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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番外:他也不講理

  京中權貴換了一批,各家適齡的兒女都在忙著看親事。


  被問及最多的,自然還是秦家和陸家。


  畢竟一個是皇後娘家,一個是天子外祖家,並且秦笙和陸錦顏都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


  托人前來問親的人家,都快把秦、陸兩家的門檻給踏平了。


  這日秦夫人帶著秦笙一起做針線活兒時問她:“這些日子來府上拜訪的郎君,都是為娘托人探聽過家風,你兄長也考察過品性的,笙兒可有中意的?”


  秦笙低著頭繼續下針腳:“母親,兄長的婚事還沒著落呢,您先給兄長看親事吧,我還想在家多陪您幾年。”


  秦夫人笑她:“宋大人有意招你兄長為婿,你兄長的婚事娘是不必愁了,現在隻記掛你。你都十六了,再陪我幾年,熬成老姑娘了可沒人要。”


  秦笙下針的手微頓,說:“那我當一輩子的老姑娘就是!”


  秦夫人詫異看她一眼,這可不像自己記憶中那個乖巧柔弱的小女兒。


  她歎了口氣:“傻丫頭盡說傻話,娘知道你跟林小將軍走得近,不過林小將軍是陛下親封的正四品將軍,這天底下的男兒,都沒幾個能越過她去的,你不必處處都同林小將軍學。”


  林堯兄妹都在朝為官,為了方便區分,大家都稱呼林昭為林小將軍。


  這麽一位有官職在身、又武藝超群的女將軍,雖也在適婚年齡,滿朝文武卻無一人敢上林家說親去。


  畢竟朝中官階比林昭高的,大她好幾輪,年紀同她相仿的,官階又沒她高。


  親王公爵府上的公子,又貫講究,娶妻一定要娶知書達禮、相夫教子的女子。


  林昭乃朝廷命官,那些個當婆母想拿喬的,便是做夢也不敢作威作福到朝中四品武將頭上去。


  秦笙知道秦夫人的意思,道:“我自是比不得阿昭的,家中經曆了這麽多變故,我隻是想多陪陪母親。”


  秦夫人琢磨著北庭謝家送來的那些物件,試探道:“林家雖沒什麽底蘊,但有著從龍之功,那兩兄妹也是極好的孩子,你又同林小將軍交好,若是能和林家結親,你將來倒也不會受委屈。”


  “母親……”秦笙險些戳傷手指,無奈抬頭:“這話您可別亂說,我同阿昭要好,是我跟阿昭的事,與他兄長無關。這話若是傳出去了,以後我同阿昭走得近些,怕是都會被人說道。”


  秦夫人見她拒絕得這般幹脆,麵上笑意明顯了幾分,“好好好,娘不說了。”


  心中愈發確定小女兒的心思怕是是落在了北庭謝家公子上,但想到北庭距汴京千裏之遙,又多了幾分躊躇。


  秦笙見秦夫人眼中升起愁緒,放下針線問:“母親怎麽了?”


  秦夫人道:“沒什麽,隻是聽你說想多陪陪我,你若是嫁在汴京,整個皇城也就這麽大,娘想你了就能來看你。你若是遠嫁他鄉,娘怕是得三五載才能再見上你一回了。”


  秦笙不自覺攥緊了掌心,輕咬住唇瓣不發一言。


  母親果然什麽都猜到了,今日同自己說這些,大抵也是試探她的態度。


  一時間愧意湧上心頭,秦笙眼眶泛起濕意:“母親……”


  秦夫人握住了她的手:“莫哭,娘同你說這些,不是責備,隻要你歡喜,未來姑爺是個值得托付的,娘和你兄姊都不會阻你。娘盼著你尋個京城夫婿,是想著娘和你兄姊都在這邊,你出嫁若是受了什麽委屈,也有人給你做主。人這輩子,誰能一眼就看到頭呢?你遠嫁他鄉,隔著千裏之遙,好些委屈就隻能自己個兒往肚子裏咽了。”


  “你又是個性子軟的,三兄妹中,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老話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媳”,秦家幾經沉浮,秦夫人記倒是不想再讓女兒嫁什麽公侯王卿了,去那些高門大府媳婦熬成婆,不如從翰林院挑個年輕上進的女婿。


  之前但凡有來府上說親的,秦笙隻想著尋由頭推拒,經秦夫人談話後,心下倒是頭一回迷茫起來。


  謝桓待她是極好的,謝夫人也很喜歡她。在雷州時,謝夫人那兒有什麽時興的料子或是從南邊送去的吃食,都會給她也送一份過來。


  但秦笙不知,謝夫人這般待她,究竟是純粹喜歡她,還是看在阿姊的份上。


  而且僅因為念著一個人的好,就不顧母親兄姊遠走他鄉,讓她們為自己擔憂,秦笙覺得自己不孝。


  夜裏她捧出上元節謝桓給她做的那盞兔子燈看了很久,最後收進了床底積灰的木箱裏。


  她想她大抵是喜歡謝桓的,不過那份喜歡還不足以讓她拿餘生和背井離鄉去做賭。


  入睡時秦笙輾轉難眠,想起離開北庭的那天,清淚沾濕了枕巾。


  那日朔風不絕,天陰陰的,下著雨夾雪。


  家丁們進進出出,忙著搬運她和裴聞雁的東西。


  她和裴聞雁撐著傘走下台階要登馬車時,身後傳來一聲淺喚:“秦姑娘。”


  她轉頭一看,疾步走來的人是謝桓。


  裴聞雁看出謝桓有話要同她說,將傘遞給她,率先上了馬車。


  秦笙往回走了幾步,在距謝桓三步遠的地方站定,略微有些局促回了句:“大公子。”


  抓著傘柄的手,卻不自覺有些用力。


  她其實也不知如何同眼前人道別。


  謝家是鎮守邊關的重臣,他將來肯定也是要留在北庭輔佐謝馳的,但她的家在汴京,她得回去。


  謝桓沒撐傘,靛藍色的袍子叫冷雨和雪粒子擦出一道道濕痕,卻並不顯狼狽,他抬手拂落衣襟上的雪粒子,俊雅的麵孔上帶著和煦的笑:“北庭就是這般,一年裏有大半年都是雨雪天。”


  秦笙內斂點了點頭,見他衣襟都快被細雨和雪粒子沾濕了,手上的油紙傘往他那邊傾了傾,這傘很大,能遮下兩個人。


  謝桓卻一把攥住了傘柄,讓秦笙手沒法再將油紙傘傾向他。


  他那隻常年執筆的手白皙俊瘦,手背青筋清晰可見,握在傘柄的上方,離秦笙的手還有還有一段距離,可這突來的舉動,還是讓她心跳驟然加快。


  謝桓束起來的發間也沾了水汽和雪沫,他望著秦笙的神色極為認真:“秦姑娘覺得北庭的雪好看,還是南都的雪好看?”


  秦笙沒法回答他,攥著傘柄的手捏得死緊。


  他似從她的沉默裏知道了答案,臉上依然掛著和煦的笑意,鬆了扼住傘柄的手道:“大抵還是南都的雪更好看些,希望有朝一日能和秦姑娘一道看看南都的雪,願秦姑娘此去一路順風。”


  就是這麽一句話,讓她心亂至今。


  可除了這句話,他分明什麽也沒許諾與她了。


  那些以謝夫人的名義送來府上的物件,更多的是一種心照不宣的曖昧。


  這夜秦笙著了涼,小病了一場,此後謝家那邊再送東西來時,她全都婉拒了。


  她舍不得兄姊母親,與其繼續這般藕斷絲連著等一個不明確的答案,不如趁早擺明態度,對誰都好。


  秦笙把從北庭帶回來的一切物件都收起來了,但心底卻一下子變得空落落的。


  正好戰亂已結束,朝廷已不需要養這麽多兵了,要裁剪部分兵馬,這些將士會發放糧食路費歸鄉。


  娘子軍也要遣返部分姑娘歸鄉,秦笙管著娘子軍的賬簿,便一門心思都放在賬目上去了。


  林昭每天也是早出晚歸的,留下的娘子軍,一部分會被選拔為宮廷禁軍,以往宮中的禁軍都是男子,記不得入後宮,若訓練出一支女禁軍,整個皇宮的防衛便遠勝從前。


  為了練出一支能和男子禁軍匹敵的女子禁軍,林昭從留下的五千娘子軍裏篩選出了兩百人,天天帶著這些姑娘操練。


  裴聞雁作為林昭的主簿,雖然已被封為郡主,但每日還是過來幫林昭處理一些文書。


  秦笙自己有心事,沒注意到林昭有什麽反常,倒是裴聞雁說了句:“你和阿昭最近這是怎麽了?”


  秦笙把裴聞雁當好友,沒瞞著她,把秦夫人的話和自己的選擇同她說了。


  裴聞雁許是想起了已故家人,麵上多了幾分黯然:“你娘親說得在理,你自己能想通也是好事,我若是你,我也舍不得離開家人。”


  秦笙淺歎了一聲,沒繼續說自己的事,問:“阿昭怎麽了?”


  裴聞雁說:“跟你一樣,要麽讓自己忙得跟個陀螺似的,要麽就坐院子裏發呆。”


  秦笙一愣,秀氣的眉毛擠做一團:“阿昭應該是在為選拔女子禁軍的事煩心吧?”


  她想象不出林昭那樣烈火似的一個姑娘,會像自己一樣因為感情的事苦惱。


  裴聞雁隻說:“興許是吧。”


  昨日她離開府衙比較晚,發現內閣岑大人的馬車一直停在府衙對麵的茶樓下方,林昭一反常態地沒走大門,翻牆從後街離開的。


  轉眼便到了清明,秦笙從前因為阿姊的關係,同沈嬋走得極近,隻可惜故人已逝。


  秦笙因為沈嬋的遭遇哭過好幾回。


  她曾被送去北戎和親,知道那有多可怕,若不是阿姊想辦法救下她,隻怕她現在也已赴黃泉了。


  秦笙聽說逢年過節沒人燒供奉,在地府做鬼也是要被人欺負的,沈家已沒人了,她怕沈嬋去了那邊也過不好,私下同秦夫人商量,逢年過節給沈嬋燒些冥紙。


  秦夫人也心疼沈嬋是個苦命的孩子,自是同意的,隻是擔心秦簡依舊過不去心裏那關,讓秦笙莫在秦簡跟前提起。


  清明這天,秦笙做賊似的溜去廢棄的後院準備給沈嬋燒供奉時,卻發現掃墓回來兄長也在這邊給誰燒冥紙。


  秦簡鮮少飲酒,此刻卻盤腿坐在地上,手裏拿著巴掌大個土陶酒壺,自己喝一口,又給地上倒上些許,說:“我是楚臣,你活著的時候,我同你必是勢不兩立的,不過現在你死了,倒是能再同你喝場酒。”


  秦笙屏住呼吸躲在未加修剪的花圃後,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秦簡可能是醉了,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當初說好的若得入仕,必鋤奸攘凶,匡扶社稷,到頭來你卻忘了個幹淨……”


  秦笙咬住唇,她大概猜到兄長是給誰燒的冥紙了。


  秦簡再次痛飲一口後,將酒壺裏的酒水盡數灑到了地上,在一片殘陽中離開了院落。


  有一瞬,秦笙覺得兄長的身形是有些孤獨的。


  她當然知道,死去的那人,曾是父親的學生、兄長最要好的朋友。


  兄長肯在清明為那人燒一份供奉,大抵已是徹底放下心中的怨懟了吧。


  一直到看不見秦簡的身影,秦笙才從花圃後走出來,把籃子裏的冥紙就著沒燃完的冥紙一並燒了,她說:“這是給阿嬋的。”


  火光燎盡了冥紙,晚風一吹,絮狀的紙灰亂飛。


  秦笙閉上眼感受這風,似和昔日的好友淺淺擁抱了一下。


  秦笙突然覺得有些難過,但也知道,對好友來說,死亡帶來的終結,才是解脫。


  那身屬於人世的皮囊,困住她太久了。


  清明那場祭奠帶來的感觸,讓秦笙看淡了很多事情。


  又有人上門來說親時,她終於沒再一口回絕,表示一切聽秦夫人和記秦簡的。


  秦夫人見秦笙一下子變得比秦簡還老氣橫秋,倒是又憂心起來,說親事不急,怕她一個人在家中悶壞了,讓她去參加詩會散散心。


  正好裴聞雁也被遞了帖子,秦笙同她一起去,倒是有個伴兒。


  二人乘馬車時,裴聞雁望著秦笙一臉看破紅塵的神色,想起自己聽到的風聲,問:“徐尚書家托人去你們府上說親了?”


  秦笙點頭。


  裴聞雁不知為何,神色變得有些怪異:“你見過徐家長子?”


  秦笙說:“並未。”


  前來說媒的夫人倒是把對方誇得天上有地上無。


  她見裴聞雁欲言又止,不由問:“怎麽了?”


  裴聞雁說:“你們家同意這門親事了?”


  秦笙眉心一蹙:“這話從哪兒說起?”


  裴聞雁在這些事上一貫精明,她當即就道:“徐家這事做得不地道,據聞是他們請的那媒人傳出去的,說先前來秦家說親的,都被你母親回絕了,這回徐家上門來,你母親沒把話說死,八成是相中了徐家。”


  裴聞雁是見過那位徐家公子的,對方樣貌雖和謝桓沒有半點相似,氣質上卻極像。


  她先前還當是秦笙見過那徐家公子後,才鬆的口。


  現在看來,分明是徐家想攀秦家這門親,眼瞧著秦夫人那邊留了餘地,怕還有旁人上門提親,索性借媒人之口把話傳出去,這樣一來別人知道秦家有中意的女婿人選了,就不會再上門自討沒趣。


  哪怕秦家怪下來,徐家也能說是媒人的嘴不牢,把責任推出去。


  到時候秦夫人為保秦笙的顏麵,隻能矮子中間拔高個兒,認了徐家這門親。


  秦笙眉心隻蹙了一會兒,就舒展開了:“隨她說去,隻要我秦家不點這個頭,到時候鬧笑話的就是他們。”


  裴聞雁原本還有些氣憤,聽秦笙這麽一說,頓時又笑開:“也對,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徐家急著攀高枝,換做旁的姑娘還怕損名節,你們秦家怕什麽?”


  莫說皇後娘娘護短,便是秦簡逮著個徐尚書的錯處彈劾一番,都夠徐家喝一壺的。


  從裴聞雁那裏聽到的消息並沒敗秦笙多少興致,不過她有了皇後胞妹這層身份,出現在這樣的場合,難免被人奉承,秦笙不擅應付這些,見過主人家後,就趕緊往僻靜處躲。


  裴聞雁本是同她一起的,不過遇見了幾個兒時好友,被拉著說話去了,秦笙在詩會上悶頭吃。


  等裴聞雁回來時,秦笙抬起頭正想同她說話,曲水流觴席邊的眾人都在拍手叫好,並且還有不少人含笑朝自己看來,秦笙還當是自己吃相不雅,趕緊端坐好,又用手絹擦了擦嘴角。


  卻見裴聞雁陰著臉道:“方才作詩的便是徐家大公子。”


  詩會上男女席是分開的,中間隔著一片蓮花池。


  秦笙往男子席那邊看去,身著儒袍的男子身姿俊挺如一杆修竹,正拱手向四方謝禮,見自己也抬頭望去時,臉上分明劃過一抹局促,報赧一笑後坐下了。


  秦笙卻有片刻失神,她的確在他身上,瞧見了一個人的影子。


  裴聞雁用手肘拐了她一記:“你給我清醒點啊!”


  秦笙垂下頭,嘴角翹起,但弧度分明多了幾分苦澀:“我知道。”


  那些日子裏刻意遺忘的,如今又被勾起來了,秦笙覺得心裏悶得慌,她道:“茶水喝多了,我去趟淨房。”


  裴聞雁不太放心:“要我跟著嗎?”


  秦笙搖頭:“我有婢子跟著,不妨事。”


  裴聞雁也看出她是想獨自待會兒,沒再堅持。


  秦笙隻是想出去走走,把心裏的悶意散一散,府上有幾株記梨樹花開得極晚。


  秦笙瞧見了,仰著頭看了一陣,同隨行的婢子說:“怪不得都說雪落枯枝似梨花開,這滿樹梨花,也像下過一場大雪一般。”


  身後傳來一道清雅的嗓音:“像北庭的雪還是汴京的雪?”


  秦笙渾身一僵,不可置信般轉頭看去,瞧見不遠處著一襲藏青色儒袍的男子時,怔了半晌,才喚道:“大……大公子?”


  麵容還是記憶裏熟悉的麵容,隻是他不再笑了。


  謝桓說:“可否請秦姑娘借一步說話?”


  若是旁人,秦笙自是不敢的,但眼前人,是個謙謙君子,她同跟著自己的婢子道:“琥珀,你去路口等我。”


  婢子是秦家的丫鬟,並不識得謝桓,有些猶豫:“可是小姐……”


  秦笙說:“大公子一家曾有恩於我,不會害我。”


  婢子瞧著謝桓的確是溫文爾雅的模樣,聽話退了下去。


  梨花樹下隻剩秦笙和謝桓,最初的驚訝過去了,秦笙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緊張。


  她努力平複情緒,笑問:“大公子何時來的汴京?”


  謝桓望著她:“剛到不久。”


  他神色冷淡,秦笙想著自己先前拒收謝家送來的禮物,他心中有了芥蒂也是應該的,隻是心中還是有些難過,臉上的笑也跟著收了幾分,禮貌性再問了句:“大公子回京是有急事?”


  謝桓說:“是。”


  秦笙猜測能讓他這般急著進京的應該是謝家的事:“若有秦府幫得上忙的地方,大公子盡管開口。”


  謝桓突然問了句:“聽說你快定親了?”


  定親是子虛烏有的事,不過這時候自己親口否定,倒像是想再同他藕斷絲連。


  秦笙頷首道:“婚姻大事,由母親和兄長做主的。”


  此言一出,便陷入了一陣長久的沉默,隻有起風的時候,滿樹梨花紛飛而落。


  秦笙靜立了一會兒,向謝桓福身道:“我出來有一陣了,裴郡主還在等我,便先行告辭了。”


  同謝桓擦肩而過的刹那,秦笙手腕突然被大力攥住。


  謝桓說:“你不嫁旁人,嫁我行麽?”


  秦笙瞪大了眼。


  謝桓已轉過身來,黑沉的眸子一瞬不瞬盯著她:“我已向陛下和娘娘遞了折子,奏請調回京城。”


  “你喜歡汴京,我也可以留在汴京。”


  這話一出口,秦笙突然就控製不住眼眶的澀意:“我不值得大公子為我做到這份上……”


  謝桓攥著她手腕的力道未鬆分毫:“值不值得,我說了算。”


  他用另一隻手幫她擦掉眼淚:“旁人能為你做的,我可以做到,旁人做不到的,我也可以做到。你要不要嫁我?”


  秦笙淚流不止,曾經讓她止步這段感情的,就是這千裏之遙,但他都已跋涉過這千裏,走到了她跟前,她還有什麽不敢邁出這最後一步的。


  秦笙含著淚點了頭。


  謝桓一直緊抿的嘴角這才鬆了幾分,看著眼前這張恰似梨花帶雨的麵容,從抵達汴京聽到她將要與旁人定親就升起的那股焦躁感卻並未消散。


  等唇上觸到一片溫軟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吻了上去。


  當真是瘋了。


  可腦子裏隻有理智被轟然衝垮的麻痹快意。


  幸好,他趕來了。


  他奏請回京的折子還沒批下來,就收到了秦家把謝府送去的東西退回來的消息。


  各府去秦家提親的事他也有所耳聞,秦家在這時候拒收他送去的東西,他怕秦家已經找到乘龍快婿了。


  他一刻不敢耽擱,匆匆進京,稍一打探關於她的消息,就聽說了她即將和徐尚書之子定親的事,當時隻覺記心口似被油烹火燒過。


  這個吻唐突到讓謝桓自己都錯愣不已,怕嚇到在秦笙,他隻是一碰就退開,“我已經讓媒人去秦府了,你母親兄長若同意,我擇個吉日就去下聘。”


  秦笙跟隻呆頭鵝似的傻愣愣站在原地,謝桓說了什麽她都沒聽清。


  她從前一直覺著謝桓溫雅隨和,今日才驚覺,他同謝馳不愧是兄弟,他強勢不講理的時候,半點不遜謝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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