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柏看到她後,直接就向她走去,而有琴璃舞卻露出了秀氣的臉蛋,淡光下,映著金腰帶,仿若欲乘風而去的踏霧弦子。
安柏的發如金箔一般閃亮,垂下來,如陽光一般漂浮流動,她對著有琴璃舞微笑道:“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而有琴璃舞卻不動聲色地推開她的手,正欲往前走去,李自放淡淡的聲音響了起來:“貴賓都已經到了,你們怎麽一點都沒反應?”
直至過了很久,所有人都才像剛反應過來,機械地鼓起掌來。有琴璃舞的麵容淡漠,一如她遝自起舞的寬口白衣,直接徑直走到了李洛南的麵前,把頭上的連襟帽給扯了下來,烏黑的長發頓時如流水一般飄下來,一如六月的飛花。
“你來了。”李洛南看著她的臉也是沒有什麽波瀾起伏的,“我以為你不會來的。”
“是的,我來了。但是我希望你說出口的話你也能遵守。”有琴璃舞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被她壓得極低。
絲竹管弦之聲響了起來,他彎著眼角,一切都似乎未曾改變。
瞳顏正打算上前說些什麽,卻被紫衣女子給阻攔了下來,紫衣女子的頭發都被一頂同是淡紫色的連襟帽給包裹了起來,看得不甚清楚,可璃舞望去的時候卻覺得分外熟悉。
李自放自禦座上走了下來,步子輕盈一如靈貓,高貴而出塵,帶著不可褻瀆的傲然,他的眼神慵懶,望向有琴璃舞:“歡迎你的到來。”
“拜見皇上。”有琴璃舞剛想行禮。
“別人叫我一聲皇上,朕是覺得很自然。可是你這麽叫朕,卻讓我實在消受不起啊。”李自放的語氣陰陽怪調的,聽不出他含沙射影些什麽。
殿堂內歡歌笑語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可還是有不少的人往有琴璃舞的方向看來,讓她覺得特別不自然。
“朕一直都覺得,你和你的母親長得很像。”李自放又這麽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話。
有琴璃舞的左手一直都緊緊地握住右手,直到關節發白,她才揚起淡然的笑容:“多謝聖上誇獎,夕晴承受不起。”
“你不信朕?”李自放凝視了有琴璃舞一會兒後,回頭對著身後的太監道,“給朕拿上兩個杯子,裏麵放上最好的酒。”
太監馬上恭敬地遞上了兩個瓊觴杯,當著有琴璃舞和李自放的麵,拿出一壺上好的酒,斟滿了瓊觴杯。
李自放拿起一個瓊觴杯,淺淺盈笑:“都是過去的事了,這杯過後,我們就化幹戈為玉帛吧。”
雖然璃舞很想現在直接一劍往李自放的身上砍去,卻強忍著內心的波瀾起伏,開口緘默。
她正打算拿起酒杯的時候,手上的酒杯卻突然被人打飛,酒水被打翻在地上,木質的地板立刻開始升起了一股淡綠色的煙霧。
那武器璃舞是分外眼熟的,拾致。
望向門口,一個紅衣勝火的女子站在那裏,冷風颯颯卷起時,她淡漠的麵容一如一團寂靜燃燒的火焰。
夕舞,也是無含血。
她直接走了過來,有琴璃舞抬起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李洛南:“你竟然利用我……一石二鳥?”
“真不愧是璃舞公主,反應還不算慢,可惜你還是晚了一步。”李自放淡然的聲音又飄了起來,“來人……”
“且慢。”無含血的麵容冷峻剛毅,長長的發都隨意地纏了起來,與燈樓那個耀眼動人的紅衣女子判若兩人,“這麽快,你就確定你贏了?”
“難道你還想說我輸了嗎?”李自放的表情淡然,“其實當年你父母死的時候還真的是挺可惜的,可沒想到你竟然不死——”
“李自放,有沒有說過,你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整天重複一些有的沒的話,都是廢話。”無含血的瞳仁緊縮,唇角上揚。
有淡淡的鼓掌聲響了起來,那個蒙麵的紫衣女子從瞳顏的旁邊走了出來,她的聲音沙啞:“夕舞,哦不,含血姑娘說得還真是不錯呢。”說罷,她扯下了頭上的連襟帽,一頭流水般的黑色小卷發如瀑布一般披散下來。
那嫵媚精致的眼睛形狀,璃舞開口道:“步央?”
那紫衣女子淡淡地笑了笑:“沒錯,我是步央。有琴璃舞你放心吧,有我在你今天能出去。”
李洛南卻一直站在那,直到現在也一句話也沒說。
李自放看著那紫衣女子半響,連忙往後退道:“難道你是……?”
“不錯,認出來就好。”那紫衣女子笑道,“現在可以放她們走了嗎?”
李洛南這時卻終於開口道:“父王,既然他們來了,就奉為上賓便是。這一日,我們拋棄所有的前仇,共同交`歡。”
光影水流,推動一縷夢。
如置身花中,霧中,才發現花非花,霧非霧。李自放豪放地笑道:“不錯,今日就讓我笑看紅塵,共同交`歡。”
有琴璃舞的皓白手腕此時卻被人緊緊地抓住,才發現抓住自己的人目光卻望向極遠的地方。
李洛南。
其實自己都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愛他,恨他,還是根本沒有資格,愛不起亦或是恨不起?
觴碎,一生絕戀又是為了誰。
他的側臉依舊絕倫到萬千城池都可以為之沉淪,一如手上的那一縷紅絲線。
步央此時卻笑著往她遞過了一個酒杯,眼角帶著極其溫軟的笑意:“來吧,我敬你。你放心,無毒。”
說罷,她的手上拿出了一根銀針,插入了酒水,銀針依舊泛著陰冷的光,她把瓊觴杯遞給她:“這下你可放心了吧,就當是曾經我救過你,喝了它罷。”
遺忘,該如何忘記。
有琴璃舞笑笑接過了步央的酒杯,一飲而盡。
直到翻騰倒海的感覺上來,她感覺身子變得輕飄飄的,似如一朵漂浮的白雲。她看著眼前的紫衣女子,視線明顯開始有點變模糊。
“瞳顏……”她輕輕地喚出了這個名字。
而如她所料,步央的臉色明顯一變,李洛南接著把她橫腰一抱,往門外走去,冷風颯颯瑟瑟地卷來,吹起飄落庭院的滿地碎花,一如那過往不可追及的流年。
“我沒有資格愛任何人……”她終於還是發出了這樣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