,若是兩個人能聯手打敗羅華尊者,說出去,也是有麵子的!
羅華尊者看著他們兩個越戰越勇,心中冷笑:“當真是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莫非以為我隻是這點小本事嗎?”他身子直直立在一處,當妖姬的白玉扇,和魔煌的大杵要碰到身體之前,刷地一下推到後麵幾丈開外,負手而立,仙姿綽約,沒有半分狼狽。
“陪你們玩了這麽久,該結束了。”
妖姬和魔煌陡然驚醒,腳下使力,就要向後退去。然而,說時遲那時快,羅華尊者仙袖一揮,漫天的銀光從袖中傾瀉而出,而這些銀光就如肥料,喚醒被他埋下的曼陀羅華的種子,一瞬間,半空之中開遍白色的曼陀羅華,應風而動,說不出的清美。
但是在妖姬和魔煌的眼中,這清美的花就如看在地獄之中,讓人可怖。如果魔族是因人的惡念而成,那麽潔白的曼陀羅華就是善念之使,是接往天界的神使,因為沒有至善之人,曼陀羅華才久久讓人遺忘,如見開遍天角的曼陀羅華,一下子就喚醒了妖姬和魔煌的恐懼。
是了,大家都被他“不務正業”的行為給誤導了,羅華尊者之所以是羅華尊者,是因為他是天界的接引之使,掌握著與魔相抗衡力量。
昔年神魔大戰,羅華尊者沒有參與,這也就讓他們忘記了還有這一位的存在。
空中的曼陀羅華盛放,點點的銀光揮散在空氣之中,光點慢慢匯聚,妖姬忍著身體的不適,喝道:“撤!”
魔族的人如潮水一般退去,就如來的時候一般迅速。
羅華尊者看在眼裏,卻是並沒有出手阻止。等待魔族都散去,羅華尊者向著下麵的方向望了一眼,仙袖輕拂,正待離開,就被人叫住。
“等一下。”即墨琬琰停在他的身邊:“羅華尊者不將這件事告訴神界?”
羅華尊者打量即墨琬琰一眼,目中露出了然之色:“無息暗淵的情況,神界早先去探查過了,並無任何異樣。”
“那他就是連神界都能輕易瞞住。”
“嗯?你知道?”羅華尊者一愣:“你的修行還沒有結束。”
“是,但是出了這樣的事,我不能安心。我的靈慧魄,今日才拿回來,還是那個人主動送回來的。”
羅華尊者麵上也沉了下去,這麽大的事情,他竟是不知。“待我回去,便將這件事稟告天帝。”
“多謝。”
“不客氣。”羅華尊者身形一晃,就架著彩雲遠去。
……
這次,人族許多的人都嚇破了膽子,再也不敢隨意逛,往熱鬧的地方去。羅華尊者一走,便都擁擠著向蓬萊仙島外而去,生怕一個不小心,魔族殺個回馬槍,就被困在島內。
曦月和即墨琬琰幾個人也隨著人群走出了蓬萊仙島。再次觀看這片仙氣飄渺的島嶼,頓覺得恍如隔世。入島之前是生死相依,再次出島之時,便多了道不清的隔閡,這距離足夠遠,讓她沒有時間跨到對麵去找他。
一個人如何會變了這麽多呢?
“誒,這也太悶了!”一路無話,還是瑤湟寧最先抱怨出聲。平常都要即墨琬琰圍著曦月團團轉,嘴中也是嘟囔個不停。如今活躍氣氛的人變成最沉默的一個人,大家都不自在。
曦月扯起一抹笑容,帶著淡淡的苦澀和無奈,卻又轉瞬消失,她快走幾步,踱步到最前麵,轉過身來:“我有件事情要說。”
其他的人都停住腳步,看著她,就是懷中吃著靈丹的小白也停下嘴,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瞅著她。
“今日我便告辭了。”她說這句話時,低垂下眼瞼,遮住眼中的神色,感受空氣一瞬間的停滯,才緩緩抬起頭,眼中卻是帶著釋然:“我今日便會趕回靈族,救治我的母親,以後,也歡迎你們去靈族做客。”
“呀,太好了,回靈族啦!”小白在曦月的懷中拍掌,幾乎要手舞足蹈。
然而,有和它截然不同的心情。瑤湟寧眼光在曦月和即墨琬琰之間轉了轉,看即墨琬琰神色依舊淡淡地,忍不住私下掐了一把他。即墨琬琰眉間一挑,不解地看著他,無聲的詢問。
瑤湟寧恨不得大罵,最終卻是忍耐下來,對上曦月看透的眸子,卻最終在心底歎息一聲。
曦月笑了笑,第一次發現,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麽,我走了。”她帶著笑容轉身,長裙墜地,拖曳出一道盛放的雪蓮,拉開了與人的距離。
笑容在雪蓮綻放的那刻,調零,這一次,回去了,便注定了再也不能踏出一步,她固守著逃不出的牢籠,背負著逃不開的責任和命運。
那道雪白的人影漸漸在他們的眼前消失,一個人走入生命裏,留下一段回憶,又消失在生命裏,或許,注定隻是生命之中的過客。
……
“你個傻子!”瑤湟寧一掌拍到即墨琬琰的後腦上,把即墨琬琰打得一懵,然後立即皺眉瞅著瑤湟寧:“你做什麽,寧大哥!”
“你還問我做什麽!不是你說要照顧人家姑娘一輩子的嗎?怎麽轉個身,就全忘了!”瑤湟寧圍著即墨琬琰轉了一圈:“我還真沒發現你這負心漢的潛質!”
即墨琬琰臉上有些不悅,心中清楚,可是總不能講出來:那個我之前並不完整,才會動了人間的情愛!這話是萬萬不能說的,但是這樣一來就坐實了玩弄感情的騙子。罷了罷了,便讓人這樣誤認為吧,情債難償,若是牽了情債,才脫不去身,這樣便很好了。
“我與她不合適。”
“你……”瑤湟寧臉色難看,似是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的口中說出。
“我通讀了佛法,便對男女情愛沒了心思。”
“都是些鬼東西!”瑤湟寧呸了一聲:“幸好曦月離開了,沒聽到你這番話,否則不知道要多傷心!”
“是我對不起她。”即墨琬琰低聲道。
“唉,你們怎麽走到這一步的!罷了,反正也沒有情根深種,你還沒惹上靈族那個龐然大物,就盡早收手吧!”瑤湟寧斜睨一眼即墨琬琰。眼珠向前,但是全部的神經都在關注著即墨琬琰。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即墨琬琰並沒有反駁,也沒有被激將法氣到,神色依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瑤湟寧氣得一甩袖子:“我也走了!”說罷,沒給你個人阻攔的機會,架著淩霄嗖地一下飛遠,眨眼間,就隻剩下一個小的光點。
即墨琬琰抬眼看了一眼,心中歎息一聲。側著身子,對霏紅和塵緣道:“既是這樣,我也告辭了。”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和你們在一起的這段日子,我很開心。”塵緣依舊是塵緣,即使分別的時候,也是清風朗月,絲毫沒有狼狽,他永遠保持著溫潤的貴公子形象。
“嗯。”即墨琬琰頷首。隨即踅身便要離開。
“琬琰,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嗎?”霏紅揪住即墨琬琰的衣角,緊張詢問。
“你沒有知道你自己的身份?”這話中已有了趕人的意思。
霏紅低著頭:“我……我隻得到了部分的力量,但是對於身份卻是一無所知。”見即墨琬琰一聲不吭,霏紅有些著急,雙眼泛紅:“琬琰,除了你,我不認識別人,沒有地方能收留我。”
感受到即墨琬琰的目光落在頭頂,霏紅第一次在他的身上覺察到危險,她終於能理解主人為何警告自己了。小心地收斂氣息,等待著判決。許久,霏紅覺得險些要熬不住的時候,即墨琬琰終於鬆口,淡淡應道:“好。”
霏紅送了一口氣,看著麵前的身影,心中美滋滋的,再也沒有一個人,站在他的身邊,他的時間都是她的了。
……
菩提劍漲大,即墨琬琰和霏紅踏在劍身上,白光遊蕩在劍身之上,片刻,就飛入雲海之中,霏紅小心地貼近身前的男子。他背脊挺直,沒了眼中的堅毅和執著,多了沉穩和淡漠。昔日的少年郎徹底成為一個頂天立地可以獨當一麵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