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收了外室

  潘先生的家，就住在距離虹口公園南門不遠，相當有名氣的多倫多路上。


  說到多倫多路有名，是因為這裏被稱為上海的文化沙龍，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有很多活躍的藝術、教育界人士，包括一些知名作家都長期居於此地。


  不同於常見的弄堂和石庫門，多倫多路兩邊，散布著風格迥異的兩層建築，獨門別院，小而精致。


  陸青霜與阿英已在潘先生的家裏住下好幾日。


  那天，太湖支隊根據蔣平所提供的情報，原是由梅政委親自指揮，組織了一支精幹力量，傍晚時間在青浦伏擊日偽軍運送彈藥的馬車隊。


  陸青霜與阿英，之前被何司令、梅政委找去談話，兩人將派往上海執行一項特殊任務，所以這次就跟隨一起出發。


  不料，他們這支隊伍在既定地點埋伏了半個多小時，因是敵人計劃生變，伏擊行動白白落空。


  虹橋機場距離設伏地點兩公裏，隻駐紮日軍一個小隊，機場大門外另有偽警察局十幾個人，梅政委掌握到這個情況後，便臨時決定另取戰果，對拱橋機場發起一場幹擾性的夜間突襲，震撼日偽軍的囂張氣焰。


  撤出戰鬥後，部隊返回太湖根據地，蔣平帶著陸青霜與阿英，根據按照梅政委的安排，夜間住在青浦鎮上的一個聯絡點，第二天去往上海，在約定地點與張先生見麵。


  張先生接到了陸青霜與阿英後，就把她兩人帶給潘先生見麵，安排住進潘先生家裏。


  在潘先生家裏的這幾天，他始終閉口不談有什麽重要任務要安排。


  陸青霜與阿英即便內心焦急，也不能主動相問，因為何司令、梅政委交待的很清楚，這項任務極其重要和特殊，隻能是不打折扣，嚴格遵從潘先生的指示。


  尤其是阿英，自從在幾天前的那個早上，在檢查站遇到阿榮以一個日本軍官的身份出現，就一直忐忑不安。她很想去往城隍廟一趟，看看阿榮是否還住在那裏，哪怕過後再直接找到大新亞舞廳，也要弄清阿榮身上發生了什麽事？


  但是潘先生有嚴格的要求，兩人不能隨意離開多倫多路。


  對於陸青霜來說，自從回到太湖支隊之後，得知姚展吉在與日軍作戰中被俘，就不斷盤算著如何營救。


  她那天意外見到阿榮，對他為何被稱為正雄少尉，當時也是大惑不解，心想這陳國榮不光在明裏賣身投靠偽政權，如今居然取得日本人信任，連日寇軍官的名字和身份都有了，其人的確太過神秘詭詐。


  何司令、梅政委對姚展吉與陸青霜之間的個人感情，並不完全清楚，隻知道兩人是師生關係，曾在東北抗聯並肩戰鬥。因為姚展吉與陸青霜單獨約會時，無法每次都能躲過同住一個房間的阿英，所以隻有阿英看破，而陸青霜後來也就對阿英坦然相告。


  雖然何司令、梅政委想盡辦法，動用各種渠道打聽姚展吉被俘後的情況，但一直沒有任何消息，毫無下落。陸青霜當然明白，組織上也正在積極營救姚展吉。


  這天在潘先生家裏，大家剛吃過晚飯，張先生就帶著阿榮來了。


  阿榮一見到正副老婆在此，立刻掩飾不住內心歡喜，先對潘先生打了招呼，接著對陸青霜與阿英眉開眼笑道：“想不道你們兩個都留在上海，還住進了潘先生家裏。”


  關切地尋問陸青霜：“陸教導員，你的傷全好了麽？”


  陸青霜客氣道：“謝謝，已經沒有大礙。”


  阿榮又喜滋滋地看著阿英，道：“阿英，我剛才在張先生的書店裏，碰見了弘毅道長，你大概相像不到，他老人家也會突然間來了上海吧。”


  阿英歡笑道：“這還真是巧得很。”問潘先生：“潘先生認識弘毅道長麽，如果您能允許，我很想見他老人家一麵呢。”


  潘先生點頭，道：“隻在這兩天，你就有機會見到弘毅道長。”


  然後把大家帶去了書房。


  起好了茶，潘先生嚴肅道：“根據組織上的安排，我現在直接宣布一項極其重要的任務，決定由長江7號陳國榮與陸青霜兩位同誌，用夫妻的名義臨時組成家庭，相互掩護身份，今後一起開展工作。阿英同誌，以陸青霜同誌帶來的陪嫁丫鬟，作為你們的助手。”


  除了張先生，阿榮、陸青霜、阿英三人均是猛然一驚。


  阿榮想起了潘先生以前說起過，為了滿足這“長江7號”地下戰線要求，方便他今後的工作以及安全，是要派給他一個名義上的老婆，但想不到這人竟然會是陸青霜。


  陸青霜臉色刷白，立刻拒絕道：“我不能接受這一任務，請組織上重新考慮。”


  潘先生感覺有些意外，皺眉問：“青霜同誌，你不能接受的原因是什麽？”


  陸青霜盡管不好說出她與姚展吉之間的關係，但看了阿英一眼，眼前隨即就有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現成理由：“組織上大概不了解，阿英已經與陳國榮早定終身，他們兩人原本就是一對名副其實的夫妻。”


  想了想，就退了一步：“如果確實是因為長江7號的工作需要，不妨把我和阿英的身份對調，有他們兩人作為夫妻，我就來做個家庭保姆好了。”


  潘先生道：“青霜同誌所說的這個情況，小陳之前已經如實告訴過我，否則就不會考慮，也把阿英同誌一起安排過來，要與你們這對假夫妻同住一起。組織上的出發點，是認為青霜同誌經過多年鍛煉培養，具備了各方麵的應變能力，更有利於對地下戰線情報活動，做好內部溝通聯係。”


  又問阿英：“阿英同誌，你會因為作為一個丫鬟身份，而覺得委屈麽？”


  阿英剛加入太湖支隊幾個月，對如何開展地下戰線工作並無概念，當即道：“我服從上級的任何安排！”


  卻對阿榮不放心道：“要是陸教導員真與你扮作了假夫妻，今後可不許欺負她！”


  阿榮早就喜不自勝，連忙信誓旦旦道：“阿英和陸教導員，我一個也不敢欺負呢！”


  張先生對潘先生擔心道：“隻是有一點問題，就是這位陳兄弟已經在新聞報上，與一位叫沈瑞麗的姑娘登載了訂婚啟事，如何才好掩人耳目？”


  潘先生對阿榮發愁道：“你這位小陳同誌的背景，身份複雜到難以想象，不光是禦錦堂的副堂主，興亞理事會的常務理事，如今還又是日本軍官前田正雄。而對這叫沈瑞麗的姑娘，據我所知，她背後也很有來曆。”


  他尋思了片刻，毫不猶豫道：“不管怎麽樣，既然組織上已經對此做出決定，就姑且把青霜與阿英同誌，隻好是在;名義上，先被稱作是收為外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