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假死
“啟稟王爺，顧大夫找來了，”李赫抱拳道，黑暗中看不清地上二人的神色，隻是若一飛揚的裙角素白卻是染滿了紅色。
“你…，”喉嚨幹澀的說不出話，莫子軒緩緩抱著她站起身，清冷的眸靜靜的望著眾人“顧岩，給本王救活她可好？”
沒有逼迫，沒有威嚴，甚至沒有憤怒，隻有淡淡的一句：給本王救活她可好？
“王爺，先讓屬下看看是什麽情況，”顧岩上前一步，心中卻是五味雜陳，曾幾何時，那個不可一世的王爺再也沒了，或許早已被這個名叫若一的姑娘抹化了。
搭在她手腕的手指微微顫抖，顧岩不可置信的望著她，眼前的女子早已沒了脈象，隻是…他記得那個計劃還沒實施他便被差走，那現在…。
“王爺節哀，”淡淡的聲音從他口中說出，顧岩隻感覺腦袋“嗡”地一聲便看見遠處的桃樹應聲倒下。
“不可能，”他發了瘋似的抱緊她“沒有本王的允許，你怎麽可能死，就算在府裏忍受那冰毒，你都頑強的活著，與本王抗爭。”
“一一，”一聲歇斯底裏的吼叫生傳出，若雪拿著香料的手微微一頓，連香料撒了一地都渾然不知“莫子軒，本宮這一生對不起的也唯有你一人。”
“梅妃，皇上很明顯以後會將皇位傳給大王爺，那我幫我最愛的妹妹逃離，你該不會怪我吧。”
“姑娘，”鳳蘭暈倒在地上，阿秀紅了眼將她扶回去，抬眼的瞬間看了看顧岩。
桃花漫天，夜風輕吹，銀發飛揚，莫子軒清冷的眼中竟有點點亮意，“一一，”他伏在她的耳際輕喃“我帶你回竹屋可好？”
“皇上有旨，”尖利的聲音從後麵傳出，眾人皆跪了下去，莫子軒微閉了眼“父皇有何吩咐？”
“皇上口諭，若一姑娘的喪禮一切皆按王妃禮儀來辦，”那太監笑笑“雖然王妃不幸去世，但還是要恭喜王爺又得一妃。”
“多謝父皇厚愛，”莫子軒清冷的眸色無光寒冷“不過本王想帶若一回最初的地方，就不勞父皇費心。”
“那王爺預備著將妾身至於何地？”夾雜著濃濃鼻音的聲音傳出“當初是王爺求皇上將妾身許給您的，如今王爺這是要休了妾身嗎？”
“你怎麽會來的？”顧岩詫異道“外麵寒風這麽重，怎的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當真是世間獨有的最好的大哥，”嵐煙紅了眼看著他冷笑一聲“若不是小安子，我怕是還不知道大哥為了一個毫不關己的人丟下自己生病的妹妹。”
“都別吵了，”莫子軒抱著若一頭也不回的進了屋“本王沒說要休了你，隻不過是帶若一回最初的地方罷了。”
“王爺既為了一個女人違抗聖意，那休了妾身又有什麽不可以。”
他猛地止步不前，“是啊，若是定要帶若一回去，那就是抗旨不遵。”
“路公公，”莫子軒沒有回頭，隻是定定的看著床上的女人道“多謝父皇，兒臣領旨就是。”
“奴才這就回去複命，”那太監眉色一跳，卻是神色自若的退了下去“雪妃娘娘的手段還真是越來越高了。”
“李將軍為何王妃會來此？”玄清色的衣角被露水打濕，他眯了眼看著前方“王妃不是身子弱嗎，怎能如此奔波辛勞。”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前幾日聽聞府中王妃病情加重，王爺便派您回去為王妃診治，沒多久若一姑娘與雪妃娘娘去狩獵，不料途中遇到猛虎，若一姑娘不幸從馬背上摔下來不幸暈倒，後來顧大夫不在，就讓孟太醫為姑娘治病。”
“孟太醫？”顧岩皺眉道“可是王爺的吩咐？”
“不是，”李赫隨意的看向周圍，語氣淡淡“仿佛是雪妃娘娘的安排，還有今日之事…好像與娘娘也有關係。”
“你是說王妃是雪妃娘娘帶來的？”顧岩皺了眉道“可是她為何要這樣做？”
“說不準娘娘不想讓王爺帶走若一姑娘呢，”李赫沒有回頭，堅硬的下顎透著冷漠“顧大夫可還記得當王爺說要帶若一姑娘離開的時候那太監湊巧便來宣旨。”
“還有，”他回頭看他一眼“您說湊不湊巧，王爺正欲離開，王妃就跑出來質問王爺，開口便是抗旨不遵，顧大夫您想想，就算王爺現在手握兵權，但那謀逆的帽子可不是好戴的。”
“你倒是看的清楚，”顧岩將腰間的東西遞了過去“喝口藥酒衝衝寒氣。”
“多謝，”李赫倒也是不客氣的接過喝了一口道“顧大夫有沒有想過，若一姑娘若是就這樣離開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怎麽說？”顧岩笑笑，呼出的白氣遮住他的臉“我 仿佛記得你與若一不是很熟。”
“確實不是很熟，”李赫坐在石上道“不過是覺得對不起她罷了。”
“對不起？”顧岩詫異的看著他“顧大夫莫要多想，”李赫笑道“往事不提也罷，顧大夫這樣盡心盡力的幫若一姑娘，怕不隻是交情的原因。”
“你觀察入微，以後一定是個稱職的好將軍，”顧岩從袖間拿出一枚玉佩道“很多事情做錯了，一定要還的，人不能失了良心。”
“雪妃娘娘，你到底是何人？”顧岩低頭深思“本以為若一這次離開不了，不曾想這雪妃竟幫了這樣大的忙，隻是…她該是刻意的吧。”
從煙煙的生病到自己的離開，再到若一摔下馬背，孟太醫的診治，若一的去世，煙煙的鬧劇，仿佛都與她逃不開關係，最重要的是…路公公怎會突然宣旨讓一個死去的人變成王妃。
“顧大夫，你在想什麽？”李赫揮揮手看他“看您這樣出神，莫不是出什麽事兒了？”
“無事，”他笑笑“不過是想今日的事情罷了。”
“王爺會沒事的，鐵腕這個稱呼可不是白叫的。”
“嗯。”
“三王爺，您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柔宜看看屋內的人輕聲道“大王爺怕是一時半會兒離不開。”
“你若是累了，就早些回去，不必陪我，”莫子君站 在樹下一動未動，破碎的花瓣落在肩上更顯孤寂。
“我不累，”柔宜道“王爺與若一姑娘很熟嗎？”
莫子君回頭瞧她一眼，晦暗的眸色不明“你不必費盡心機打聽什麽，若一隻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王爺怕是多想了，”柔宜不自在道“我隻是看到您與大王爺不止一次因為她起了爭執，還以為其中有什麽誤會。”
“誤會？”莫子君冷笑一聲不再言語“那一晚，不僅僅是若一的噩夢，更是他恨自己的源泉，若不是他，她也不至於到這般境地。”
“柔宜，你早些回去吧，”他不再看她“就算遠遠的望她一眼，也好過徹夜未眠來的好過。”
“你在這裏待一刻，我便陪你一起，人死不能複生，你若是覺得這樣有用，我就陪你做你愛做的。”
“你隨便。”
帳篷被風吹起，莫子軒皺眉走過去正欲關上，拉著簾子的手一緊，夜幕中莫子君的臉看不清，隻是他知道他在倔強的想要見她。
“阿秀，”莫子軒緩緩道“告訴三王，不必再等了，明日自會見到她的。”
“奴婢遵命，”阿秀用手絹擦擦臉，抬頭望了望床上的人走了出去。
“一一，”他歎息著走到床邊，床上的人兒就如同睡著了一般，長而卷曲的睫毛投射到臉上，美得不似人間。
“你一定怪我，對不對，”他輕撫她的臉頰“我不該利用你姐姐困住你，更不該利用你替煙煙治病。”
“你知道嗎？我多想回到過去，”他啞聲道“多想回到竹屋的日子。”
銀白的發絲輕輕飛起，若一一動不動的聽著，灰白的唇色讓人莫名的害怕“你終究就這樣離開我了對嗎？”
“子軒，你是吃定我了是嗎？”玉蘭樹下她美得不可方物，清澈的眼睛言笑晏晏的望著他“我回來了。”
“嗯。”
“若不是你恰好是嵐煙的引子，我才不會去什麽該死的竹屋，你以為我愛你嗎？我不過是讓你做她的引子罷了。”
“我恨你，莫子軒，”她望著他的後背吼道“若是可以，我寧願從未認識過你。”
“莫子軒，你是魔鬼嗎？”無神她的眼睛中盡是惶恐“你不能傷害他，”她拚盡全力向後退去，卻是退無可退，眼睜睜的看著孩子從她身體中逝去。
“莫子軒，我不再恨你了，”她靜靜的坐在那裏“因為不配。”
回憶如泉湧般的在腦海中浮現開來，莫子軒認真的看著床上的人兒癡癡的笑著“一一，未認識你之前，我從不知道我的軟肋是什麽，現在我知道了，是你。”
“就算你懷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也可以要你，隻是你為什麽不給我機會，”他歎息道“可是你又怎麽會給我這個混蛋機會呢，是我狠狠的踏碎你原本的生活啊。”
“對不起，對不起，”他失神的說道，連阿秀進去也渾然不知，阿秀回屋不由一驚，莫子軒清冷的臉上竟有點點淚意，身體悄悄的退出去，阿秀苦澀笑笑“丟了的東西，又該如何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