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表演戲碼
“的確是這樣，我也很懷疑。不過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還需要時間。”侯耀傑說著把手套放進西裝口袋裏，轉身往外麵走。
呂藍一依舊蹲在玻璃碎片堆麵前，托腮沉思片刻，隨即起身走到屍體旁邊，瞅著死者的太陽穴，心中疑惑。
“呂警官。”一旁的人遞過來一雙手套，呂藍一說了聲“謝謝”，接過來後便戴在手上，非常謹慎的開始檢查死者的身體。
左右兩邊的太陽穴各有一個彈孔，左邊皮膚有輕微灼傷，右邊的血肉外翻，真的是一槍爆頭，子彈穿過腦袋。
她翻開死者身上的衣服。貼身的白色襯衣被血浸透，幹涸後布料粘在一起，有些發硬。心髒位置是一個黑乎乎的大洞，周圍被血覆蓋，看不到胸前的皮膚。
仔細觀察，她發現幹掉的血跡從黑洞處向四周擴散，白色襯衣也就是此處血跡最重。死因似乎明朗了一些，她不動聲色的繼續查看。
她輕輕抬起死者已經僵硬的右手臂，發現右手食指內側有一條很淺的傷口，極細小，不注意看根本發現不了。
“一姐，侯警官說房東來了。”外麵突然有人叫她。
呂藍一站起身，重新審視一番死者，不做停留便走出了屋子，在走廊裏碰到走過來的侯耀傑，後麵跟著一個中年男人。
“小藍。”侯耀傑停下腳步，給呂藍一介紹道：“這是房東，姓曾。”
“曾先生，這是你的房子，沒錯吧？”呂藍一直入主題，臉色沉靜，雙眼直視著房東，問道。
“是我的房子，因為我們在西區那邊買了新房子，所以才把這套房子拿來出租。”房東曾遠航聽說租客在自家屋子裏被殺了，當即就嚇得雙腿發軟，丟下手裏的工作就馬不停蹄的趕過來。
這會兒也是渾身是汗，驚魂未定，“房子是半年前租出去的，當時是我老婆簽的合同，我是事後才知道房子租出去了。”
他說著從包裏拿出兩張A4紙。呂藍一拿過來，一張是房屋租賃合同，一張是身份證複印件。
原來死者叫譚龍軍，今年才二十三歲，是B市的人。
“每個月的房租都是他按時打到卡裏，我平時工作很忙也沒過來，所以我從來沒見過這個租客……”
“那你怎麽知道死者是租你房子的人？”呂藍一忍不住打斷，直視著麵前的人。
曾遠航更加緊張，額頭的汗水順著臉一路滑下來，著急的解釋道：“剛才警察把照片發給我，我給我老婆看過了，確定是他。”
“我讓聯係曾先生的同事發的照片。”侯耀傑解釋一句，從呂藍一手裏拿過身份證複印件看了看，“還是要確認身份的真偽。”
“你給你老婆打個電話，讓她過來一趟。”
“她現在在上班。”曾遠航顫抖著嗓子說。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害怕，垂在身側的手也跟著顫抖。
呂藍一把曾遠航的所有反應都看在眼裏，抿了抿嘴，盡量放鬆麵部表情，耐心的說道：“曾先生，你也知道死人是很嚴重的事，更何況還是死在你的屋裏。你沒見過死者，而我也沒親耳聽你老婆證明，警方要確切的證據，明白嗎？”
“我，我知道了，我這就打電話讓她過來。”曾遠航吞吞吐吐的說著，從包裏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曾先生，叫你老婆直接去西區警局。”呂藍一提醒，然後找了一個在現場的同事，安排道：“你帶曾先生回警局錄口供，我沒回去之前不要讓他和他老婆見麵。”
等同事帶著曾遠航離開，侯耀傑這才走到呂藍一身邊，低聲說道：“房屋租賃合同隨身攜帶，很讓人懷疑。”
“是啊。”
呂藍一歎息，回身看向屋裏。屍體已經被白布蓋住，在屋裏采取證物的法醫們也在收拾東西，看樣子是快結束了。
“還是先回警局，把相關資料整理一遍再進行下一步。”侯耀傑提議，說著人已經走下樓梯了。
呂藍一把手套取下來扔進腳邊的垃圾桶裏，加快腳步跟上去。
——
“怎麽樣？”侯耀傑忽然問了一句。
呂藍一跟在他後麵走下樓梯，隨口回答：“沒有一點頭緒，應該會很棘手。”
“嗬嗬，是啊。”侯耀傑附和道，但馬上又說：“我問的是你給萬總裁做保鏢的事。怎麽樣，他有沒有為難你？”
他的語氣輕鬆，溫潤的麵容帶著淡淡的微笑，眼神關切。
這正是呂藍一需要的關心。一股感激之情溢上心頭，若不是周圍有這麽多人看著，她都想衝上去給侯耀傑一個大大的擁抱。
隻是，這樣突然想到萬天齊，她本就來沉重的心情此時更添無奈。她回答，說：“隻要我還活著就說明還好。反正三個月很快就過了，我是不會怕他的。”
侯耀傑停下腳步，轉過臉來看著呂藍一，同情的搖搖頭，一隻手拍著她的肩膀，“若是不想繼續，就給組長說說，換一個人去。”
“哎呀，有什麽大不了的。”呂藍一學著模樣也拍了拍候耀傑的肩膀，非常大氣的說：“放心吧，咱們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我的性格你還不了解，越挫越勇，就算萬天齊他是玉皇大帝我都能把他搞定，沒事的，嗬嗬嗬。”
“也是，看來我是白擔心了，本想等你有時間帶你去吃大餐的。”侯耀傑拿開手，故作惋惜的說，“既然你都能搞定，那我也算是省了一筆錢了。”
一聽到侯耀傑要請吃大餐，呂藍一那雙黯淡的眼眸瞬間有了亮光，三兩步趕上去，“我雖然能搞定，但過程可是水深火熱九死一生，你可是我的好兄弟，不能不見死不救啊。”
“怎麽救？”侯耀傑故意裝傻，攤開手看著呂藍一，露出一個毫不知情的表情。
呂藍一卻是狡猾的一笑，食指在空中畫著圈，“你怎麽可能不知道呢，你可是咱們二組裏最了解我的人，是吧？”
“算你識趣，把這件案子忙完了再說吧。”
“你說的，我可記著了啊。”呂藍一興奮，直接胳膊就上去攀住了侯耀傑的肩膀，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還是你關心我，以後要是我們重新調整組隊，沒了你我可怎麽活啊？”
侯耀傑聽到呂藍一的話心裏很開心，但表麵卻還是一副溫文爾雅波瀾不驚的表情，一雙熱切的眼睛看著前方，行走的步伐突然停了下來。
呂藍一的笑容也在下一秒僵在臉上，放在侯耀傑肩上的手更是僵硬著不知該怎麽辦，最後還是侯耀傑主動往前走手臂下懸空了她才收回手來。
萬天齊雙手抱在胸前，似有似無的靠在車上，橫眉冷眼，緊抿雙唇，渾身似乎籠罩著一層寒冰，大有下一刻就把呂藍一碎屍萬段的可能。
“死人了你還笑得這麽開心，呂藍一，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呂藍一理虧，別開臉不去看萬天齊，心裏躊躇著接下來是先回警局還是先送萬天齊回家。如果先回警局，萬天齊肯定也會跟著她一起到警察局，這可不行。
這時候侯耀傑已經開車從旁邊停車場出來，搖下車窗，伸出腦袋問道：“小藍，一起回去？”
她看了眼站在對麵一臉冷傲的萬天齊，搖頭拒絕了，“你先走，我還有事情要辦。”說著揚了揚嘴角，示意侯耀傑先走。
侯耀傑也轉頭看了眼萬天齊，輕歎一聲，微笑著安慰，“好吧，有事給我打電話，我先回去。”
看著絕塵而去的警車，呂藍一心裏可謂是心酸不已，五味雜陳。
以前她和侯耀傑是二組的最佳拍檔，幾乎每天同進同出，不管是追捕凶手還是勘察現場，他們兩人都是一起的。他們破獲過不少大案子，接受獎勵和參加培訓有她的一半就有侯耀傑的一半。
現在呢，自從她倒黴眼瞎抓錯萬天齊以後，每天二十小時的時間都圍著萬天齊轉，所有事情都要優先考慮萬天齊。
她的生活全都改變了，因為萬天齊。
“已經看不見了。”萬天齊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她回頭一看，發現這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後，環著雙手看著侯耀傑離開的方向調侃道。
他是答應了呂藍一可以在合同期間處理警局的事，但他可沒允許呂藍一在他的麵前和別的男人談情說愛，表演難舍難分的戲碼。
本就冷冽的眼神在呂藍一轉頭一刹那變得更加幽深，薄唇輕啟，冷言道：“呂藍一，在我麵前，奉勸你注意些分寸……”
呂藍一柳眉微蹙，不明所以的看向萬天齊，聰明如她，立刻便明白了那話裏的威脅，“萬總，我簽的不是賣身契，在人際關係交往方麵，你沒有權利幹涉我。”
停頓兩秒，她接著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在怎樣的環境下長大的，但我隻知道，人人都是平等的，合同是合同，人權是人權，除了尊重人這一點你需要學習之外，我還希望你能記住，不要太高估自己，兔子急了是會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