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喝粥也扎心

  俗話說，人力有窮時。

  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下意識會向老天爺求助。因為單靠他自己的能力已無法擺脫目前的困境。

  此時的他們往往忘了人力有窮時的下一句是：天道自有定。一切皆有定數。

  在絕大多數時候，由於老天爺一個人呆著太寂寞，總是喜歡給那些處在霉運包圍中的人增加難度。

  倒霉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在他身上發生。這種情況會持續一段時間。

  陸家處在這種霉運中心已經整整四十年。時間長到陸大曆甚至忘了還有『老天爺開恩』這回事。

  正當陸大曆說完第一個『試煉項目』后，天上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這雨來的很突然，還沒等峽谷里的人走到瀑布邊上，雨勢已迅速的大到讓所有人睜不開眼睛。

  雨滴如同彈珠般大小，噼里啪啦不斷地砸在人身上。

  痛，痛徹心扉。

  「四爺爺，躲躲雨吧！」陸三俊緊緊的跟著陸大曆。

  真是個惜命的傢伙。

  「躲什麼躲？躲雨能有命重要嗎？」

  事情發生太快，快到陸大曆來不及告訴其他人，山上的那些人就是梁破天派來的鷹爪。

  因此哪怕到了現在，知情的也只有他和端木衍兩人。

  等陸大曆來到瀑布邊上時，發現瀑布比他想象中的更為兇猛。加上暴雨侵襲，水流逐漸蔓延開來。

  原本黑如墨汁的暗夜，此時開始放白。陸大曆回頭，這才發現跟在自己後面的除了端木衍外，只有十三個鍛體境的孩子。

  護衛呢？三十八個護衛都去那邊了？

  陸大曆朝另一邊看去，實在是看不清楚。

  「陸南，帶著其他人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先躲起來。順便再找一個足夠牢固的地方，用藤曼系起來。」陸大曆把手上的藤曼扔給陸南，他決定去另一邊看個究竟。

  「是。」陸南接過藤曼后，沒有廢話，徑直朝著山體走去。

  走出一段距離后，陸南感覺不對勁，回頭一看，除了陸三俊跟著他，其他人還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左顧右盼。

  「跟上。」陸南朝著陸應乾等人喊道。

  陸應乾看到水流逐漸開始朝他站的地方蔓延，再看看陸大曆離開的方向。

  率先朝著陸南跑去。其他人見狀，也緊跟在陸應乾後面。

  端木衍看了陸南一眼，又看了陸應乾一眼。嘿，有點意思。

  於是他跟在這群孩子後面也朝著陸南追去。

  陸南見他們開始跟著自己后，這才開始認真尋找起四長老交代他的事情，足夠牢固的地方。足夠牢固？

  樹？太小了，還沒有他胳膊粗。石頭，看著不夠大啊。陸南一一排除掉。算了，還是先帶他們躲在安全的地方吧。

  陸南看到遠處有一個凹進去的洞，有點小，擠一擠應該夠他們十三個人躲雨了吧？陸南決定先過去看看。

  「去那裡。」陸南指了指那個凹洞。

  此刻陸大曆已經來到峽谷中央，聽到瀑布狂暴的擊打在水潭上，發出沉悶的轟鳴聲，如悶雷。

  他知道，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這雨看情形，一時半會兒的停不了。照這樣下去，瀑布的水量只會更加充沛。

  陸大曆見狀更加快了幾分腳步。他必須趕在護衛們下去之前攔住他們。

  以目前的水量和水勢，就算是他下去都會受到重傷，更何況那38個只是一等武者實力的護衛。

  快，再快一點。

  「綁結實了嗎？」

  陸大曆在迅速前行，還沒看到護衛們的人影，聲音已經傳到他的耳朵里。

  「慢，先停下。」陸大曆大聲喊道，「所有人集合。」

  「快，四長老來了。集合。」

  陸大曆跑到護衛身前，不等氣息喘勻，迅速道：「現在的雨勢太大，從瀑布下去太過危險。大家還是跟著我去另一邊，咱們從長計議。」

  「四長老，您和我們說實話，是不是梁破天的人已經追上來了。」有護衛問道。

  這群護衛都是在這裡參加過陸家特訓的人，而且其中還有好多人參加的不是同一期。

  他們之前的訓練項目中可沒有『瀑布速降』這個訓練項目。

  這群護衛的年紀不小了。換做在普通人家裡，早就娶妻生子。因此他們可不像陸南他們那麼好糊弄過去的。

  「之前我們特訓的時候，可是沒有這個項目的。以我們的實力去做這個，簡直就是在送命。」

  「四長老，你就和我們說實話吧。」

  陸大曆眼見已經阻止他們下瀑布，便不再說話。他知道，在這個時候，如果一味的命令他們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恐怕會事倍功半，得不償失。

  他決定先聽聽他們的心聲。

  「是的，你們說的沒有錯。方才瀑布上方的就是梁國派來的追兵。」陸大曆說道。

  「你看吧，我有沒有說錯。那些人就是梁國的人？」有護衛用胳膊肘捅了他身邊另一個護衛一下，低聲說道。

  陸大曆假裝自己沒聽見。

  「剛才事發突然，我也是剛得知，情急之下下了這個命令。」

  「可是你們看瀑布現在的樣子。你們有信心靠著自己的實力，安全的下去嗎？水流這麼急，你們能抓得住藤曼？還是你們相信藤曼有這麼好的支撐力。」

  護衛聽了之後，開始在心裡衡量。事實確實像陸大曆說的這樣。

  「四長老，你看現在的這種情況，我們除了從這裡下去，您還有什麼好辦法嗎？」

  陸大曆現在簡直就像熱鍋上的螞蟻，腦子裡亂的跟一團漿糊一樣。陸萬金和陸賁兩個人還沒有回來。所有事情都要他一個人決定。

  可他在這之前，都是陸白虎說什麼，他便做什麼。他習慣了跟在陸白虎後面。如果是一般的小事，他還能想到解決辦法。

  可是現在這種情形，他的決定關係到53個人的性命，你讓他突然之間下這麼大的決定，他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急智。

  陸大曆多希望此時陸萬金和陸賁能回來。或者他們兩個中隨便有一個回來也行。

  「先把藤曼收上來。所有人跟我去另一邊。」

  陸大曆這時候才有時間打量這條瀑布。

  「那邊的瀑布比這條小一些，真要下，從那裡下也安全的多。」

  這時候陸大曆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是，剛才他過來的時候，陸南他們那邊的瀑布比這裡的小。

  可現在過去了這麼久，雨一直不見小。實際上真要細論的話，反而是他面前的這條瀑布稍微比陸南那邊的小一些。

  護衛們互相看了一眼。好吧，去那邊。

  不怪護衛們這麼團結。他們平時同進同出，同吃同睡，早就培養出了默契。另一點，他們並不歸陸大曆管轄。

  管轄他們的是陸偉和陸賁。所以在關係到自身性命的時候，他們更願意抱團取暖。

  這邊陸大曆帶著護衛們朝著陸南他們那邊過去。而陸南那邊卻吵鬧著要朝護衛這邊來。

  「陸南，我再說一次，別攔在我面前。」陸應乾看著陸南，冷冷的道。

  陸南低著頭不為所動。四長老讓他帶著他們，那他就必須一個不少的帶著他們。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想走的一起動手。」陸應乾道。此時在他身後站著五六個人，想必這些人平時也是惟他是從。

  陸南第一次在眾人面前抬起了頭，單眼皮，小眼睛，眼角上方有一道不太明顯的傷疤。五官清秀，除此之外，倒也沒有什麼特殊。

  然而，在陸應乾的眼裡陸南不是這樣的。

  陸南的眼睛裡面沒有一丁點的感情，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波動，就像千萬年的古井一般。冷血，孤獨，無情，冷漠……陸應乾的心裡湧起這些形容詞。

  陸應乾感覺自己在陸南的眼睛里，跟一棵樹，一塊石頭沒有任何區別。但是他不能示弱。陸應乾徑自和陸南對峙著，卻不敢再做其他多餘的動作。

  端木衍饒有興緻的躲在石頭的縫隙里看著陸應乾和陸南。

  沒有人注意到有一隻鷂鷹飛過陸南等人頭頂上方。就連端木衍都沒有發現。

  天終於徹底的放亮。

  陸庄村村口。

  經過連夜趕路的王宇陽千衛終於領著人馬趕到了陸庄村。

  原本他預計在天亮之前到達后，先來一波偷襲。

  可是後半夜突然下起暴雨，導致他的計劃落空，但他不在乎。

  據手下報告，陸庄之內並無武師。最強之人不過就是身為族長的陸白虎，五等武者罷了。還怕翻出他的手掌心嗎？

  王宇陽都懶得排兵布陣，直接舉起手裡的長刀，喊道：「所有人準備。」

  「殺。」

  隨著聲音落下，王宇陽一馬當先沖入陸庄村內，不料坐下的馬匹突然腳一歪，朝著一旁撲去。

  呵。區區把戲，能攔得住我？

  王宇陽手中刀往下一轉，絆馬索斷。隨後輕輕一掠，落在地上。

  「所有人當心陷阱。」

  言罷，一人一刀，徑直朝著陸庄走去。

  他已然看到，在他前方一百多米處，站著一群人。

  「嗯？」王宇陽心裡咯噔一下，這些人怎麼都是老人？年輕人呢？小孩呢？不是說有幾百口人的嗎？怎麼就這些。

  算了，那些人肯定是提前撤退了。沒事，自己之前已經通過梁國的情報系統，將找到陸家的消息傳了出去。

  想必附近幾個郡城的人馬得到消息后，立刻就會趕來。

  既然找到了陸家之人，還怕會有漏網之魚？

  作為從軍中一步步提拔上來的他，對待俘虜有他獨特的手段。只要讓他抓到活口，就沒有他得不到的消息。

  而且這一路上，他並沒有碰到任何人。說明那些人大概率會從青天山脈穿過去。

  好在他已經派人去通知梁鷹，算算時辰，差不多也快接上頭了。

  自己得抓緊時間把這些人處理了先，然後再去青天山脈，來一個前後夾擊。

  這一路，王宇陽硬是靠著武師的身體強度，闖過了陸白虎等人辛苦布下的陷阱。

  眨眼功夫，他殺到了陸庄大門前。

  陸白虎看著面前站著的王宇陽，突然間笑了。

  「早已經料到，這些東西阻止不了你們。沒想到的是，如此不堪一擊。竟然無法阻止你片刻功夫。」

  「梁破天還真的是看得起我們陸家，竟然會派出堂堂武師來追殺我們。」

  「哈哈哈哈哈哈，既然來了，那就留下吧。」

  陸白虎大笑著點燃了身上的火石，撲向王宇陽。王宇陽暴退。

  沒料到斜刺里衝出來兩個人，一把抱向他。王宇陽一個側身，手中大刀順勢劈下，陸偉被劈成兩半。

  陸偉，隕，

  此時王宇陽老力用盡新力未生，被陸天尤攔腰抱住。王宇陽手中刀翻手舉起，用刀柄狠狠的砸向陸天尤的腦袋。

  陸天尤猶未察覺，死死的抱住他，一口朝著王宇陽的腰間咬去。

  陸天尤深知，自己就算想躲，也躲不了。橫豎都是個死，乾脆咬掉對方一塊肉先。就算死也要讓你掉塊肉。

  此時，陸白虎已到近前。王宇陽只能橫轉身子，把陸天尤擋在身前。

  「砰」的一聲。

  陸白虎殞。

  搜索完全村的士兵趕到陸庄大門前，眼見王宇陽並無大礙，馬不停蹄的向陸庄殺去。

  沒多大一會兒功夫，陸庄門前血流成河。雙方的實力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士兵單方面的屠殺結束的很快。他們迅速的在陸莊裡面搜了個底朝天。

  「報。」

  「千衛，陸庄內已空，並無其他人。」

  王宇陽沒有感到一絲的意外。

  隨手把不知是死是活的陸天尤丟在護衛馬上，道，「所有人出發。目標，青天山脈。」

  陸庄不遠處的密林。

  「大人？」

  隨著密林深處傳來，「動手。」兩字。

  話音剛落，林動，人出，瞬間和王宇陽等人交戰在一起。

  青天山脈。

  已接到命令的梁鷹帶著所有人往瀑布趕去。

  原本就對峽谷里的人存疑的他，此刻心中有幾分確定他們應該是陸家人。就在此時，鷂鷹從天空中飛落在他肩膀……

  沒過多長時間，梁鷹通過鷂鷹得知，端木衍竟然也在峽谷里。

  哈哈哈哈。好，上天助我。

  梁鷹迅速寫下一行字綁在鷂鷹腿上，「去，把消息送給王千衛。」

  便領著人趕往峽谷，他得儘快趕到瀑布對面的那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