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血誓

  鐵男把這個壞消息告知了在街道上清理屍體的獅王。


  獅王正拖著一個獅營兄弟的屍體，把他從死人堆裏翻出來，這個人死死地抱著敵人的後腰，將一把劍從後背裏捅進去將兩人一同洞穿了。


  同歸於盡的死法。


  獅王甚至能夠想象到，這個人被幾個人圍攻，受傷嚴重眼看活不成了，臨死之前找了一個人一起死。


  聽到鐵男帶來的消息，獅王把屍體臉上的血用自己的袖子一點點地擦幹淨，站起身掃視著這片已經沉寂的戰場，“霧國就是這樣，鬥爭不止，人員更替太快，秦兄弟好不容易聚攏到的一幫兄弟啊……這一路的死傷，我們每走一步真的是踩在屍堆裏。”


  “要不要等明天再告訴秦兄弟？”鐵男請示道。


  “不必了，他是要幹大事的人，勢必都要經曆這個過程的，我相信他能很快調整的過來。”


  鐵男點了點頭，情緒十分低落。


  獅王又道：“打起精神來，獅營現在你是統帥，屬於我的時代已經結束了，知道當統帥的要給屬下什麽嗎？”


  鐵男想也不想回答道：“信心！”


  “沒錯，你可以消沉，都要全部放在心裏頭，不要表露給其他人看。好好幹吧，我相信過不久獅營還會重新壯大起來的，刀越磨越快，死去的兄弟，我們要銘記，但路還很長，每一個倒下的兄弟都會讓獅營更團結更勇猛，你要開始適應去當統領了，今後不要什麽事情都來問我。”


  “是！”


  “好了，炎無命那邊怎麽樣了？先派人去找他們。”


  “我已經派人去找了，那等會秦兄弟從屋內出來，我親自帶他去梅花香看看吧。”


  鼇亥點了點頭，“這件事去和左駒說一聲，他知道該怎麽安排。我就不過去了，清理屍體的活還有一些，你回去把，我要忙了。”


  鐵男知道獅王沉浸在沉痛的悲傷裏，每當重要的人死去，他都會把自己給關起來，誰都不想見。但隻要過一天當第二日太陽升起之後，他又是那副笑臉，充滿自信永遠給手下們希望。


  高加索那個個性有點賤兮兮還帶些色色的傻大個，一直都非常有人緣，是獅營的開心果。


  鐵男回去了，獅王蒼老的臉上落下了一行清淚。


  泰樸帶著宮衛們進入了院中，炎無命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聖域武宗的自我修複能力確實不是蓋的。

  刑豪醒了，醒來後就要下床，誰攔著都沒用。


  他推開門一步步走到鐵男麵前，“屠夫營我那幾個老兄弟呢，怎麽不見你帶人回來？”


  鐵男沒說話，隻是遞了一個眼神過去。


  “放屁！放他娘的屁！”刑豪一把抓住鐵男的領子，“是不是你們動作慢了？他們絕對不可能……”


  慕雲有點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說道：“我們過去的時候，那邊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刑兄弟，你冷靜一點，被包圍不僅僅隻有你屠夫營的兄弟，還有我們獅營的人，不管是哪個營，我們都是一家人。”


  田翼過來不輕不重地把刑豪緊抓著的手拉了下來，低聲道：“被困的也有我豹營的兄弟，我已經知道了消息，他們沒有必要騙你，你如果非要撒氣找個人來發泄，那你可以衝著我來！”


  刑豪瞪著田翼，扭頭就走，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氣氛十分沉悶、低落，泰樸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默默地走在一邊。


  有人在睡覺，有人在幫同伴治療，也有的在竊竊私語。


  夜姬假寐中忽然睜開了眼睛，幾秒鍾之後院落的正門被推開了，秦衝已經換上了一件幹淨衣服走出來。


  鐵男上去把目前的情況說了一遍。


  最後提到了營救的結果，鐵男說你最好還是親自過去看看吧。


  秦衝心裏咯噔一下，沒有繼續追問，他看向刑豪。


  刑豪有意識地扭開頭去。


  看向田翼，他對著秦衝敲了敲胸膛，似乎在說，我的心與你同在。


  目光繼續移動，落在左駒身上，這個書生氣弱不禁風的年輕人開口說道：“幸運的是我們還活著，我們活著的意義就是讓對手痛苦下去，十倍百倍地承受曾帶給我們的傷害。”


  “走，去梅花巷！”秦衝用力點頭說。


  秦衝隻帶了七八個人去，大部分留守戒備。


  幾名獅營的人在保護著現場，街上的屍體都原封未動。


  秦衝走進了一棟樓，正是錢奇星他們找樂子的那處，到處都是被破壞的痕跡，鮮血撒的牆壁、房梁到處都是。


  秦衝先後看到了錢奇星、小誌的屍體，二樓走廊倒著四五具女人的屍體。


  樓上的戰鬥更是激烈，一名屠夫營的人抱著一個人同歸於盡，摔在了浴池裏。


  樓內的敵人有約莫十幾位，是錢奇星他們的三倍，卻一點也沒有討到便宜。

  每發現一個人，秦衝就讓人把屍體抱出來，他整個人安靜的可怕，鐵男十分擔憂地悄悄留意著他的表情。


  最後在小樓後麵的巷子裏，沿著一串血跡找到了高加索的屍體，他的身上有多處的傷口，後背還插著箭，死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卻很安詳，手上還攥著一個小紙包。


  葉尋已經醒了，一定要跟過來，看到高加索的屍體後，他強忍著沒有哭出來，幾乎快要把嘴唇咬破了。


  慕雲在一旁說道：“我們發現高兄弟的時候，他還有氣在，隻是傷勢太重已經無法醫治……他留下話，讓葉兄弟把這幅藥拿上，早日破了童子之身，一定要展現出獅營男人的雄風……這是他的原話。”


  慕雲把小紙包交到葉尋手上的時候，葉尋再也控製不住，泣不成聲。


  慕雲又道：“高兄弟還留了一句話是給秦老大的，他說——別為了他們幾個意氣用事，霸業為重！”


  秦衝拳頭捏緊又鬆開，鬆開又捏緊。


  他知道自己不能任性，可他心裏真的很想大吼一聲，狗屁的霸業，兄弟都沒了，我就算成了霧國的王又有何用？！


  他想高聲吼一句，還能不能戰？我要血洗了這座城，哪怕是死在這漫長的征途上。


  可是他不能。


  這一路北進是為了什麽？他什麽都不顧去瘋狂一把，對得起死去的那些兄弟嗎？

  秦衝控製了一下情緒，剛要說話。


  左駒搶在前頭說道：“天盟總部近在眼前，我們不能陷在這片泥潭裏，要以大局為重啊！”


  鐵男也跟道：“哪怕是拚命，我們也該活著回業火城，把人全部都帶上再殺回來！”


  田翼也表了態，刑豪也難得地說了幾句，都是勸告的話。


  秦衝看著他們每個人的臉，一字一頓地說：“我有話要昭告全城的人，幫我傳音！”


  眾人集體釋放擴音術，全部對準秦衝。


  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傳遍了全城每一個角落。


  “我叫秦衝，從中域而來，一路北進遭遇重重險阻，一路殺到這裏。參與今晚圍剿行動的每個人，我不知道你姓誰名誰，也不知道你背後有何後台——”


  “我會把你們一個個全部找出來，祭奠英魂，我秦某在此立誓，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