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進化的鑰匙
鮮紅的血順著邢不義的手滴在陳不易臉上。
「你……為什麼……要回來?」
陳不易愣住,整個人呆在原地。此時此刻,他的心裡似乎明白了什麼,最明顯的事實擺在他的面前,可是他的腦子還是一團漿糊,怎麼也不肯相信,不願接受。
刑不義往前一步,那張沾滿鮮血的右手,就要抓住陳不易。
「你不要過來!」
陳不易大叫一聲,雙手用力的推向刑不義。
奇怪的是,刑不義的身體紋絲不動,而陳不易卻被自己推得向後倒去。
刑不義平日里總是待在研究所里,很少運動。每年的體檢雖然查不出什麼毛病,但絕對談不上『健康』兩個字。
而陳不易就不一樣了,他現在只有18歲,正是年少氣盛,最具青春活力的時候。而且還是他們學校里『飛火流星球』隊的主力隊員,力氣怎麼也差不了。(注)
可是,陳不易在盛怒之下的全力一推,刑不義的身體居然動也不動,反而把陳不易整個人彈飛出去!
「你,不是已經走了嗎……為什麼要回來?」刑不義緩緩上前兩步,口中再次問道。 記住網址http://m.bqge。org
這裡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回來!
倒是你,你手上的血是怎麼回事啊!
陳不易終於忍不住,整個人如同彈簧一般飛快的跳了起來。
此時,他心裡所有的委屈,疑惑,憤怒,悲傷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他『哇』的一聲就衝到了刑不義的面前,拳打腳踹,拼了命的打在刑不義的身上。
「砰砰砰砰砰!」
陳不易揮舞著拳頭,每一拳都使出了全力,拳拳到肉。而刑不義就這麼站在原地,如同一個人肉沙包似的任由陳不易捶打。
他彷彿毫無痛覺一般,無論陳不易怎麼打他,他都紋絲不動,就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產生過一絲變化。
陳不易只覺的自己的每一拳都打在了鋼板之上,他的拳頭劇痛無比,骨頭可能都被反作用力震裂了。
但是他不管這些,還是一拳一拳的打在刑不義的身上。他的身體越疼,他反而還想要得到更大的痛楚,只有這樣,他才能暫時忘記心裏面的傷痛。
「啪!」
陳不易一拳過去,打在刑不義的臉上,把刑不義頭上戴著的墨鏡和帽子都打飛了出去。
刑不義的整個頭顱完全暴露在陳不易的視野之中。
他原本黑色的眼睛不知為何變成了灰白之色,看起來死氣沉沉的,毫無生氣。但最可怕的是,他原本那不算茂密的頭髮,此時變得鬱鬱蔥蔥,長滿了一條條細長茂密的觸手,如同烏賊的觸手一般。
一條條觸手在他的頭頂之上盤旋蠕動著,讓人看了就遍體生寒。如果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看到了,恐怕要當場嚇暈過去。
陳不易的動作停止了,他愣在原地,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
就在此時,刑不義那隻染血的右手抓住了陳不易的肩膀,陳不易只覺得自己彷彿被一個鋼鉗死死咬住,再也動彈不得。
「……為什麼?」陳不易問道。
「我,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刑不義用他那沙啞低沉的聲音說道。
陳不易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眶之中,灰白色的瞳孔滿是晶瑩,他似乎很悲傷,但是眼睛里卻沒有淚水流出。
「老師他……有沒有給你……注射過什麼東西?」刑不義再次問道。
陳不易愣住了,他想起剛才出門前父親在自己手臂上注射的那劑金黃色藥劑。
「或許,老師……是對的。又或許我們都錯了……」
刑不義灰白色的眼瞳越發的晶瑩,他的語氣很是悲傷,但是他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眼睛里也流不出眼淚。
「這個世界,馬上就要毀滅了。」刑不義忽然說道:「沒有人可以倖存……包括我。」
陳不易不明白刑不義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這並不重要,陳不易此時只想中刑不義鋼鉗一般的手上掙脫出來,然後在他的臉上再打一拳。
「剛才老師問我,要做一個活著的瘋子……還是一個死去的好人……」刑不義繼續說道:
「我,不想以現在這個樣子活著……但是,我不能死。」刑不義的語氣顫抖,灰白的眼瞳之中蒙上了一層水霧:
「我的使命還未完成,哪怕世界毀滅,我也必須要活下去!」
「老師也是,他的使命還沒有完成,可是他卻先死了。」
「他不可以這樣。」
刑不義說著,抓著陳不易的手上突然多出了一根針管出來,他的手一用力,就將手中的針管刺在陳不易的脖子上。將針管里血紅色的液體注射進陳不易的體內。
血紅色的藥劑注射進陳不易的體內,很快就隨著血液散布到陳不易的全身。陳不易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在瞬間沸騰,血管里的血液有如滾燙的開水一般,蠻橫的在他的體內肆意遊走,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
但就在這時,陳不易的體內突然滲出了另一種物質,那是一種金黃色的粘稠液體,還在陳不易體內流動著的血紅色藥劑一撞上這種液體,就如同被琥珀凝固住了一般,氣勢頓減,然後慢慢趨於穩定。
這是陳銘先前在陳不易身上注射過的,那根金黃色的藥劑。
如果有人可以看到陳不易體內的情況,就會發現此時他的體內正在發生一系列劇烈的變化,兩種不同的元素在他的體內相互碰撞,發生了一種劇烈的反應。
這不屬於任何一種化學反應,而是一種來自於基因層面的生物反應。
血紅色的藥劑改變了陳不易的血液結構,使它變成了如同DNA一般的雙螺旋結構,這樣的血液在陳不易體內金黃色的細胞包裹之下,在陳不易的血管之中,循環流動,生生不息。
陳不易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一陣冷一陣熱。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兒力氣,整個世界變得天旋地轉的,噁心的想吐,難受極了。
視野漸漸模糊,陳不易緩緩倒下。
「你,給我……注射了什麼?」陳不易緩緩問道。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和刑不義有些相似。
「這是,一把鑰匙……一把進化的鑰匙。」
刑不義回復道:「但同時也是……一把毀滅的鑰匙,打開災厄與死亡之門的鑰匙。」
刑不義說到這裡,陳不易的意識已經模糊了,他再也聽不清刑不義後面說的是什麼。恍惚間,他好像聽見了刑不義在笑,刑不義似乎發出了一陣癲狂的,有如瘋子一般的怪笑聲。
陳不易用盡最後的力氣抬頭一看,卻看到刑不義張著大嘴,似乎是在笑,可是他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沒有眼淚,也笑不出來。
(註:飛火流星球是惑星上的一項球類運動,雙方隊員身穿飛行器在空中展開競技,有點類似於哈利波特中的魁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