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墨蘭*梁晗(知否同人)
四月里國喪甫出,聖上瞧著縮了一年的眾人想敞開了樂又不敢的模樣,於是挑揀著宗室里年紀差不多的賜了幾樁婚,權貴們這才鬆了口氣,一時間納妾的討媳婦的絡繹不絕,連秦樓楚館都比平日里熱鬧了幾分。
沒過幾日,永昌伯爵府譴了媒來盛家下定,因著如蘭的婚事王氏近日十分快活,連嫁妝都比預想的多了三抬。
按理說世家官員結親,流程繁複冗長,往往今年年初下定,來年年初能成婚便算快了;可是,墨蘭倒是能再等上一等,那廂春舸姨娘的肚子恐怕是等不及了。
於是兩家一湊,外頭再放點梁家幺子痴心的流言,便五月二十八下定,七月初六完婚。
近幾年家中事務處處俱合王氏心意,自覺自己當初幸虧拜對了佛,於是每年都要去添上幾次香油錢,以期一直諸事順利。
如今如蘭的婚事有了著落,王氏更是對禮佛一事上心了許多。
大洪寺是京城近郊的一處寺廟,大娘子便領著如蘭去上一柱香,又想著如蘭興緻蔫蔫便找了個近處的地點。
「母親,平日里我都悶在家中甚少出門,今日天氣尚好,我想出去走走。」
王氏一想著如蘭近日裡乖巧了許多,思忖片刻便道:「別走遠了,瞧著像是有雨。」
到底是近郊的廟宇,往來的香客絡繹不絕,還沒等如蘭心中盤算好支開丫鬟婆子,一轉頭髮現一眾婆子的身影已然在人群里找不到去向了。
墨蘭蒙著籬頭,遠遠瞧見如蘭拉著丫鬟喜鵲朝著東側的園林奔去,只朝後招了招手,就聽雲栽壓低了聲音吩咐幾個下人:「去,將幾位媽媽攔上片刻。」
不過一盞茶時間,派出去的幾個小廝回來複命說儘力了,但是婆子們瞧著五小姐不見了十分心急,現下大娘子估計已經知道五小姐獨自出去了。
墨蘭沒出聲,寬闊的籬頭從頭罩到腳,出門的十個世家貴女有八個做如此打扮,她絲毫不擔心會被人認出來。
「姑娘,下雨了,咱回吧。」雲栽撐開一把繪玉蘭的油紙傘遮在她頭上,
看著遠處幾個眸光堅毅的婆子在人群中搜尋著什麼,只怕此刻寺中,到處都是顧家二郎的眼線罷。
原本墨蘭是不需要親自走這一趟,只是她心中有些猜想想要親自印證一下才冒著風險跟著來了寺廟,待看到夢裡的熟人:那個一直跟在顧侯夫人身邊的崔媽媽,她彷彿一瞬間悟了。
怪不得如蘭最後會和文炎敬修成正果,感情還有顧家二郎這一推手呢。
怪不得老太太心甘情願的把心尖尖明蘭許給顧二,感情這裡面還有「易得無價寶,難尋有情人」這一出?
高,實在是高!
怪不得她夢裡輸的一塌糊塗,看看這才叫手段啊,自己那些顧頭不顧腚的操作現如今想想,真是臊也臊死了。
墨蘭接過油紙傘朝露種點點頭。
雲栽露種一直被林小娘耳濡目染,這幾年又有自己刻意教導,是以打理起下人來絲毫不卡頓,該封口的絕不會漏出一句,等到此事過去,一切便又風平浪靜了。
剛回府中便聽聞盛老爹黑著臉在正廳坐著,墨蘭端著一碟從樊樓買的乳酪送過去,見海氏在一旁唉聲嘆氣。
頗識相的說老太太近日傷食,乳酪易克化,正準備送些過去,不打擾父親了。
盛老爹面色鐵青沒說話,海氏笑著打圓場說四姑娘孝順,老太太見了定歡喜,快去吧。
墨蘭前腳踏出去就見著大娘子母女進來,福了福身便錯開了。
(以下的場景還是林姨娘買通盛老爹跟前的小廝打聽來的,為此墨蘭還頗有些遺憾,大娘子在盛老爹面前是一力降十會型的選手,沒想到竟有認輸的一天。)
隨後就聽見聽見從外歸來的如蘭甫剛一入正堂,迎面而來的就是盛老爹響亮的一巴掌。
如蘭懵了,但是鑒於平日里盛老爹的威信,只敢捂著臉嗚嗚的哭。
「老爺這是幹什麼!」王氏驚得眉頭一皺,但礙於兒媳婦在場沒好意思撒潑。
如今家中海氏打理中饋,王氏從旁協助,是以一些事海氏比王氏更快一步知道。
「母親恐怕不知,公公今日上值時,顧將軍府上的小廝去都察院求見了公爹,說顧將軍去寺里為亡母做法事,家中奴僕見著五妹妹與文炎敬相公在大洪寺相約·······」
海氏也有幾分鬱卒。
王氏當場僵住,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他是不是看錯了?五丫頭今日······」
海氏搖頭道:「顧將軍都不認得五妹妹,便是見了恐怕也認不出來,說是家中奴僕出去還願給小沙彌贈僧衣時遠遠瞧見的,想必是那婆子回去告訴了顧將軍。」
如蘭一聽,這是露餡兒了啊!當即哭天搶地的跪倒在地哭訴:「我本就不喜歡顧廷燁是你們逼我的!如今·····如今婚事連聖上都知道了,我雖不如家中姐妹讀書多,我卻也是知道廉恥的!我只是去見文相公最後一面,我們什麼也沒有!」
盛老爹一聽這就更來氣了,直罵如蘭德行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敢甩開丫頭婆子去私會外男,真是丟盡祖宗的臉!不如絞了頭髮出家當個姑子,省得給老盛家丟人。
「打!給我打!這個孽女!」
王氏當即就和如蘭抱成一團,母女兩個哭聲震天,一個喊:「你盛家面子天大,乾脆把我也休了吧!」
一個一邊哭一邊瑟瑟發抖;海氏在中間左右為難,只好使勁兒將婆婆扶上坐。
「家裡的小姐不當事那便是奴僕沒有眼力見,五姑娘身邊的貼身丫鬟也當罰」
「打!」盛紘中氣十足的喊。
眾婆子面面相覷,打小姐不敢下手,打丫鬟還不敢?於是七手八腳的將如蘭身邊的喜鵲壓在長凳上。
打主子的戒尺和打下人的戒尺完全不一樣,如蘭見著手掌寬三尺長的戒尺一下一下的落在喜鵲身上,當即覺得十分歉疚,於是撲過去就趴在喜鵲身上呢重重的挨了幾悶棍。
正當屋裡亂成一團,外面門房進來通報說適才顧將軍府上送來一封信,請老爺過目。
正怒火中燒的盛老爹讀完信覺得頭更大了,便將信紙遞給了王氏,海氏好奇的湊過去細細的一通看下來,只覺得事情好像更加複雜了。
「那信上寫了什麼?」墨蘭撥弄著面前的茶水,有些好奇。
在門外回話的小廝斟酌道:「小的沒見著信中寫了些什麼,只知道主君和大娘子並大太太片刻後去了壽安堂,沒多一會老太太便勃然大怒將主君和大娘子挨個罵了一遍,砸了好些物事發了好大的一通火,最後警告主君和大娘子不要打六姑娘的主意。」
「沒提別的?」
「哦,對,主君還說什麼老太太跟前的姑娘總是不錯的。」
「辛苦了,你下去吧。」雲栽上道的捧著一個青色荷包塞到小廝手裡。
「謝四姑娘。」
墨蘭細細想著夢裡的情形,卻實在是搜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只是如今的局勢一瞧,什麼叫「老太太跟前的姑娘總是不錯的」?這顧廷燁分明一開始就是拿如蘭做幌子,主意始終是打在明蘭身上的。
前頭有個齊衡,後面來個賀弘文,如今又是個顧將軍,她這個六妹妹竟是個悶聲干大事的?
這幾日府中很是熱鬧,老太太幾乎是拿出了當年婚變的架勢來,盛老爹和王氏每日里去老太太跟前或下跪、或流淚,牛皮糖般苦苦哀求,每天都被精神矍鑠的老太太破口大罵鎩羽而歸,吐沫星子幾乎要淹了盛老爹和大娘子。
王氏不過幾個回合就已經被摁趴在地動彈不得,眼見著顧將軍府上的庚貼送達,更是著急得嘴上直起了一圈燎泡。
盛老爹急得將家族名譽、親情道理翻出來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輪番上陣。
這廂魔高一尺,那邊道高一丈;老太太直接稱病卧床不起了。
「墨丫頭啊,如今你祖母病著······」盛老爹面色有些尷尬,恐怕自己也覺得自己有些話不該和家中女兒細說。
「爹爹可是有什麼話需要我傳達?正巧我準備去看看祖母呢。」墨蘭自覺貼心極了的賣了個好。
盛老爹尷尬的咳嗽了幾聲。
「爹爹可是在為顧將軍求娶六妹妹的事煩憂?」鋪墊了這麼久,收網的時候到了。
盛老爹頓時咳得更尷尬了,嘴裡喃喃說著什麼女兒家少過問大人的事。
「爹爹考慮過六妹妹的感受嗎?萬一六妹妹自己願意呢?六妹妹今日正在壽安堂,我幫爹爹問上一問吧。」此話有些僭越,兒女婚事遠遠輪不到平輩姐妹置喙,但是此刻的盛家箭在弦上,墨蘭的話在盛老爹耳朵里恐怕如神來之筆。
單看盛老爹逐漸亮起來的眸子就能窺見一二。
她受盛老爹委託去看老太太的時候,老太太正躺在床上,額間掛著石青色底鑲綠松石的金色壽比南山如意綉樣抹額,面色紅潤的告訴明蘭:你別怕,有我在誰也別想打你的主意,除非我死了。
其間眼色還時不時看向墨蘭,這是希望她把消息「妥帖」的傳到盛老爹耳中?
「祖母,聽聞祖母病了,墨兒放心不下想著過來看看,如今瞧祖母一切安好,墨兒也就安心了。」
「無妨,不過是些老毛病,修養幾日便好了。」
墨蘭計劃著進程,算計著時間,順便在這既定的事件里勞上一把功勞。
「爹爹且等著吧。」回林棲閣的路上又遇盛老爹,墨蘭福了福身故作玄虛的留下這句話,翩翩然的往林棲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