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墨蘭*梁晗（知否同人）
「大娘子無需著急，小老兒有一家傳密法，只需在檀中、迎風、百里三處穴位上各扎一針，立時就能醒。」說著從小童端著的藥箱中抽出三根手掌長的銀針，在燭光下幽幽的泛著光。
雲栽愕然，盯著長長的銀針忍不住道：「郎中，這針怎麼比尋常的更長？不會有什麼閃失罷？」
墨蘭看著地上已經開始微微抖動的萬春舸，只差沒站起來給雲栽撫掌。
只見那郎中已經開始指揮婆子給萬春舸擺正體位，一面準備銀針一面回答雲栽：「姑娘不知，這長針針刺之法不僅能疏通氣血，更是能活絡經脈，於孕婦最是有益。」
「勞眾位按住貴府姨娘，我這不是尋常法子，自然是比尋常的針刺痛些，一旦施針便不能停下，若是萬姨娘中途轉醒，定要保證她不可亂動，若是影響了進針，這療效可是大大削弱的。」郎中一本正經的提著針靠近萬春舸身旁。
還沒等丫鬟上前，眾人便聽見：
「額，晗郎······晗郎，我這是怎麼了？」地上的萬姨娘悠悠轉醒，在眾婆子間隙里「虛弱的」左右探頭尋找梁晗。
還沒等梁晗說話，墨蘭又快人一步道：「萬姨娘如何了？方才可是嚇死我了，你還有沒有大礙？郎中，郎中，你快來瞧瞧。」
眼見著王大夫上前時，萬春舸不由自主的往後瑟縮一下，眼淚汪汪的道：「勞大娘子費心了，妾身無事，想是妾身一時想左了才亂了心神，讓大娘子受驚是妾的不是。」
墨蘭沒接萬春舸的話，只是轉頭問王大夫：「郎中，你說的那針刺之法當真對孕婦生產有益？現下萬姨娘既已醒了，想來為了腹中孩子定能忍住的，要不然······」
「不！」萬春舸凄厲的驚叫出聲，只見屋中眾人都朝她看去，連梁晗眼中都帶著點「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的神色。
「咳，我是說，眼下我身上乏得很，只想回去歇息，不如改日再行針刺······」萬春舸越說越氣弱，內心一陣無力感襲來，這次是真的差點倒下了，但是她死死抵住舌尖保持著清醒。
「姨娘今日若是不想行針，不如先吃上幾副安胎藥，若是到月份大了還容易受驚氣急，那時再行針刺效果會更好。」王大夫收了藥箱后又折回來道。
「行吧，既然郎中這麼說了，萬姨娘就好生回去歇息吧，你且放心，巧月那丫頭我已打發人請郎中去瞧了，你不必憂心，好好養胎才是。」
送走萬春舸和郎中，一番折騰下來，墨蘭髮髻上的珠釵搖搖晃晃帶下來幾縷青絲，細膩的面龐在昏黃的燭光下好似有層層光暈，絳紅色的撒金線綉牡丹緙絲長裙領口微微敞開；所謂燈下看美人，梁晗有些意動。
上前輕柔的將墨蘭攬在懷中，伸手將她髮髻間的珠釵卸下，無比心疼又歉疚的道：「是我的不是，大娘子辛苦了。」
墨蘭伸手接過男人手中的珠釵轉身放在妝台上，嘆了口氣道：「夫君是男子，自是不懂內宅伎倆；萬姨娘范下此等大錯婆母卻沒有責罰，想是顧慮著相公的子嗣，既然婆母有此意，我自然也當與夫君一條心，晗郎且放心罷，我會處理好此事的。」
紅唇輕啟，間或吐出婉轉的辭彙，一個夫君，一個相公，一個晗郎，饒是梁晗一個縱橫花間的浪子，也在一番攻勢下頓時酥了半邊骨頭；還有什麼比美人是自己的妻還與自己一條心更感人的事情呢？
室內燈火搖曳，顯出兩個影影綽綽的人影來。
「她真這麼說？」吳大娘子撫著手中的白玉如意。
「是，若不是老奴及時趕到，不知還要套出些什麼糟污來。」
張嬤嬤立在一旁，嘴角蠕動兩下，到底沒再說更多。
「倒是比我想的有能耐。」
流雲低眉順眼的捧了一碗冰鎮蓮子湯送進主院，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大娘子用一盞冷碗吧，天熱解暑。」
流雲是梁晗院里的通房。
世家公子自年紀稍長些，家裡人便會在公子房中放上一二通房，以做伺候並教導。
通房又同姨娘不一樣，姨娘是正經喝了妾室茶算半個主子的，生出的孩子也會正經上族譜；若將來子嗣有了出息，待到家中主君去后亦可分家帶著生母出去獨住。
而通房，一般在大娘子進門后再做打算，抬不抬姨娘全賴大娘子一句話。但是主母之間都是心照不宣的將其發賣或是配到莊子上去；若是主母仁義，那便是尋個莊子送出去，若主母防著，通房的下場可就難說了。
「大娘子，這是明日回門禮的清單，請您過目。」
墨蘭深覺自己的決定也沒做錯，雖說梁晗風流，但是架不住過日子是真舒適。
瞧這細膩的檀木傢具，精緻的手拿擺件，連新婦尋常的回門禮都快頂上自己當初小半副嫁妝了。
順手呷了一口手邊的紅茶，很好，是夢裡喝慣了的極品大紅袍，香。
「無妨，就按規制辦吧。」
流雲送完冷盞，便規矩的如尋常女使般站在一旁小意伺候著。
墨蘭有些意動，她想起夢裡，她初來乍到梁府，府上一面有受大嫂子照顧的貴妾萬春舸，一面有看熱鬧從中作祟的吳大娘子，她不過是個無根基的四品官家庶女，行事處處受掣肘又生怕出格讓人鑽了漏子。
一面是缺乏做大娘子的經驗將珩院上下管得一團糟，一面又急於拉攏梁晗用錯了方法導致夫妻漸行漸遠。
流雲在她過門不過半年，同萬春舸爭執時落入蓮池溺亡。
彼時她同梁晗正因為林小娘被關到莊子上而鬧矛盾，又被梁晗察覺廣濟寺一事有貓膩；那萬春舸鑽了空子將流雲溺亡一事栽贓給她，雖然後來查清原委，卻又因為她插手萬春舸院子里的飲食導致萬春舸難產傷了身。
一樁樁一件件，她不僅沒能修補與丈夫的關係，甚至將本就游移的梁晗推入對方手裡。
後來更是為了分梁晗的寵愛避免萬春舸一家獨大而幹了許多傻事，一房又一房的姬妾抬入珩院，給自己找了數不清的麻煩，直忙得整日里焦頭爛額。
「流雲，不若陪我去園子里走走。」
「聽憑大娘子吩咐。」
七月里的京城正是盛夏，永昌侯府是當年聖山親賜。
作為開國元老，在寸土寸金的地界上早早佔下了依山抱水的風水老宅，四季里端的是風景秀麗移步換景。
「流雲在府中幾年了？」墨蘭漫不經心的問。
「回大娘子，奴婢是家生子，自七歲起便在府中伺候了。」流雲畢恭畢敬的答。
墨蘭點頭，知根知底的家生子，確實是做通房的好材料。
園中有修理花木的家丁小廝，往來的女使婆子，皆是有禮有節，墨蘭瞧著有些想笑。
她一入門便敲打萬春舸並一個下馬威將人壓得一時沒有翻身之力，下人之間恐怕都傳了個遍。
「我道是誰這麼大排場，原是六弟妹呀。」大嫂子林氏人未到聲先至，隨後便是一眾丫鬟婆子簇擁著一個衣著鮮亮的婦人從花廳里出來。
「大嫂嫂安。」墨蘭見了也只是略略行禮，她這個大嫂嫂，很是有些管家的手段，為人卻是缺了幾分迂迴。
「六弟妹今日倒是得閑，恰巧我有個問題想請教六弟妹，不若一起逛逛？」林氏語氣親昵面色溫和，眼中卻不見幾分善意。
「大嫂嫂說笑了，大嫂嫂整日里為家中操勞很是辛苦，怪弟媳沒甚本事幫不上大嫂嫂，請教不敢當，只能陪大嫂嫂賞賞這景色，不負韶光罷了。」
思來想去，林氏專程在這兒截了自己，所圖也只剩個萬春舸。
「當初六弟妹尚在閨中時，就聽聞六弟妹文采了得，是個才女。如今一瞧的確是個芝蘭玉樹般的人兒，六弟倒是有福氣。」
這是說她不安於室喜歡拋頭露面？
「大嫂嫂謬讚了，不過是家中長輩隨口吹捧，當不得真。倒是大嫂嫂一身本事，讓弟媳十分羨慕。」
「六弟妹，嫂嫂是個粗淺人，今日嫂嫂就求六弟妹一句話，我那表妹自幼困苦，我只是想留在身邊照料著些，還請六弟妹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照拂幾分。」
墨蘭愕然，就這？
「嫂嫂說笑了，萬姨娘是夫君的妾室，一應起居又是自己打理著，我初來乍到，談什麼照拂不照拂的，若論府中人情往來，我還不如萬姨娘呢。」
一口一個萬姨娘，聽得林氏扯了好幾下帕子，她也是早間聽聞女使來報說春舸在梁晗新婚第二日便被立了規矩，一時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墨蘭從前沉浸在後院的鶯鶯燕燕鬥爭里，對府上的了解還是後來大房落難之後吳大娘子直接將家裡上上下下託付給梁晗，她作為大娘子這才趕鴨子上架開始收拾一堆更大的爛攤子。
半生夢裡前世，如今早早的置身事外了，才恍惚間覺得，明明有更多更好的事物值得追求，她為什麼偏偏被梁晗迷了眼？