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暗殺
“走吧,你帶路。”
兩人去了天下第一樓,京城最火熱的酒館,點了一桌子菜,最後選酒時,蕭權特地點了秋白露。
柳太傅一陣唏噓感動。
“沒想到啊,你竟然還記得老朽好的這一口。”
蕭權笑笑,舉杯朝柳太傅敬酒。
“離京這麽多年,一直不曾忘記老師的教誨,當年還多虧您與王大人的幫忙,我才得以帶些冕兒出城。”
“那是,想當年……”
或許是人老了,話就多了又或許是見了故人,柳太傅借著酒意侃侃而談,細數著一些連蕭權都記不清的玩鬧事。
“唉,現如今子成的兒子都這麽大了……”
提到皇太子蕭子成,柳太傅不禁憂愁浮上臉,蕭權也沉默著。
“蕭權,你此番請我喝酒,不光是為了找我敘舊吧。”
柳太傅雖然臉喝得通紅,眼神卻一直清朗。
“老師……”
蕭權欲言又止,酒精上臉,卻上不了頭。
此時天已經黑了。
柳太傅停住夾菜的手,深深地看著他。
“但說無妨。”
“學生聽說了蘇將軍的事……”
“啪嗒——”
柳太傅手中的筷子掉在桌上,他起身走到窗前,推開木窗。
徐徐晚風,吹在他臉上。
柳太傅望著下麵燈火通明的井市,老人牽著小孩,夫妻相挽,商販大聲推銷著商品。
明明一派盛世和諧,可是……
柳太傅閉上眼,歎了口氣,藏在下麵的醃臢事,又有誰知道呢?
“你是想要探尋那些證據的下落吧。”
“是……”
蕭權的手緊了又緊,柳太傅與蘇將軍是自小相識的夥伴,若不是必要,他實在不忍。
蘇將軍,全名蘇其甄,一生光明磊落,為了蕭家的江山衝鋒陷陣,戰場奮勇殺敵,是昔日百姓們眼中的戰神。
可是這麽一個戰神,最後的結局不是死在戰場,而是落得個通敵叛國的名聲,鋃鐺入獄,甚至最後淒慘的死去。
他是皇太子蕭子成的支持人,在太子蕭子成死後,一直緊緊追著幕後黑手咬,終於被他找到了林家殺害太子的證據。
可還沒來得及上交,就被人從他府上找到了與其他國家謀逆欲篡取江山的信件。
“蘇將軍如此忠心報國,又怎麽會做出那種事,皇上糊塗啊……”
柳太傅拳頭砸在木框上,眼眶通紅。
蕭權喝了口酒,滿臉沉重。
“老師,您是最後見蘇將軍的人,還請告知學生,蘇將軍搜集的證據在哪?”
“這些年,林川行那個狗賊一直也想害我,我一直小心著,那些證據就放置在……”
忽然,有一飛鏢劃破空氣,蕭權聽到了聲音,眼神驚恐地像柳太傅看去,剛起身的那瞬間,飛鏢深深刺入了柳太傅的左胸膛。
柳太傅還沒意識過來時,一腔熱血就湧上,宛如血雨一般墜落。
有路人感受到臉上一熱,再一摸,通紅。
“啊啊啊啊啊死人啦!”
人群爆發出驚呼,驚慌的人群迅速紊亂,隱藏在其中的刺客勾了勾唇,趁著紛亂,成功脫身。
柳太傅身體控製不住地往後仰去,那一瞬間,柳太傅眼中走過一簾簾場景。
從他與蘇其甄相識,耳邊是稚嫩幼語。
“以後你學文教人,我學武保家衛國。”
後來,他們都達到了各自的夢想,他高中狀元,蘇其甄也逐漸軍功在身。
柳太傅還回顧了他成親那日,耳邊爆竹聲鳴,新娘的嬌俏容顏,蘇其甄敬了他一杯又一杯的酒。
一直到獄裏與老友見的最後一麵。
“阿嬰,我此生回首,已然無憾了。”
其甄,你死前,是不是也這樣看到走馬燈了。
可惜我的遺憾還有太多,我家閨女可還沒嫁人,我就要過去跟你見麵了。
蕭權顫抖著手托住他的身體,柳太傅一口一口地往外吐血。
“老師,老師!!”
“證……證據就……在……卿華寺!”
柳太傅眼睛猛地一下睜大,瞳孔徹底渙散,再聚不住光,死不瞑目。
樓下驚恐聲響了又響,室內一時靜謐無聲,蕭權喉頭上下一動,用手合上他的眼睛。
“主子,沒抓住。”
影一憑空出現跪在地上。
“……過會兒,自己去戒堂領罰。”
柳太傅的血沁染紅蕭權的衣襟,柳太傅的手指也死死指著一個方向,蕭權放平他的身子,緩緩起身。
卿華寺是本朝規模最大的廟宇,光是僧人的臥鋪就有幾百房,偌大如此,老師你讓學生怎麽找,當真是出了一個難題啊。
洶湧的凶光在蕭權眼中翻湧,滿腔悲憤,他將手背到身後,有血滑落。
林家,我定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先前刺殺柳太傅的刺客恭敬地跪在地上匯報任務結果。
“噗通”一聲,他被林長年一腳踹到了牆上。
“誰讓你殺他的,我是讓你綁他!”
那一腳林長年帶了內力,刺客痛得就像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要被挪了位置,而林長年看著他宛如死人的眼神,更讓他不由自主的恐懼著。
林長年覺得自己要氣炸了,他死死揪著麵前人的衣領,質問道。
“是我讓的!”
林川行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林長年額頭青筋直跳,他重重地舒了口氣。
“你先下去吧,這事你做的很好,去找管家領賞。”
“是,是。”
得了林川行的命令,刺客抖如篩子地顫顫走出房門,直到關上門,他才覺得自己撿回了一條命,他撫著胸口大喘著氣。
小主子的氣勢真是越來越嚇人了。
“哇呦,苟刑,嚇成這樣,你這是被罰了吧?”
小刺客走到半路碰見了林一那狗賊,林一見他這樣子,不禁笑出了聲。
“去去去,罰什麽罰,老子正要去領賞呢。”
苟刑皺著眉,滿臉都是一個煩字。
屋內。
“父親,你不該殺了柳太傅。”
林長年平靜下來,好看的雙眸裏是滿滿的不讚同。
“為什麽不該,柳嬰那個老東西,不過區區一個一品級太傅,如此不知好歹,先前我聽你勸,一直留著他,可他自己翻不了浪花,竟是想將證據交給蕭權!”林長年彎腰躬身,遮擋住眼中的鄙夷,聲音卻充滿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