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姐弟重逢
拋開對黎燁軒的怨恨,孩子的到來也讓我倍感欣喜,總覺得與這個世界有了不可分離的關係了一般。血脈相承,我也算留下了自己的足跡。
手輕輕的撫摸上了小腹,聽他還很小,孩子沒有錯,來了就是來了,我們都沒有權利去決定他的生死。反正黎燁軒也不知道有他的存在,那麽從今以後孩子就是我一個人的好了。
黑暗中,我的眼睜開了,瞳孔與漆黑的夜徹底的融在了一起,這樣的夜,在我的眼中已經不在懼怕了,多少個夜晚都是一個人凝視黑夜,回憶自己走過的路。
皇甫梓筠,你真當是沐凡做的忘記了本來麵目了。一家小小的金玉坊就滿足了,男人的花言巧語就滿足了,使命這兩個字是曾經離開過了是不是。生來的公主命,可以有一些公主病,不過生來的亡國公主命要麽成為俘虜,放下自己的自尊,苟且偷生,要麽,在逃亡之中過日子,要麽豪情壯誌的死,結束短暫的生命,在史書上留下光輝的一筆,還有一種,就是覆了這天下,逆了這天下。
眼眸的犀利,像是要把整個黑夜都洞穿。黎燁軒,我們之間也應該好好算算的不是嗎。
那一夜,我飛速的成長,無論多痛,將過往都揪了出來細細的想了一遍,從今往後,萬不能再這麽的糊塗了。
第二日,天還未亮我就起來了,一夜幾乎是無眠,千想萬想的阿弟就在前方了,我哪裏還睡得著。
“公主,怎麽不多睡會,起的這樣早。”阿芙來了,還打著哈欠。
“我睡不著呢,來的正好,給我梳個頭發,這一年你不在,我都隨意的很。”
我笑著將檀木梳子交到了阿芙的手上。
阿芙接過後,嫻熟所謂打理起我的長發來。
“公主想要一個什麽樣的發髻。”
“簡單些就好了。”
阿芙的手很巧,將我鬢角邊的發絲慢慢的挽起,簡單的別了一多珠花。
“公主還是老樣子,喜愛這麽簡潔,還記得當時,公主穿著宮裝,還頂了一頭的珠寶發釵就發脾氣。”
想起那個時候的傻樣,我也笑出了聲音,後來我每每都鬧著要人把發簪做的輕便些,不過也是那一次次的盛裝將我的容顏完全的詮釋了出來,美名被傳了開去。
“公主去吃些早膳吧,約莫兩個時辰也就能到了。”、
我起身,阿芙帶著我吃早膳去了。
沒想到一年不見,小丫鬟就成熟了那麽多,不和以前一樣隻會躲在角落裏偷懶了。
從未覺得兩個時辰會過的這麽的慢。我早就等不及的站在了船頭,看著遠處。
“梓筠。”
肩上一重,東方卿煜給我披上了一件披風。
“你來了。”
我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說了幾次了,這海風太大了,都快到了,急什麽。”
“卿煜你知道嗎,我做夢都在等這一天,這一年來,無數的夢夢到我們姐弟重逢,夢到阿弟安然無恙,在那樣的夢裏我都不想醒來,沒想到現在到了麵前,卻好像還是做夢一樣。我怕我會支撐不住。”
話語很平靜,與浪潮不斷的海麵相反。
“怕什麽,有我在,何況我都一路帶了你過來了。”
我對著東方卿煜笑笑,雙眸對上了他的眼:“遇見你,我是皇甫梓筠的運氣。”
“陪你走,是我東方卿煜的榮幸。”海風在耳邊作響,我沒有聽清東方卿煜的聲音,隻能對他笑笑,複而想用手將被海風吹的擋住了臉的發絲放到耳後,卻被東方卿煜搶先了一步,他向是看穿了我的心事一般,手撫過了我的發絲。
“梓筠,有沒有和你說過你很美,一笑傾城傾國……”
東方卿煜的話讓我不得不倒退了兩步,發絲從他的手中溜走,他修長又白皙的手指緊了緊卻沒能捉住我的一縷發絲。
有,雲恒說過,我很美。
此景應了那景,撕開了我心中的傷疤,若是當初我不在雲恒的身上沉淪,而後被利用的悲劇怎麽會上演。種什麽因得什麽果,一句你好美,真的不能當作什麽。
“抱歉,我嚇到你了。”東方卿煜想上前來,卻礙於我盯著他的雙眼,再沒有動作。
“無事。”我轉過頭,看著遠處,不管身後有些尷尬的東方卿煜,反正這裏也沒有外人,尷尬我也不去看。
我以為東方卿煜會回到船艙裏,沒想到他就這樣一直站在我的身後,我也不去理會他。
茫茫的海麵上幾乎是什麽都沒有,也什麽都看不清,我還是看著看著,仿佛我就這樣看著,下一秒就會有想要的東西出現。
果不然,撥開重重的迷霧,我看到了遠處……
那是一座島的樣子,我當年將它命名為淩雲島。這島自此父皇得了以後就給了我,十多歲的年紀,我就是這島上的主了。父皇從來不過問我如何管理這島,他說過,淩雲國將來是阿弟的,那麽這座島就給我了,他不不虧待他的小公主。我也來過幾次這座小島,的確不大,卻是足夠了。
船的移動,迫使海浪也追逐了起來,眼前的小島漸漸的清晰了起來,就像是破開了迷霧,守住了彩虹的光澤一般。
岸上站了許多的人,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在人群的最前端,有個模糊的影子。他的個頭顯然沒有身後的人高,卻也比我想象中的高了一些,也比我想象中胖了一些,看來他一切都好。
感覺到了船快到了,我身後也站滿了,僅此於我身後的是東方卿煜和阿芙。
船靠到了岸邊。
我還未踏下床,慢慢的島上的人都跪了下來。
“公主……”
這裏的人,都是原來島上的人,活著是淩雲國的人。
“都起來吧。”
我走到了船邊,沒有動。
因為我看見了阿弟在一步步向我走來,他的腳步變得蒼勁有力,不像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該有的穩重,我的眼淚伴著他的腳步落了下來,他靠近我一分,我的眼淚也止不住一分。
我的身子有些搖搖欲墜,或許是懷孕又站的久的緣故,東方卿煜很快的走到了我的身後,我。
“不要慌。”
他一個眼神示意,阿芙連忙上前攙扶著我。
阿弟很快的走到了船邊,我在船上,他在船下,我們都看著對方。
“阿弟……”
“阿姐,歡迎回來。”
阿弟向我伸出了他的手,我也笑了笑,也顧不得這不符合規矩,就伸出了手,交到了他的手上,他的手緊緊握著我的手,將我攜下了船。
並肩而走,發現他已經比我高了半個頭了。
“阿姐也累了,先休息可好。”
我點點頭。
回到了阿弟安排的屋子裏,所有人都下去了,東方卿煜由阿芙帶著出去了,屋子裏就我和阿弟兩個人。
“阿姐……”褪去了那層偽裝的堅強,他撲到了我懷裏,眼淚落了下來,我們姐弟兩抱頭痛哭。
“我不是回來了嗎。”
“阿姐,你有沒有見到父皇母後,都說他們已經,已經……”
我拍著阿弟的背,慢慢的說著:“我找的時候,父皇已經去了,母後陪著父皇去了,臨走前告訴我要好好的活下去,忘記仇恨……”我的聲音都是發抖的,我們都是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姐弟兩個相依為命了。
“還好,還有阿姐。”
我拿出了帕子,給阿弟拭幹了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們姐弟重逢也難免,以後可不要輕易的落淚了,姐舍不得。”
阿弟的頭狂點。
“剛剛在人前,我可都沒有掉淚。”
“好樣的。”
我突然又一陣的惡心,整個人都伏在了地上,下腹隱隱的傳來痛楚。
“阿姐,阿姐你怎麽了,不要嚇我。”阿弟整個人抱住了我,對著外麵大喊。
奈何島上的人不知道我懷孕,都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好在東方卿煜和阿芙沒有走遠就趕了回來。
“先放開你姐,叫大夫。”
阿弟畢竟隻有十一歲,出了事情也沒有那麽快的反應,
“梓筠。”東方卿煜一把將我抱起,往裏屋走去。
“卿煜,孩子……”我疼得說不出什麽話了,我好怕孩子會保不住。
“孩子不會有事的,你記住堅強就是了。”
我被放在了床榻之上,大夫馬上就來了,開了保胎藥。阿芙手忙腳亂的去熬藥了。
難受的有些受不住了。
“不要睡,喝了藥再睡,這一路上都挺過來了。”東方卿煜握著我的手說道,我撇過頭看見阿弟呆呆的站在一旁。
“出去。”
嘴裏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我不想阿弟看到這兩個字。
阿弟綱要說話,卻被東方卿煜打斷了。
“梓俊是嗎,你先出去,你姐這裏有我,你在她會分心。”
阿弟點點頭就出去了,我沒有忽略他握緊的雙手,以後一身的戾氣。
“你要樂觀一些,這麽高的山崖都跳下來了,這孩子肯定與你有緣,怎麽會離開你呢。”
我拚命的點點頭。
藥也被端了進來。
東方卿煜一勺一勺的喂著我喝了下去。
藥味好苦,皺皺眉頭,咬牙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