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藥靈
玲瓏內閣裏，一琉璃製造的上鋪著白狐皮毛墊子的貴妃榻上，躺著一身著黑紗襦裙的女子，眼角還掛著未幹的淚水，眉頭緊縮，雙手緊緊交織在一起，身體微微顫抖著，我看了看焚香爐，上頭的煙霧散去，裏頭的香已燃盡，回頭看見躺在自己貴妃榻上的女子靈沙，隻見她正緩緩睜開眼睛，眼神迷離地看了看周圍，一陣迷離的樣子。
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拿流雲剛換的茶水，正輕輕地呼氣散熱，並命流雲從櫃子中拿出一個盒子，打開內有五粒香，這正是引魂香的另一部分，流雲用金鑷子從中夾出一顆，放在裝著金沙的小碗中間，放在焚香爐隔壁的架子上，我回頭看了看靈沙，隻見她盯著前方失了神，我放下茶杯道：“你醒啦，可還好？”
靈沙這才回神，看了看我，有些慘淡地笑了笑，道：“有何不好的，左右不過苟延殘喘地活著，如此幸福的過往竟久到我都要忘卻了，隻是後來過於苦楚，竟忘了我也曾那麽幸福過，嗬……嗬嗬嗬……也許當真是賤骨頭吧……今日這香倒是讓我憶起很多事呢。”靈沙輕聲的說，說完竟默默地落淚起來，看起來很是傷情。
我看她躺在貴妃榻上，眼睛呆呆地盯著前方，失魂落魄的樣子，一時不知如何與她對她，見她又默默地在我的榻上流眼淚，我皺了皺眉頭，道：“我很是不明白？情……倒是什麽，既然如此痛苦，為何還要如此念念不忘？”
“以你的修為，雖失去了命珠，左右不過不能再聚靈氣，但是也不至於自暴自棄。”
靈沙聽完擦了擦眼淚，轉頭看著我，隨後指著我的胸口說：“姑娘這顆石頭心倒是顆好心，對世間情事本就不易心動，所以不用受著情動之苦，著實是令我羨慕啊……。”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想，她倒也說得有些道理，我本是玉石化的，我的心自然是石頭心，不易動心動情，也因此對世間七情六欲多了分難以理解，也著實想不清楚，便索性不去參悟，隨遇而安。
我揮了揮衣袖，再執起茶杯放在日光下，看著那晶瑩剔透的杯體，緩緩道：“我玲瓏閣不會做強人所難的生意，若你不願意，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說完我摩擦著茶杯上的玉石，上麵的微光一閃一閃的，從中可見一絲絲翠綠的斑。
“我是自願的，隻要姑娘能遵守諾言，完成我的心願，我是萬分願意的，而且我現在這個樣子，和廢人又有什麽區別，失去命珠，沒了一身靈力，就連普通的煉化丹藥，我都做不了，就是我現在施法拿起你麵前那杯子，也是顫顫抖抖著的，留著這個沒用的軀體又有何用。”靈沙有氣無力地說著，伸出手指了指我麵前的杯子。
我看了看那杯子，歎了口氣，隨後放下杯子，走到她跟前說：“其實我與九重天上的藥聖上神有些交情，可與他說說讓你去藥靈館那邊當個管理藥物的小仙娥，雖不能煉藥，但是當個閑散仙人還是可以的，你也不用如此，獻祭了自己魂魄，你可知獻祭魂魄的後果？”
我轉身走到台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轉頭看著她的臉，麵無表情地道：“這引魂香的有兩段，第一段引其魂魄，第二段勾其魂魄，這第二段一旦點燃，玲瓏寶盒便會吸取引魂香勾出來的魂魄，你的前塵舊夢都會化為烏有，你可能會死，可能會墮入輪回，可能化回原型，也可能……化為這天地間的灰塵，你可知？”
“嗬嗬……嗬嗬嗬嗬嗬，那又如何，若我願意活著，我有怎會找到這裏來，我意已決，唯有一個心願，還望姑娘能幫我完成。”說著靈沙便從袖口裏拿出一個小檀木盒子，然後遞給流雲，流雲端至我跟前，我伸手打開隻見內放置一顆赤紅珠子，內散發出微微的靈氣。
“這珠子內有靈，是何靈？”我疑惑地問著
“這是鎖靈珠，裏麵的靈是我那未出生的孩兒，我用盡了我最後的靈力才把他的靈魄鎖在這珠子，我隻求你幫幫他，讓他可以活下來。”靈沙說完便看著那珠子，眼裏盡是哀痛欲絕，忍不住嗚嗚大哭了起來。
我很是無奈地看著她，我無法與她感同身受，我無法理解那裏麵的疼痛，所以我也不知如何安慰她。
我拿起那顆珠子，道：“我可以救他，讓他重返這天地間，複他元神，不過你真的確定要以你的命去換他的命麽？”
“確定”靈沙篤定地說
“你不怕他長大後，知道真相……”我話未說完，靈沙便截斷我道：“我不怕，他未來如何想，我隻想他活著。”
“如此我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但我還有一事。”
“你如何知的我，從何知，可否認識以前的我？”我對那段未知的過往，終究心底有些不安，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我其實不認識姑娘，從山神茯苓那裏聽說的你，所以才找來的，但是我一見姑娘便覺得熟悉，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姑娘……”
“哦！對了，天君山的樹爺爺曾與我說過，三百年前我剛問世的時候，剛好遇上神魔大戰，父親帶著我母親前去茂山避難，到路過天君山時，母親動了胎氣，母親用了一天一夜才在天君山把我生下來，我出生後不久被放在我如今的老窩裏，林爺爺說，神魔大戰後的隔天天君山的天空劃過一道光落在我那老窩裏，他入門一看，見我手中竟抓著一支鳳凰毛，以為是妖精入室偷偷東西，後來再沒見過，便不了了之了。”靈沙說。
“你說鳳凰毛？那你是否也做夢？”我疑惑地問
“難道姑娘也……”靈沙說完瞪大了眼睛，圍著我看了看。
隨後道：“我道姑娘怎如此熟悉，我幼時時常做一夢，夢見在那白雲深處有一處宮殿，殿裏白光爍爍、層樓疊榭、飛閣流丹、雕梁繡柱、雕欄玉砌、很是輝煌，殿中坐著一男子，一身白衣，廣袖飄飄然，如仙似神，不見其臉，正在案前認真書寫些什麽，一旁伏一女子也是一身白衣，頭上兩邊各戴銀製繁花玲瓏簪子，梳半頭雙髻丫，半頭黑發散落披肩上，一動便可聽見玲瓏清脆的聲音，正皺著眉看著眼前的紙張，好生鬱悶的樣子，如今想起那女子倒是個姑娘有些相似。”
我聽完她說後深思了一會，不知如何是好，我無法憶起那男子是誰，知道到，我也時常夢見這樣的夢，時而在那大殿上，時而在雷鳴電閃的混沌池中，再深入便覺得頭疼欲絕，便不再深想，如今倒是得了些線索，也不知我那丟失了的記憶是否與這玲瓏有些關係。
於是道：“我知了，姑娘可準備好？若好了，靈安便點香了，好續了這珠子的故事。”我指了指靈沙給我的那個木盒，靈順著我指的方向，苦笑著點了點頭。
“準備好了，葉姑娘請開始吧！”靈沙說完躺會貴妃椅，我用鑷子從盒子夾起第二顆香，扔進那焚香爐裏，不一會，煙霧繚繞，靈沙漸漸失去意識，進入那幻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