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相見

  為首的紅衣人領路，即墨琬琰、瑤湟寧和霏紅在中間，而他們身後則是跟著大批的紅衣人，可謂是將他們牢牢的困住。一路上沒有人說話，沉默壓抑，就這樣，直至日落之城。


  離著近處一看，日落之城鏽跡斑斑，總給人一種腐朽的味道，城門高高聳立，上麵鐫刻著繁複的星文圖。猛一看去是陳舊，但是看得久了，就會覺得浩瀚深遠，仿若置身在寰宇之中。


  紅衣人在離城門半丈遠的距離停下，掌中出現一枚令牌，他高舉著令牌，對著城門，令牌發出昏黃的光，照在城門的星月圖上，城門的星月圖一瞬間就亮了起來，緩緩流動，一瞬間寧靜致遠。


  伴隨著“哢哢哢……”的聲音，城門緩緩向著兩邊打開，裏麵的景象也一點一點呈現在他們的眼前。


  然而讓幾個人驚異的是，入目之處不是平坦的陸地，而是一座石橋，石橋下有著潺潺流水。隻是這水卻不是清澈的，反而是渾濁的黑。單看著，便讓人很不舒服。


  領路的紅衣人麵無表情地轉過身來，輕輕瞥了他們一眼：“走吧。”他紅衣飄飄，率先走上石橋。


  即墨琬琰看著他的背影一眼，小聲嘀咕道：“這怎麽和入幽都似的。”


  “當然，靈族就是和靈打交道，如果是陽光明媚的地方，那就奇怪了。不過，我也是第一次來，估計活人沒幾個人來過靈族。”


  即墨琬琰點頭，深以為然。


  霏紅緊跟著即墨琬琰，悄悄攥上即墨琬琰的寬袖角，不過還是被即墨琬琰覺察了。


  即墨琬琰用眼神詢問。


  “我，我有些不舒服……”她沒再說些什麽，眼中是乞求。


  即墨琬琰雖是蹙了蹙眉，但是到底還是點頭答應。


  ……


  踏過石橋，穿過一道回廊，一路之上並沒有見過一個人。靈族出奇的安靜。直到清越的笛音嫋嫋傳來，即墨琬琰墨黑的瞳仁一亮，不由得脫口而出：“是曦月！”


  他聲音不小，身邊的人都聽見了，紅衣人停住腳步，回頭看了即墨琬琰一眼，眼神之中盡是冷漠：“靈族內禁止喧嘩吵鬧。”


  即墨琬琰卻是沒被他冷漠的眼神給嚇到，而是追問道：“剛剛的是曦月！我想要見她。”


  紅衣人身上泛起冷氣，周圍的空氣不安分地波動起來，絲絲如雲霧的光線纏在他周身：“少族長不是你相見就能見到的！”見即墨琬琰不忿的神色，他繼續道：“奉勸你不要做衝動的事情，靈族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還有，請快些跟我走，族長要見你們！”他說完，身上的氣勢慢慢收斂，緩緩向前走。


  即墨琬琰剛要說些什麽，就被瑤湟寧拉住衣角：“琬琰小子，別衝動！總會見到曦月的。”最後一句，他是無聲說的。


  即墨琬琰聽懂了，按捺住心中的激動，不甘心地向著聲源處望了一眼，慢騰騰地跟上紅衣人的步伐。


  走出回廊，迎麵而來的卻是青石街麵。靈族的布局完全不按常理，走出一處，完全猜不出下一處會見到何種模樣的建築。


  隻不過這次即墨琬琰卻是肯定到了正地方。因為麵前幾乎就如訓練場寬廣的青石街上站了不少的人，正中間有一處高高的人像聳立，人像雕刻清晰，不過卻是沒有五官，身上裙衫舞動，從外形上看是一個女子。


  人像的下麵站著的人群以一人為首，其他人都是圍繞她而立。那是一個美婦，大紅的裙擺常常拖地，額上帶著紫玉掛墜，低垂在她的眉心，不顯妖豔，卻是出奇地沉穩大氣。女子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們。


  帶路的紅衣人看到女子，步速明顯快上不少。片刻，就來到女子的近前。他恭敬地施禮：“族長，人已經帶到。”


  “嗯。”女子輕應了一聲，紅衣人立即退了下去。


  沒了前麵人的阻擋，即墨琬琰三個人徹底暴露在女子的眼前。隻見她的目光在三個人身上徘徊一圈，最後定在即墨琬琰的身上：“你就是即墨琬琰。”十分篤定的語氣，再無疑問。


  即墨琬琰來之前就已經最好了最壞的打算，因此，初見麵，就被道破身份，他一點兒都不驚慌，反而沉穩應了一聲：“是。”


  女子看了即墨琬琰一眼，瞬間帶著壓迫的氣勢向他而去：“多謝你幫曦月找到凝魂草，喚醒我。”


  即墨琬琰正在反抗女子的壓迫，聞言，氣勢一泄：“不客氣，我甘願為她做任何事情！”


  “哦？”女子口中帶著疑問，可是身上的氣勢不減，更大的壓力向著即墨琬琰襲去：“既然這樣，你就再為她做一件事。”


  “什麽事？”即墨琬琰咬著牙，堅持問道。


  “忘了她。”女子近乎冷漠地回答。


  “不行！這件事不可以！”即墨琬琰吼道，嘴角已經溢出一絲鮮血。


  “剛剛不還是什麽事都可以嗎？現在就反悔了，你的承諾也不過如此！”她的聲音帶著一點嘲諷的意味。


  “我沒時間在這裏和你玩文字遊戲！”即墨琬琰搖晃了一下，又死死穩住。


  “琬琰！”身邊的霏紅忍不住著急，眼中的擔憂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


  女子打量地目光落在霏紅的身上，又望著即墨琬琰道：“這個小姑娘很擔心你。”


  “這是我的事！我要見曦月！”他壓抑著，控製著自己不要出手，他沒忘記曦月是如何尊敬她的母親。


  女子卻對即墨琬琰的憤怒充耳不聞，自顧自地道：“曦月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包括你和她的！不過，你連自己的事情都不能解決幹淨，我如何放心將女兒交到你的手上？”


  即墨琬琰聽到前麵，想到曦月受的苦，臉色陰沉得可怕，直到聽到女子的最後一句，他眼中亮了亮：“你答應了？”


  不料，女子卻是輕輕一笑：“我何時說過這般的話？”


  即墨琬琰的心立即跌到穀裏，他有些惱怒：“既然你不答應，為何說這些無用的話！戲耍我很有意思嗎？”


  “我沒有戲耍你，是你自己會錯了意。我的意思是你連最基本的唯一都做不到給她，還不如一個普通人，不配得到愛情，更何況是靈族少族長的愛！你知道若是我放她離開，她會受多大的苦楚嗎？她這一輩子都完了，而你卻未必會對她一心一意。我不會將她交給你！即墨琬琰，你就該如當初的那般，說好了放手，就不該再來到這裏見曦月，大亂她一湖平靜的心水！我會將我的傾盡一生教導她，讓她成為靈族合格的少族長，未來的族長！”


  “你不能這麽做！我們兩情相悅，她也會成為我唯一想要愛的人！”他說著，嘴角的鮮血卻是流淌得更加多了。


  瑤湟寧不忍心看下去，怒視女子：“說些冠冕堂皇的話，無非就是不讓我們帶走曦月，你們不想放人罷了！”


  女子臉上無怒意，瞥了瑤湟寧一眼，再次將目光落在即墨琬琰的身上：“你現在還敢肯定你們是兩情相悅嗎？”


  “你什麽意思？”即墨琬琰心中陡然浮現一抹不好的預感。


  “我會讓你死心的！”她說完這句話，向著身邊的族人道：“去將曦月找來。”


  族人聽了吩咐，立即離去。


  “那也請靈族的族長將你身上的氣勢收一收！”瑤湟寧擋在即墨琬琰的前麵，冷聲道。


  “好。”


  身上的壓力驟減，即墨琬琰晃了晃身體，瑤湟寧一把將他扶住。瞥了一眼女子篤定的神色，再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即墨琬琰，低聲在即墨琬琰的耳邊道：“恐怕出了什麽事。”


  即墨琬琰身子繃緊，眼中閃過莫名的光，然後又被堅定所取代，他身子放鬆下來：“我們相見不易，隔著千山萬水，卻是見麵了。相愛不易，即使觸怒天道，我也去愛！”


  瑤湟寧眼中閃過古怪，“天道！哪裏會有這麽嚴重，頂多就是一個靈族！”


  即墨琬琰卻是緊抿著唇，不再言語。他從來都知道，想要將曦月帶出靈族，憑著他現在的本事，是可以做到的，難的事，他們去相守，拋棄一切，守住。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他嗅覺靈敏，聞到了屬於她身上獨一無二的氣息，這異香似乎是越發的濃鬱了。即墨琬琰握緊了拳頭，慢慢轉回身，去看白衣的女子，紫金滾邊花紋繡在素白雪紗之上，淡雅卻不失尊貴，她額上鑲帶著紅玉寶石，襯著她如雪的肌膚，帶上驚豔的味道。這樣的曦月，他從來不曾見過，隻是望著，便讓人感覺到深深的距離感。


  她的目光隻在他的身上略一停頓，就離開了。黑眸平視，看著前方的族長，在還有幾步遠的距離停下，清冷道：“母親，喚我何事？”


  靈族的族長隻是輕輕一笑，美眸輕輕瞥到即墨琬琰的身上：“你的朋友，不來見見？”


  “是，多謝母親。”曦月不緊不慢地回答。側身看著即墨琬琰等人，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大家好久不見，歡迎來到靈族做客。”眉眼淡漠，並無任何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