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左右為難
醫院。
直到進了急救室，向媽媽還掐著自己兒子的胳膊不放，虛弱的喊：“讓那不要臉的女人滾！否則，我寧願疼死！”
醫生疑惑的看了一眼掙紮的向媽媽，嚴肅的提醒道：“本來就是開放性的傷口，你這樣隨意的亂動，碎瓷片會越陷越深，說不定會劃傷大動脈，到時候可就比較麻煩了！”
向媽媽一臉驚愕，當真不敢動了，絕望又悲憤的看著向東，“你就寧願眼睜睜看著你媽死了，也要跟那女人在一起是吧？”
向東張了張嘴，隻覺得舌頭有千鈞沉重，看到母親虛弱而痛苦的表情，最後隻好壓下滿心的苦澀，開口道：“媽，我答應你！”
“這才像話……”
向媽媽突然鬆懈下來，一句話沒有說完便暈了過去。
醫生急忙吩咐向東將向媽媽放到急救床上，小心的避開她身上的傷口。
“家屬請在門外等著！”
“啪”一聲，急救室的門關上，頂燈亮了起來。
向東站在門外，看看緊閉的房門和刺眼的頂燈，感覺從未有過的無力和挫敗。
明明好端端的，為什麽到了最後事情就變成這樣了呢？
等待的時間漫長而難熬，向東焦灼的在走廊上走來走去，他想給方雨打個電話，可是電話打通了之後又能夠說什麽呢？雖然剛才答應母親離開方雨隻是一時情急，可是看母親的堅決態度，恐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方雨的，難不成要方雨放棄那個孩子？
向東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驚了一下！
確切的說，是他心底深處藏得很深很深的一個念頭，突然之間蹦了出來。
向東搖搖頭，堅決否認自己有這樣的想法，最後慢慢地把手機放回了褲兜裏。
整整一個小時，向媽媽終於被推出了急救室，向東連忙迎上去，“醫生，怎麽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還好，都隻是一些簡單的外傷而已，所有的碎瓷片都已經清理幹淨，不過麻藥過了之後會疼，還有這些天注意照顧，預防感染！”
直到把母親送進病房，向東才敢給自己父親打個電話報平安。
“爸，那這邊已經沒什麽事兒了，您……在家裏還好吧？”向東遲疑著問。
向爸爸的聲音有些沉：“你是想問那女人怎麽樣了吧？她早就走了！”
“走了？你怎麽就讓她走了呢？”向東驚聲，幾乎握不住自己的話筒。
這大半夜的，方雨頂著一個大肚皮，在這陌生的城市裏，舉目無親！
向爸爸本來心裏邊是有幾分愧疚的，如今聽到兒子對那女人的維護態度，心底的那點兒不安立刻消失得幹幹淨淨，火大的吼道：“走了就走了，你慌什麽？不是我讓她走，是她自己要走的！把你媽摔成那樣，她還好意思待下去？”
向東無奈，“爸，我媽那是自己摔的！”
向爸爸的火氣越來越大：“你個混小子！要不是你幹的那些糊塗事兒，你媽會摔？”
向東無法辯駁，隻能默默地掛了電話。
這大晚上的，方雨能夠上哪兒去呢？
向東有些擔心，一邊又暗暗責怪方雨不懂事，雖然爸媽的反應是過激了一點，可是他們畢竟是長輩，媽又傷的這麽重，她就不能忍忍自己的脾氣嗎？大晚上的鬧什麽離家出走？
抱怨歸抱怨，最終還是擔心多過抱怨，向東調出了方雨的電話，正要撥過去，病房裏卻傳來虛弱的呼喊：“兒子……”
是母親醒了！
向東隻好作罷，收了手機快步回到房間裏去。
“媽，你好些了嗎？”
向媽媽一把抓住向東的手，目光灼灼的盯著他，“那女人走了沒有？你不要是騙我！”
向東沉重的點頭，“已經走了。”
向媽媽狐疑的看了一眼向東，“真的？我要親自問問那老頭子！”
向東無奈，撥打了父親的電話，親自確認方雨已經離開之後，向媽媽才鬆了一口氣，頹然的倒在病床上，看著垂頭喪氣的向東，勸解道：“兒子，你不要怪媽狠心，也不是媽這麽不講理，咱們老向家丟不起這個人哪！媽是過來人了，你聽媽一句勸，別人的孩子是養不熟的，萬一長大了人家的父親找上門來，到時候你就可不隻是丟人這麽簡單了呀！鬧不好那是要人財兩空的！”
向媽媽說了一大通話，向東什麽都沒聽進去，唯獨在聽到孩子父親的時候心裏被刺痛了一下，是不是自己放棄方雨，她回頭就會去找那孩子的父親？這會兒，方雨是不是在跟那男人哭訴？
此刻，向東才發現，方雨肚子裏的孩子對自己來說是一根陷在肉裏的刺，時不時的會疼一下，而方雨的離開，卻是一把鋒利的刀，刃尖輕輕一挑便是鮮血淋漓的疼！
現在，加上母親的鬧騰！
向東心底一片煩亂！
他霍地起身，“媽，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哪知道，話音剛落，向媽媽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別跟我耍花招，想去找那女人，門都沒有！我不餓，你也不許離開這個房間半步！”
向東無奈，隻好打電話讓父親弄點東西送過來。
勉強喝些粥之後，麻藥的勁兒過去，向媽媽又開始疼得哎喲哎喲的喊。
向東看著，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真不知道先前母親一個勁兒的逼著自己讓方雨離開的時候究竟是怎麽忍受過來的？
向媽媽哼哼唧唧，直到下半夜才勉強睡過去了。
向東守在母親的床邊，看著母親蒼老又疲憊的容顏，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將自己的頭埋在雙手掌心裏，十指一根根的揪著自己的頭發，痛苦又糾結。
已經是淩晨3:30了，他終究沒能給方雨打個電話。向東自我安慰的想：那女人向來不會太虧待自己，這會兒應該早已經找個酒店睡下了吧？
此刻的方雨的確睡在酒店裏，身邊還放著手機。從入住到半夜，她一直就抱著這個手機，無數次的將屏幕點亮又看著它慢慢的熄下去，上麵的電話號碼，早已經讓她倒背如流，她想打個電話問問向媽媽的情況，又害怕從向東口中聽到跟他父母一樣決絕的話。
哪怕是要離開，她也有自尊！
方雨幾番糾結，沒敢打這個電話，便隻有等。可惜，一直到深夜，電話都沒有響起過。最後，她耐不住困倦，迷迷糊糊地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