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章:越想抽離卻越更清晰(2)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假的瞳顏的身份?”有琴璃舞目光漠然,“無論怎麽說,她的行為都與瞳顏入木三分,而其實我們有時最不能忽視的,反而就是瞳顏。”
何鬱裳此時卻像是故意一般,雙眸像一灘春水,一彎明月,發絲如雪,卻保持緘默,一句話都不說。
“好可愛的兔子。”有琴璃舞卻突然開口道,接著往前走去,在地上身手敏捷地抱起了一隻兔子,這隻兔子雙眼的周圍帶著如熊貓般的花紋,而瞳仁仔細凝望,是如水般澄澈的藍色,而有些圓潤的身體毛色雪白,長長的毛上還覆著零零星星的灰色花紋,兩隻耳朵更是垂了下來,望著你的時候,目光讓人實在憐愛。
“這是鬼蜮的兔子?”何鬱裳看著這隻兔子一會兒,它的眼神如一片廣袤的海藍,而她卻又不由自主地往上走去,蔥白的手指輕輕地撫上了它長長的毛,指尖傳來了冰涼的觸感而毛茸茸的感覺卻更給眼前的兔子增添了一縷別致的可愛。
有琴璃舞望著這隻兔子淡淡地笑了笑:“真的是很可愛啊,那麽這樣,你以後就跟著我們了。好不好?”她溫柔淺笑愈發襯得她眉目如畫。
傾盡天下,又如那上窮碧落下黃泉。何鬱裳凝視著有琴璃舞,接著眼角揚起了異樣的目光:“鬼蜮其實也要差不多打到帝都來了吧?”
“無論我以前的身份,可是現在的這一切都早就與我無關了。鬱裳,我希望你明白。”
“明白?明白什麽?分明其實你都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可你還有任何裝的必要嗎?”
麵對著何鬱裳的咄咄逼人,有琴璃舞的身體輕輕地一顫,但她還是倔強地揚起頭道:“無論我以前的身份是什麽,現在的我都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布衣而已。”
驀然想起那些稠密的年少輕狂的歲月,何鬱裳的嘴角不由揚起一抹輕笑,淡然道:“你以為你現在真的能什麽都不在意,如果說你死呢,我打算害你呢?”
或許正是察覺到了何鬱裳眼中閃過的異樣神色,有琴璃舞又往後退了一步,有些故作冷聲地開口:“所以,你想說什麽?你想殺了我?”
“我怎麽可能殺了你呢?我尊貴的公主。”何鬱裳笑得很邪氣,“隻不過我想告訴你,璃舞——抱歉。”
接著一幅畫撕拉一聲在空中展開,上麵繪著一個絕色女子,兩鬢墨黑,而瞳仁卻如海藍色的寶石一般,靈動盡顯,超然脫俗,笑意盎然,眼神魅惑一如猩紅色的美酒,催人欲醉。
而最重要的是,她並沒有過多的打扮,卻足以這樣,一眼傾城又傾國。
“你別告訴我你不認識這個人是誰了。”何鬱裳語氣淡漠,拿著畫卷的手卻不由地也帶著一絲顫抖,而她的眼卻始終未從有琴璃舞的臉上挪開,而是不放過她臉部的任何表情,潺潺地鎖著她。
那畫上的女子隻是拈花一笑,卻勝人生風華無數。有琴璃舞看著那與她眼角形狀極其相似的眸子:“難道她是……?”
“不錯,她就是你的母親。前朝的離湮公主。”何鬱裳聲音清冷,如有一層薄薄的水銀輕鋪在地上。
而有琴璃舞懷中的兔子卻抬起如那畫上女子一般的水藍的眼睛,半個身子立了起來,側耳傾聽了起來。
似乎聲音馬上可以凍結,小刮骨子一般的疼痛,有琴璃舞道:“我真的沒有興趣知道,哪怕她是我的母親,我也沒有興趣知道。”說罷,便轉身選擇走去。
何鬱裳特有的空靈嗓音此刻傳來,一如時間走了散了,如隔了千萬年般遙遠:“你真的不會後悔?”
“不會。”有琴璃舞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輕輕的吐出了這句話。
或許她的命運就如這回憶一樣,越想抽離卻越更清晰。咫尺既是天涯,魚傳尺素,霧失樓台,就如這驛寄的梅花,月常圓,卻又獨獨有人常缺。
直到帶著這樣的一絲迷茫昏昏沉沉地睡去,而有一絲沉香飄了進來,若有若無地蔓延,而懷中的兔子卻早就跳下了床席,露出的眼神如同月牙灣一般。
而與此同時。
帝都。
宴間君臣推杯換盞,觥籌交錯,華貴絨毯上有美姬舞女玉帶飛舞,輕歌曼舞,盛世繁華,泱泱大氣。
李自放輕拈起夜光酒杯,杯中美酒如猩紅血液,在他指間慢慢搖晃。
下麵有新進來的官偷偷地打量著李自放,一襲玄黑描金龍黃袍,顯得身形更加英挺如樹,袖口繡著祥雲,膚如凝脂般朗潤,一雙星目,卻又極其淡漠。
長長劍眉斜飛入鬢,雍容之中顯無上威嚴。
“且慢。”
朝廷下看去,卻有一個白衣女子沿著絨毯緩步走來,長長的銀發隻是被輕輕而又隨意地挽了起來,冷風刺骨,吹得頭發和衣裳獵獵作響,麵如冠玉,冰晶一般的銀發映著臉,竟瞬間失色。
在場的很多人都沒有見過如此貌美的冰族女子,一瞬間都愣了神。何鬱裳最終停了下來,看著禦座上的人淺淺一笑:“不知聖上還是否記得與貧女之間的約定?”
聲音不帶一絲做作,一絲羞澀,一絲懼怕。
風很大,月色卻格外明亮,宛如一層薄薄的水銀輕鋪於地麵。
煙花彈跳飛躥爆裂綻放,如煙如雪如火樹如銀花,將夜空照得亮的如同白晝。
“裳兒。”李自放開口,帶著些微顫,“自是記得的,可你一定要選擇這個時候說嗎?”
“你可以自己選擇是不是要選擇答應我?”何鬱裳笑意款款,眸子變成了濃濃巧克力色般的顏色,熏人欲醉。
一個悅耳的女聲卻先一步地傳來:“裳兒,朝堂之上不能無理。”有一個女子從簾幕後走了出來,隻邁出一條腿,便已露出了卷卷的如雪發絲,而何鬱裳嘴邊的笑意卻一直沒有褪去。
“我沒有無理,隻是他既然說了就要做到,我不過在幹這些罷了。姐姐。”何鬱裳抬起頭,而臉部的線條卻愈發得清秀而帶著柔冽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