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活不是一帆風順
江計發儼然把自己的身份從農民轉變為商人，從邢勝軍那購得的幾包蘋果被他整理好後，現在全都被他拉到市集上去賣。
當然，不是鎮子上的集市，而是縣裏的。
因為批發市場就在鎮子上，人們不會傻到，明明可以買五塊錢一包的蘋果，去買十塊錢的。
是的，這批水果的進價普遍在五塊錢一包，被他賣到十塊。
但這不能證明他黑心，而是實實在在的物有所值。
因為，他進來這批蘋果以後，就把它們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去愛護，每包都會一個個重新翻騰，將好蘋果裝在一個袋子裏拿出去賣，爛蘋果裝在一個袋子裏，留給自個和家裏人吃。
而不是像那些賣得很貴卻又昧著良心的黑心商家，一個袋子裏，底部全都是爛蘋果，上麵全都是好的。
而且價格普遍高於十塊錢。
在商人這個身份上，江計發還算理智，但卻是個愣頭青。
縣裏集市大多數的攤位都是固定的，更或者說，都是提前預付過一定的資金，租下來的。
江計發頭一次做生意，不懂得這個規矩，因此，在選擇臨近一個攤位以後便將馬車上的蘋果全都卸下，整整齊齊的碼在路邊，大聲喊道：“奧！賣蘋果嘍！”
“正宗的紅富士蘋果，不甜不要錢！”
很顯然，江計發這一聲接地氣的呐喊，並沒有帶來什麽效果，城裏人普遍都比較愛幹淨，寧可去超市裏，花一倍的價錢去購買好看的果籃，也不願意去買這成袋的廉價品。
一中午過去，江計發隻賣出去了三袋。
因為想省些錢，他圪蹴在臨近的一家燒餅店旁，花了兩毛錢買了個燒餅，一邊像看到什麽山珍海味一般，狼吞虎咽，一邊雙手攤開，對著火爐烤火，黝黑的臉上盡顯滄桑。
“朋友，你這一中午賣出去多少錢。”燒餅店老板操著一口地道的河南話，問。
江計發憨態可掬的笑了笑，說：“沒賣多少錢，生意不好做。”
燒餅店老板爽朗一笑，說：“這話說的，你看我這生意，就盤下這麽一個店，回了本不說，養活一家三口沒什麽問題。”
江計發一聽，瞬間展露出了好奇的目光，向他討教起了生意經：“那老師傅，你可真行，有沒有什麽經驗，也給我傳授一下唄？”
燒餅店老板說：“其實啊，做生意，無外乎就四個字，投入、收益；你看這滿地的生意人，哪一個沒有一身得體的行頭？哪一個沒一副好看的門麵？就算是擺地攤，也要講究這些，是這，你聽我的，去超市裏買一個話筒，就是那種外邊有一個橢圓形類似於擴音的東西，隻要在上麵錄一聲響亮的聲音，保準你這東西比現在賣得多！”
“就像我這燒餅店，才投入了兩百塊錢，每個月就能收成五百塊。”
“沒有付出，哪來的回報？”
“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江計發覺得老師傅說的話十分有理，當天下午，就花了二十塊去超市裏買來一個話筒，讓老師傅手把手的指導了一番後，對著喊了一嗓子，錄了下來。
嘿，還別說，當天下午，就見到了成效。
憑借著這個擴音器，很快，就招來了很多的路人過來問候。
“老板，這蘋果怎麽賣？多少錢一斤？”
“給我來一包！”
“我也要一包！”
……
幾個人爭先恐後的要買自己的蘋果。
這對於江計發而言，無疑是一種生活上的驚喜。
他忙前忙後，即使額頭上掉下來很多的汗，卻也抽不出空去撫慰，儼然比平時下地還要拚命，一個人裏裏外外的應付著稱重、收錢、找錢、乃至討價還價這些事，一直忙碌到天黑，幹癟的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後，才肯收攤。
“今天賣出去八包，還剩下三包，除去話筒和成本，總共得了四十塊，浩傑媽知道了，肯定會樂死。”
江計發手捧著這些錢，心裏美美的想道。
可是，就在他正準備將剩餘幾包蘋果全都搬到馬車上時，正對麵跑過來一個長相彪悍的大汗推了他一把。
“好家夥，我一天不來擺攤，你就占了我的攤位？”
江計發抬起頭來，見他長得五大三粗，不像什麽好人後，便感覺心裏像是藏了一台絞肉機一般，無比驚恐，於是，加快手中的動作，迅速收拾。
“老家夥，裝啞巴是吧？”大漢的臉猙獰起來，視線一轉，落在他還未收拾完，碼在地上的一袋蘋果，一腳腳的踩了上去，無休止的怒吼著，“我讓你賣！我讓你賣！我讓你賣！”
江計發的心在滴血，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他把好好的一袋蘋果踩成碎末，爛在大街上。
他本想報警，可是，一想自己隻不過是個農民，能和人城裏人對著幹嗎？
不能。
現實告訴他，即使身上千瘡百孔，也不能還手。
損失一袋蘋果，不過才幾塊錢，可是，跟他打起來的話，那就不是錢的事。
“這位兄弟，你氣也出了，放我走吧？”江計發用拳頭捏著自己的心口，壓製住抓狂的情緒，好聲好氣道。
“不行！沒那麽容易！你今天賺的錢，必須分我一半！就當算作你占用我攤位的租金！”大漢得知江計發是個軟柿子後，得理不饒人的說。
此時。
江計發不能再隱忍下去，內心歇斯底裏的咒罵著：混蛋！踩碎了我的蘋果不說！還要我的錢！這錢是我辛辛苦苦掙來的！憑什麽給你！憑什麽！
“你還講不講道理！”
他少有的展露出了男人凶悍的一麵，紅著眼睛與這大漢對視道。
“你要和我講道理是吧？好，那我就給你算一筆賬！我租這攤位是按月算的，一個月十塊，按一個月三十天來算，一天就三角；我賣土豆子一天能掙五十，今天沒來，就按晚上六個小時來算，我能賣二十五塊。一共是二十五塊三毛錢，你今天把錢給了，這事就這麽算了，不然，就別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