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席宴
晉王府的家宴隻安排了兩桌,一桌男子一桌女子,錦青到的時候前廳裏裴縉、趙期還有一位中年男子已然落座,另一桌隻坐了林月一位。
錦青同他們都見了禮,而後坐到了林月的對麵。
“二姑娘才歇息起來麽?”
“起來有一會了,路上車馬顛簸實在累人。”
桌上的菜確實如那小丫鬟所說有些京城菜色,小巧精致,味先不說,色澤與香氣就足以讓錦青胃口大開,但人未到齊就不好動筷。
“其他人還未到麽?”
林月笑:“哪還有什麽其他人呀,人都到齊了呢。”
錦青一愣,她以為以晉王風流在外的名聲和傳言中一房一房妾侍的抬,後院至少也該是兩位數,怎麽最後就隻剩林月一個?
林月似乎看出了錦青的疑惑,有些意味深長地道:“這兒進來過許多人,但進來不是什麽厲害事,留下來才是。”
錦青懂了。
另一桌上趙期先倒了杯酒,起身舉起酒杯對這裴縉一敬:“今日為侯爺與二姑娘接風,西北不如京城,宴席簡陋了些,還望見諒。”
“世子有心了。”
裴縉也起身回敬,兩人相互都將酒喝盡了,作了個倒杯的動作。
趙期又倒了一杯敬陳策:“這半個月來也多謝陳副參領了。”
陳策回敬:“世子嚴重,此乃末將之職。”
女眷那邊趙期便不用在敬,兩杯敬完他便坐下:“如此,便請開席罷。”
錦青等的就是這句話,喜鵲知道她餓了,盡量動作快的替她布菜,布得菜搭配和擺盤都極好,而那頭林月丫鬟給布得菜就有些不能看。
林月看了會錦青的又看了自己的,揮了揮手讓那丫鬟下去,這菜布得她都沒有想吃感覺,她還不若親自夾。
錦青素來隻吃七分飽,沒多時便放下了筷子,喜鵲給她盛了碗湯,她端了小口舀著喝。
“我這差不多了,你們也下去用膳罷。”
春燕和喜鵲便退到隔壁的小屋裏同其他下人們一塊用飯,她們就沒什麽京城的菜色了,隻得將就著吃。
林月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嘴裏,看錦青喝湯,道:“二姑娘吃的好少,連日裏來勞累,還是多吃些罷。”
錦青回道:“家中規矩,隻吃七分飽便可。”
林月看錦青用膳時動作優雅,連喝個湯都有一番美感,而她離京這些年來哪還記得什麽京中禮數,嘴裏的魚肉嚼著就覺得沒有味道。
西北從來便沒這些多的規矩,說是民風開放,其實說得難聽些就是粗鄙。融入之後也沒覺得有何不妥,當現下有了對比,林月一下便覺得心裏不太舒服。
這場宴席很快也就結束了,幾個人又被請到大堂喝茶潤口。
林月本來又要同裴縉坐一塊,錦青提前開了口說想挨著她坐,於是便又是男女各分一側。
林月今晚特意裝扮了一下,一長裙,輕抹脂粉,應當還灑了些香水,有淡淡的花香。
錦青不懂林月這般靠近裴縉心裏是這麽想的,一個晉王側妃難道還想著進侯府的後院麽?
林月坐下後拂了拂自己的裙擺,目光轉向裴縉,問道:“今日宴席上特地作了些京城菜,不知各位可還吃的慣?”
“吃得甚好。”
裴縉也吃不慣西北的菜,今日宴席上的京城菜雖不如真正的京城口味,卻也是這幾日來吃得最舒服的了。
陳策作為一個武將,本身就被派到各個地方辦事,在京城中待得少,西北這也來過幾次,對吃得要求不高。
林月聞言露出一個笑,略有些得意:“這些菜我是特意盯著廚房做的,幾位吃得慣便好。我本身也是京城的,剛開始也不慣,所幸自己有一手藝,帶來的下人們中也有能做菜的。”
“勞煩娘娘費心了。”
“不勞煩。幾位從京城遠道而來,這些都是應當的。”林月說到這露出一絲憂愁,眸子裏若有若無有些水光,“自從王爺去了,這府裏亂得很,多是些居心叵測盯這王府家產的人。索性各位到了,尤其是陳副參領,當場將那賤人與她那姘頭拿下,若不然,我都不知該……”
說到最後竟哽咽地說不下去,拿出帕子來拭淚。
裴縉知道林月的心思不予理會,林月啜泣的聲音愈發得大。
陳策武將出身,不太擅長處理這樣的狀況,隻得硬邦邦地回道:“側妃娘娘言過了,末將到時娘娘已然將那兩人製服,末將不過是最後接手罷了。”
林月聞言放下手中的帕子,雙眼微紅,忙道:“陳副參領著實是謙虛了,我當時也是恰巧,若沒了陳副參將,這後續如何我可真是要慌了手腳的。”
接著又拿出她的帕子開始拭:“我一個弱女子,如何撐得起這王府?真是……”
錦青將手裏的茶盞輕輕放下:“側妃娘娘何必妄自菲薄,如娘娘所說,能留在這王府定然是厲害的,處理這些事來也算是得上是心應手罷?”
林月這些話真是令她難受,要裝柔弱搏同情就裝得像些,這眼睛擦紅了也沒見一滴淚。
她不由自主就想到秦氏,那手段真是高明,林月同秦氏比起來也就像個剛出生的嬰孩,也不懂最後是如何安然坐到晉王側妃這個位置的。
錦青這般想著,突然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抬頭就正好對上了對麵趙期含笑的眼睛。
她瞬間看懂了趙期在笑什麽。
他在笑林月的舉動。
所以這人是假裝不知林月的想法麽?
自己父親的側妃有了別的念頭他倒是跟著看戲似的。
錦青突然之間心裏就很不爽快,於是林月就直接成了她的發泄口。
接下去無論林月說了些什麽,錦青總是看似輕飄飄一句話卻讓她尷尬極了。在場的幾人都沒有要接話或者解圍的意思,她到最後也就不自找沒趣的開口說話了。
裴縉看林月作戲作夠了,便打算說點正事。
“我今日才到闕城,有些事也不甚明了。下午同世子與陳副參領了解了個大概,但晉王府如今究竟是何情況、晉王去後世子進京的一段時日裏又發生了什麽,還是得問過側妃娘娘。”
林月見裴縉總算肯搭理自己,之前的鬱悶一掃而空,目光炯炯地看向裴縉:“侯爺請問,我定是知無不言的。”
包含如此強烈意味的目光裴縉接觸得多了,尤其在他繼侯位之後。盡管京中禁止官員進出煙花之地,但談事必須得有美人相伴幾乎是不變的規矩,那些地方的女子大多就是用這樣的目光盯著裴縉。
可如今他人在西北晉王府,向他投來目光的是去世晉王的側妃,這讓他有強烈離去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