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挨打
心裏打定了主意，任初雪也不墨跡，帶著麗娘轉身就走。
沿著長廊一路走到底，入眼便是一個院子，院牆上垂掛著三兩朵橘色的淩霄花，迎著微風輕輕蕩漾。
頓了頓腳步，任初雪還是邁步走了進去。
穆修文見她來了，先是微微一愣，立刻抱拳行禮，“初雪小姐。”
“穆辰星呢，他在嗎？”
“少爺，他.……”穆修文偏過頭去瞄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通報。
方才穆辰星冷著一張臉回了書房，還吩咐他今日誰也不許打擾。
“初雪小姐，少爺剛才吩咐了，今日誰也不見，要不你改天再來吧。”
任初雪皺了皺眉，一步走上前，伸手推開了房門，“我自己進去見他。”
麗娘立刻邁步想要跟上，穆修文伸手一攔，微微的搖搖頭，善意的提醒道，“少爺今日心情不佳，你且在外候著吧。”
麗娘看了一眼屋內，默默的站到了另一邊。
繞過屏風，任初雪一眼就看到正在書案前，奮筆疾書的穆辰星。
穆辰星頭也沒抬，手中動作不停，隻是詢問了一句，“修文，有何事？”
“那個，穆辰星，是我。”
穆辰星手中的筆頓了頓，抬起頭來看向她，一臉的冷色，仿佛回到了他們初見的那日。
“你怎麽來了，修文呢？我不是說了今日誰也不見。”
“是我自己硬闖進來的，你不要怪他。”任初雪急急的解釋。
“你有何事？”穆辰星問了一句，又低下頭繼續提筆寫著什麽。
任初雪見他的態度如此冷漠，皺起鼻子做了個鬼臉。
小氣鬼，不就調侃一下，犯得著這麽生氣嘛。
“那個，我想和你借些人手，我下午想去藥田。”
“你要去藥田？”穆辰星聞言又抬起頭來。
“嗯，現在已經過了金銀花的播種季節，我得加緊速度，不然今年怕是沒有收成了。”
穆辰星的眼裏閃過一抹詫異，眯起眼打量著她。
她明知道已經過了播種的季節，為何還要堅持去藥田。
“我今日有事，無法陪你走一趟，你若是真要去，就讓管家派人跟著你去吧。”
穆辰星說完，從懷裏拿出一塊玉佩放在了桌上。
“你拿這個去，管家自會安排。”
“謝謝。”
任初雪笑眯眯的走上前，伸手拿起桌上的玉佩，好奇的握在手中把玩。
玉佩入手一陣冰涼，鏤空的地方刻著一顆栩栩如生的翠竹，一看就不是凡品。
“可還有事？”
“沒事了，沒事了，我先走了。”
任初雪轉身就往門外走，還沒走出三步，她立刻停下了腳步。眼珠咕嚕一轉，又倒退了三步，重新站回他的書案前。
“那個，穆辰星，你能借我些銀子嘛？”
穆辰星伸手探入懷裏，拿出一個藍色的荷包，放在桌上，又開口說道，“我身上隻有少許銀兩，若是不夠，你去賬房支取便是。”
“夠了，夠了，我也沒什麽東西要買，我隻是習慣了出門帶著錢，這樣心裏才踏實。”
任初雪拿過桌上的荷包，又道了聲謝，腳步輕盈的走出了房間。
“小姐。”麗娘屈身行禮。
“麗娘，我們走。我帶你去買好吃的。”任初雪抬起左手，得意洋洋的轉著荷包。
“是，小姐。”
任初雪興匆匆的去找管家，卻是撲了個空，門房的小廝告知她，管家被秦宛如身邊的紅梅姑娘請走了。
正待她轉身欲走之時，穆辰瀾手中提著大包小包，正好從門外走了進來。
“初雪，你要出門嗎？”
“嗯。”任初雪禮貌的點頭示意。
穆辰瀾探頭看了看她的身後，見隻有丫鬟跟隨，心中不由一喜，“初雪，你要去哪裏？要不要我陪你走一趟。”
難得有這麽好的機會，穆辰瀾自然不會放過。
任初雪心知他與穆辰星不合，自然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牽扯。
腳下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不失禮貌微微一笑，道，“多謝二公子的好意，我和穆辰星約好同行，就不勞煩二公子了。”
穆辰瀾略顯失望的輕歎了一聲，臉上還是維持著微笑，“那好吧，那我便不打擾了。”
這麽多年，任初雪總是這般與他疏遠。可不知道為什麽，她越是這樣，他越是不甘心。明明他什麽都不比穆辰星差，為什麽任初雪偏偏認準他，他究竟是哪裏比不過他。
沒走幾步，穆辰瀾又轉過頭來看著身後的任初雪，心裏莫名的生起一絲嫉妒。
這時，身後忽然響起管家的聲音，“二少爺。”
穆辰瀾轉過頭去，見他滿頭大汗，行色匆匆，就多問了一句，“管家，你這是要去哪？”
“啟稟二少爺，初雪小姐要去東郊的藥田，大少爺無暇陪同，便吩咐我派人護送，我這不是怕初雪小姐等急了。”
管家說著話，抬起袖子擦擦額頭上的汗。
穆辰瀾聞言，死灰般的眼眸裏亮起一道光，他忽然抬手一拍管家的肩膀，道，“管家，既然大哥無暇陪同，就由我陪初雪去吧。正好我也想去東郊的藥田看看。”
“二少爺，這恐怕不妥吧。”管家隻覺得肩上的這隻手沉重無比。
任初雪自小和穆辰星訂了親事，雖還未過門，但名義上也算是穆辰瀾的嫂嫂，這叔嫂同行，難免惹人話柄，他覺得甚為不妥。
“有何不妥，初雪與我也是自小一起長大，我大哥陪得，我陪不得。”穆辰瀾沉下臉來，手上不由加重了些許力道。
“這，這，二少爺.……”
“無礙，如果我大哥問起來，你就說是我自己要去的。”穆辰瀾根本不給管家說話的機會。
管家勸不住他，又不敢忤逆他，正六神無主之時，正巧見一個小丫鬟端著托盤過來，他立刻伸手拉住了那小丫頭，在她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小丫鬟點點頭，飛也是的轉身離去。
穆辰星大步流星的走到任初雪身後，輕咳了一聲，開口說道，“初雪，大哥說他有事在身，無暇陪同，正好我也要去東郊的藥田，你便隨我一起吧。”
任初雪暗歎一口氣，這穆辰瀾還是真是個麻煩精，她都表現的得這麽明顯了，他怎麽就沒點眼力勁。
她轉過身去，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勾起唇角，“不必勞煩二公子了，既然穆辰星沒空，我改日再去便是。”
言罷，轉身就想走。
“初雪，無礙的，我陪你去也是一樣，不用改日。”穆辰瀾斜跨出一步，擋在她的身前。
任初雪停下步子，不耐煩的撇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拒絕道，“我今日有些累了，不想出門，二公子請便。”
“初雪，你，你就這麽討厭我嗎？”穆辰瀾忽然沒頭沒腦的問道。
任初雪沒想到他會有此一問，明顯的愣了一下。
“初雪。”穆辰星伸手緊抓著她的雙臂，又追問道，“你就真的這麽討厭我嗎？我有哪一點比不上我大哥，為什麽你的眼裏總是看不到我對你的好。”
“你明知道我大哥他命不久矣，難不成你真的甘心為他守寡一輩子。”
他的話一出口，任初雪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了下來，她抬起手來，一把甩開了穆辰瀾的手，“你有病吧，要不要我給你看看腦子。”
“穆辰星好歹是你的大哥，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我，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大哥的病本來就無藥可醫，你本就是醫者，難道你心裏不清楚。”穆辰瀾梗著脖子又繼續說道。
遠處的大樹下，一道白色的身影靜靜地站立著，聽著他們二人的對話。
就在剛才，下人來報。穆辰星想都沒想就跟著來了大門口，原本他是想來替任初雪解圍的，沒成想竟是聽到了穆辰瀾的這番話。
“誰說穆辰星的病無藥可醫的，你自己醫術不精就罷了，可別帶上我。”
“初雪，你又何必自欺欺人，穆辰星的病若是有藥可醫，你又何必坐堂這麽多年，你不過也是想多接觸患者，從中找尋醫治他的辦法，可是，兩年過去了，你可曾有過一絲收獲。”
“穆辰星的病自然有我醫治，不用你操心。我和他的事也輪不到你來管。我警告你，若是再讓我聽到你剛才的那番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任初雪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她實在不想再和他廢話了。
“任初雪。”穆辰瀾忽然大聲叫了她的名字。“穆辰星到底哪裏好，值得你這樣為他？”
他終於問出了積壓在他心頭多年的疑問。
“哪哪都好，因為我喜歡。”任初雪頭也沒回。
“哪怕守寡，你也無所謂？”穆辰瀾不甘心的又追問一句。
任初雪赫然停下了腳步，猛的轉過身來走到他的身前，猝不及防的抬手就是一個巴掌。
清脆的掌聲響起，穆辰瀾愣住了，麗娘愣住了，管家也愣住了，站在遠處的穆辰星也愣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沒想到任初雪會動手。
“穆辰瀾，我剛警告過你了，不要再讓我聽到這句話。”
“你……”穆辰瀾抬起手來，作勢要還回去。
“你敢動我一下試試。”任初雪毫無所懼的抬起頭來，如水的眼眸裏透著冰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